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喃喃,“我真的还能扶作正房吗”
“可以的小姐莫灰心”
丫鬟赶紧安慰她,“如今您腹中孩儿就是最大的杀手锏,只要能为国公府诞下长孙,待到那时候,今夜的不愉快也都过去了,大公子一定会立您作正房夫人的”
晏毓柔涣散的眼神终于聚拢起来。
她咬一咬牙,没错,她现在还是陈可维唯一的女人,她还能翻身她没输
这一夜勉强熬过去了,尽管她不断给自己打气,但依然躲不过一进门就被百般冷落的事实。
陈可维借口她身怀有孕,不想打扰她休息养胎为由,一次也没在她屋中过夜。
国公夫妇更是一直因晏明晴的砸场而迁怒于她,对她避而不见,不肯接受她的请安敬茶。
陈安亭则更不必说了,本就极为讨厌她的为,又始终怀疑是她害的沈知月,日日对她吹胡子瞪眼的。
若不是看她怀着孩子,以陈安亭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怕是会一言不合跟她动起手来。
眼见肚子越大,晏毓柔的孕吐反应越加严重,情绪也常常不受控。
终有一日她跟陈可维为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爆发出激烈争吵。
陈可维冷笑着撂下话,“你既然要闹,那我就跟你明说,正房的位子你不必做梦了,讨你做妾都是抬举你的即便你这胎生个儿子,未来的国公夫人也不会是你”
他卸掉老好人的伪装,目色阴凉,“你娘家的家风不正,妾室与少爷通奸被捉,早知如此我绝不可能跟你牵扯上。我们国公府是百年望族,每任家母都出身干净清白,怎能折在我这一辈上”
“你也不照一照镜子,你娘是个贱妾,你是贱妾所生的庶女,你的孩子配当嫡子吗”
陈可维字字往她心口扎,晏毓柔胸脯剧烈起伏,她不敢相信陈可维怎么变成这样嘴毒心硬的主了。
她声嘶力竭地喊,“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你说待我诞下麟儿,你就扶我做正妻你不能出尔反尔”
“我是允诺过你,但当时你们相府还没这些烂糟糟的恶心事”
陈可维骂道,“你们家如今在大燕就是个笑话已经臭到骨髓里去了,你还想拖垮我们国公府”
晏毓柔顿时说不上话,她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竟发生如此多巨变。
晏承誉在致远书院的一系列骚操作也被深挖出来再加工,已经成为都城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跟秦双柳的艳情也被百姓津津乐道,甚至改编成话本,在大燕各地大肆传唱。
按这个架势,不会再有什么富贵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通过家族联姻来翻身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眼见她们相国府被舆论砸成一只空壳子,晏千禄甚至破天荒的,向大燕帝告假了两个月,实在没脸上朝面对昔日同僚。
“你以后少跟你娘家人见面,别好的不学,尽学些下三滥不入流的伎俩回来”
陈可维威胁她,意思是要她断绝跟母家的联系,省的外人一提起国公府,第一个就想到他讨了个烂透了的晏家女做妾。
晏毓柔平日再有主意,充其量也只是个十来岁,眼界狭窄的小姑娘。
她离不掉娘家扶持,很多事还需要同沈红莺交换意见。
这么一断,那岂不是切断她全部后路,逼得她只能在陈家小心讨生活,受了委屈也没处说去
“你早就计算好的吧,哄我做妾,让我乖乖生下你的孩子,转头你再找个背景更好的娶来镇宅”
晏毓柔算看明白了,她愤怒质问,“你从来没想过让我做你正室是不是”
“是又如何”陈可维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挑起她下巴,满脸的不怀好意,阴笑出声,“难道不是你给我下药在先,既然你喜欢玩请君入瓮这一套,我就陪你玩玩,你不也十分享受吗”
“谁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女人呢”
他脸上又挂上温柔的面皮,说出的话却不堪入耳,“廉价是廉价了点,但倒贴来的,身子还算干净的风骚女人,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呢”
他轻轻揉搓着晏毓柔娇嫩的肌肤,“我国公府大公子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你的身子我早就玩腻了,劝你安分一点,别惹怒我,不然我连你那便宜儿子一块扔到柴房。”
他用最柔和的嗓音,在晏毓柔耳边呵气,“我不缺给我生儿子的女人,懂吗”
说完他就离开了小院,独留晏毓柔坐在房中饮恨流泪。
她想起晏明晴之前咒骂她的话。
原本以为她跟晏明晴那个没脑子的不一样,未来前途一片大好。
但事到今日,她的所有努力都化成泡影,机关算尽却只捞到个卑微妾室,还不如晏明晴的身份高贵。
孕期的疲惫与种种精神压力终于压垮了她。
自这日陈可维警告完她之后,她就没再耍什么心眼,暂时地呆在自己院子,很少出门。
这么横向对比下来,倒是晏水谣的日子最好过。
相府的中馈之权逐渐也回到娄氏手中,她刚开始还有点手生,但祭祖一事开了个好头,她后续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晏水谣看着相国府与她刚来时,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就不免唏嘘。
偶尔经过沈红莺冷清孤寂的院落,仿佛看到曾经的娄氏。
晏水谣心情大好,减肥也倍儿有劲,日日一边练着瑜伽,一边轻哼翻身农奴把歌唱。
没有宅院纷争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府外也变了天。
大燕帝突袭了与夏北的边境关卡,夏北兵将这一年来疏于操练,都陷于政治斗争难以抽身。
边境防卫脆弱不堪,大燕只用了五日就全面攻克了,一路势如破竹朝夏北帝都挺进。
就在战事打响的第五个月,秦双柳折腾了一天一夜,早产生下一个瘦小男婴。
而同一晚上,晏水谣院里发生一场大火,火光撕破了相国府黑沉的夜空。
因多数人都去秦双柳院子里帮忙了,是院外看守的皇家侍卫先发现里屋着火了。
但等他们打水过来救火的时候,火势已席卷整间院落,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