赫兰被这淡漠的兄弟情刺痛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始控诉,仪式便开始了。
晏水谣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门外张望的百姓们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这让本来有点紧张的晏水谣有点小无语。
就好像一群人买了个演唱会的外场看台票,没有望远镜的话,肉眼几乎看不清楚什么,但完全没有阻碍大家的看戏激情。
见众人如此捧场,她情绪稍稍平稳些。
她透过红盖头,朦朦胧胧能看到闫斯烨颀长高瘦的身形轮廓,便愈加安心。
她握住红绸的一端,听见闫斯烨靠近她时,温声轻笑,“别怕,跟着我走,不会让你摔着的。”
晏水谣脸一红,她之前的确有胡思乱想过,头顶个红盖头,视线被遮住了,倘若路面有点坑洼不平,新娘当众摔个屁墩儿可怎么办
但此时她对面的男人是闫斯烨。
她知道,她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随着新人走向高堂,陆廊望向晏水谣的目光愣了一愣。
他莫名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瞬间在心里蔓延开。
他卜神算卦一辈子,在夏北素有半仙的称号,对许多事物有天然的敏感度。
在看见晏水谣第一眼时,尽管大红绸缎遮住她的脸,只露出一双素白的手,覆在一团绸布挽成的同心结上。
但陆廊求神问道的本能让他手指在桌下快速捏了一个决。
他之前按这姑娘的生辰卦,卦象很是普通,与四王爷不能算是很般配,一生无功无过。但既然是王爷自个喜欢,他这老头子也没资格干涉。
但眼下他脑中冒出一枚疑惑:这生辰八字给的不对吧
他这次摒弃卦居然完全相反,乃天造地设之相。
而此时众人的关注点都在这对新人身上,没人注意到陆廊震惊讶异的表情。
随着晏水谣走完整个拜堂流程,耳边再次想起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赫兰仍然没放弃闹洞房的强烈渴望,蠢蠢欲动地想找机会下手。
但很快就因为孤立无援,以及闫斯烨极具压迫的眼神吓退了,晏水谣被喜娘搀去洞房时经过赫兰身边,听见他卑微的一小声叹息。
她摇一摇头,谁敢去闹闫斯烨的洞房,他明日就敢去撬谁家的祖坟。
待她独自坐在静悄悄的喜房里,屋中红烛偶尔爆一个灯花,在耳边哔啵作响。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紧张起来。
她不断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不就母胎soo的新婚夜吗,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
算起来,她作为现代人的理论知识一定比闫斯烨丰富。
影视剧里多的是亲热片段,她小说里脖子以下情节也没少看,反正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晏水谣一面给自己做心理建树,顺手从被褥底下摸出一颗红枣,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啃。
可能是饿了,她感觉这大枣味道很不错。
光吃枣子太甜腻,她随手又抄起只核桃,用力在床板上一敲,核桃顿时裂开几条缝。
她盖头还没掀起来,低头视线朝下,在那一点空隙中悉悉索索地剥着核桃。
两只手正费力地跟核桃壳作战之时,忽然伸来一只比她还白的宽大手掌,从她手里拿走了剥到一半的核桃。
紧接盖头就被挑了开来,她在忽如其来的光亮中眯了一眯眼。
大红喜服衬得他整个人白到发光,五官俊美中透出丝丝妖冶,他捏住核桃轻轻一捏,壳子就如碎屑落了一地,而里面的核桃仁还完好如初
晏水谣不由感叹,内功好原来还能用来捏核桃,真是十分实用了。
她不客气地拿走核桃仁,放在嘴里嚼巴几下。
闫斯烨斜倚在床边,双手抱臂,含笑静静观赏了几秒她仓鼠进食似的表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至于饿成这样”
他失笑摇头,“我让周管家准备了饭菜,一会儿端进来你吃点。”
“啊,今晚能吃饭呀”
晏水谣听到吃的眼底骤亮,但她思考了下,咬着唇摇头,老实交代,“可这个点吃东西,我怕我半夜会放屁打嗝”
她愈说愈小声,闫斯烨眉目微挑,“我是第一日认识你吗,这些事你以前少干了除了最初相识那段时间,你还收敛着,谄媚讨好,后来可就撒欢儿了。”
晏水谣一想,也对,她平日里也没少磨牙打呼,但她家大佬依旧不嫌弃地执意要娶她。
啧,这该死的魅力哟。
她偷笑着伸出一根小拇指,搔一搔腮帮,“那就吃一点嘿嘿。”
很快周管家就把温热的小菜端上来,晏水谣一边干饭,一边朝冷冷清清的院子里探头张望,“王爷,你怎么回的这么早呀,没人灌你酒,也没有闹洞房的吗”
别说醉酒了,她甚至没怎么在闫斯烨身上闻到多少酒气。
“你觉得,他们谁敢”
闫斯烨平静地吐出这句很牛叉的话。
老六老七倒是想,并且非常胆大地向闫斯烨明确提出了想来闹一闹洞房。
“见深,你六哥成亲了,我暂时奈何不了他,但你还没经历这一茬,你确定要在今日得罪我”
闫斯烨不紧不慢地逼近他们,攻击完七王爷闫见深,他又把矛头指向闫非同,“还有老六你。”
他说,“为兄虽然不能在你婚宴上讨回来,但来日方长,咱们兄弟亲近,我自能在别处讨回来。”
闫斯烨威胁他们的时候虽然面带笑容,但怎么瞧怎么阴森,那两兄弟感觉后背生出一阵凉意。
便识时务地找个借口溜掉了。
笑话,谁想被闫斯烨这难缠的家伙盯上啊
晏水谣能想象他们是如何落荒而逃的,没必要为了闹次洞房,就被他们四哥盯上。
桌上的菜色都是晏水谣爱吃的,她左手一只汤碗,右手夹了一筷子炒素。
吃的相当投入,有很认真在补充体力,争取今晚,嗯,不要输掉
而闫斯烨没怎么动筷子,倒了几杯茶,轻抿饮啜,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对面啃瘦肉排骨的女孩脸上。
等她吃到半饱,周管家进来收拾完毕,场面瞬间陷入谜一般的寂静。
晏水谣正垂头思索,是不是该先唠唠嗑,让氛围活起来,突然就觉得大片阴影兜头覆下。
随后身子一轻,被打横抱了起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