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反反复复强调他们暗度陈仓的事,陈可维天生挂笑的脸都有点笑不出来了。
只是说,“刘夫人似乎有些醉了,我看夫人没带几个家仆,晚些时候我派人送您回府吧”
陈可维特意喊她刘夫人,便是警告她自持身份,她不仅是相府的大小姐了,如今还是刘将军府上的大夫人,可别做有失颜面的事。
但今日的晏明晴哪里还会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头衔。
她已经跌进谷底,人生无望了,只盼着拖更多人下水,跟她一块在地狱煎熬
“有什么可送的,我难道没长脚吗,我自己会回去的,这就不劳妹夫费心了。”
她笑着贴上去,先是仰头喝去半碗酒,作风豪放,“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那等在婚房的好妹妹吧”
“虽然她有了身孕,你们今夜也做不了什么,但她想爬上国公夫人的心思可活络着呢,你可别叫她愿望落空呢。”
尽管陈可维是个笑面虎,擅长暗地里使手段,打哑谜,但他没跟这种撕破脸皮撒泼的女人打过交道。
简直油盐不进,无从下手,他的脸在深红色喜服映衬下愈发黑沉,“刘夫人说笑了。”
沈红莺在一旁心惊胆战的,冷汗直流,她顾不上擦掉额角冒出的汗珠,上前抓住晏明晴胳膊,“明晴与我们甚久没见,一时欣喜,喝多酒有些醉了,说了些胡话还请陈公子体恤。”
“我没醉这才哪到哪啊,几碗酒能醉的了谁”
晏明晴一把甩开沈红莺钳制她的手,力道之猛,径直将沈红莺摔向隔壁一桌。
就见这锦衣妇人脚步不稳,哐当摔倒在一宾客脚边,后脑勺磕在桌沿,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在场宾客一片哗然。
晏水谣听这声儿,宛如在敲打一熟透西瓜,就知她磕的不轻。
就算没有脑震荡,也应该肿起一个大包了。
见沈红莺不仅没遏制住场面,还闹出另外个笑话,晏千禄唰地起身,脸色铁青道,“明晴你喝太多了要喝你回你府邸喝去,不要在这里失礼于人”
晏水谣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几个字:你府邸。
明摆着把晏明晴当泼出去的水了,想把今儿发生的一切都推到将军府头上。
意思就是,晏明晴已然是你们将军府的人了,是你们没管束好自家夫人,跟晏相府无关
倒是推的一干二净。
“酒可以回去喝,但喜庆话可得现在说,今夜是妹妹做妾的大喜日子,我祝福她几句没问题吧”
晏明晴毫不示弱地与她父亲对视,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样子,依旧在厅堂中高谈阔论,“错过今日,可就要等到下回妹妹改嫁,才有再次欢聚一堂的机会了”
一般女子改嫁,要么是被夫家休弃,要么丧夫再嫁。
但无论哪种,在今日的场合下都十分不吉利。
陈国公夫妇此刻脸色也极度难看,尽管是纳妾,可请来吃席的都是大燕的名门望族,这么一闹,他们国公府也颜面扫地
好端端的纳个妾,妾室的亲姐姐却是个疯婆子
这传到外头去,让百姓们如何看待陈国公府
国公夫妇是拉不下脸去跟个小辈拉扯,但陈安亭实在控制不住了,跳起来就喊,“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了,我不知道你们姐妹俩发生过什么龌龊,请你们私下解决好吗”
“晏毓柔现在就呆在喜房里,你既然有那么多话想同她说,我带你去啊”
陈安亭跑上前去,一手摁在晏明晴肩胛骨上。
陈安亭是像个野小子一样长大的,力气本就比晏明晴这种绣花枕头要大得多。
不等晏明晴反抗,她快速点了对方哑穴,然后生拉硬拽地把人给拖出厅堂。
但她并没像刚才说的那样,把晏明晴丢去喜房,毕竟都在国公府里头,若是两姐妹厮打起来,闹凶了打的还是她爹娘和兄长的脸。
离开众人视线后,她直接让护卫把晏明晴丢出府去,一点面子也不给。
而厅堂内的陈可维喘了几口气,复又挂上笑容,简单说了几句让大家吃好喝好的场面话。
也不再敬酒了,随后坐回主桌,用力握住酒杯的手骨微微泛白,青筋可见。
晏千禄也被这一波气的胸口疼,他在黄金劫案后落下的病一直没有大好,最近才刚刚控制住大小便失禁的问题。
他跟晏承誉说,“去,盯着点你姐,把她送回刘府,确保她进去以后你再走知道吗”
晏承誉诺诺答应,小心翼翼地从后面绕出去。
此时晏水谣桌前已经嗑出一小捧瓜子皮。
啧,又是愉快吃瓜的美好夜晚。
此时沈红莺已经捂着后脑勺坐到位子上,没人关心她的伤势如何,她也没喊疼,只是红着眼圈一言不发。
晏水谣并不同情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
包括正满心欢喜等在洞房,不知前厅状况的晏毓柔,她怕还做着生完孩子就被扶正的梦。
不管陈可维是否真的有这么打算过,但今夜过后,她的正房花路只会更加难走。
因着晏明晴这一搅合,这场宴席结束得很早。
晏水谣在另一桌上遇见同样受邀来吃席的沈知月一家,以及云秋晚夫妇。
她体内的dna又动了起来。
就在晏府的马车前,她向晏千禄禀明,“爹爹,我与云姑娘她们有些日子不见了,她们得知我之前在青崖山遇险,很是关心,眼下时辰尚早,我可否与她们叙叙旧再回府”
晏千禄对她能结交一些名门贵女自然不会有意见,便随她留下。
心里感慨着到头来,竟是曾经那个最没出息,让人见之发笑的三女儿越活越有千金小姐的样子了。
他白白给沈氏的两个女儿花这么多钱,真是晦气至极
晏水谣得了他的首肯,便去街边与沈知月汇合。
趁着云秋晚还在跟她丈夫说话,沈知月偷偷告诉晏水谣。
“我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原来你家老五早在年前就被致远书院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