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地上,缓过最初那阵眼冒金星之后,她终于抬起头看清她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典型的山寨主厅的陈设布局,劫她来的为首大汉,正坐在最前面的一张交椅上。
椅子间铺了一大块粗野兽皮,彰显他老大的地位。
总而言之,这是个标标准准的,古装片里的土匪寨子
在她扬起脸观察环境的时候,山寨其他人也在观察她。
看到她被猪油化开的妆容,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嚯
那些留在寨子里守卫的人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们人手有一份晏三的画像,知道她有点小胖,但五官还是清秀的。
有人问出心中的疑惑,“大哥,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大哥出马,怎么会抓错人呢”另一小喽啰呵斥他,“分明是这画像失真”
晏水谣见他们被自己的面容震慑住,就乘势而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起来。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是要钱吗,我院子里还有几两银子的存款,不多但也算份心意,你们放了我,我一定悉数奉上”
“废话我们不求财,难道求你的色吗”
一个尖嘴猴腮的手下讥讽她,“还几两银子,你当打发要饭的啊”
眼泪混着油,把她的脸弄得一塌糊涂,更加没眼看了,她拿袖口揩了下脏兮兮的脸,怯弱道,“可我与我娘亲在府中并不受重视,我下头有得宠的幺妹,爹爹又新纳了第三房夫人,你们劫持我去向爹爹讨钱,恐怕”
这也问出了山寨其余人的心声。
原来此次行动是寨主裘天宝亲自决定的,当时有人提议要劫也应当劫持晏千禄的小女儿。
谁都知道自从晏明晴嫁人后,晏毓柔如今在晏家风头无二。
但晏千禄非要对这么个胖妹下手,手下人虽有微词,但也不敢反驳。
“你也是晏千禄的闺女,他就算为了自己相国的名誉,也不好对亲生女儿见死不救吧”
裘天宝似乎自有考虑,眯起狭长如缝的双眼,“他不怕落下个偏宠庶女,弃嫡女性命不顾的名声”
他手下捧臭脚的连忙称颂,“大哥说的对,还是大哥考虑周密”
晏水谣无语地看着他地手下,这个山寨是靠拍马屁发家的吗
考虑个屁周密,明眼人都看得出晏毓柔才是比她更好的人选
针对她就针对她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看着裘天宝晦暗不清的眼光,她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就算这些人拿到钱,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想到她可能会被绑匪撕票,刚止歇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的脸被乱七团。
山寨众人齐刷刷撇过头:啧,没眼看。
裘天宝派人把她压到后面的牢房严加看管。
在她不懈努力和扮丑下,果真没有一个男人对她产生兴趣。
她被扔进一个柴火房,里面堆满干草和杂物,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一间废弃的杂物房。
房门又大铁链紧紧栓死,外头安排了两个守卫轮流值班。
看守她的人不算多,似乎裘天宝很自信她不可能逃脱他们的手掌心。
门一关,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墙上一扇漏风的窗子透出几格光晕。
晏水谣急需捋一下思路,她爬上高高的草垛,一屁股把草堆压实了。
高处比灰土弥漫的地面空气清新些,她盘腿而坐,一手托腮,手肘撑在膝头。
此时天阳已渐渐下山,天边泛起赤色霞光,看来她被掳来已有几个时辰了。
她认真回忆了下整个过程,裘天宝的目标明确,出手如电,还特意在她出府时动的手。
她现在一月也就出去几次,再多能有晏毓柔多吗
明明劫持晏毓柔是更加保本方便的一条路,偏生要来打她的主意。
要只说是图钱,她是一点都不相信。
门口俩守卫正闲着唠嗑,对于被指派过来看管晏水谣很是不悦。
“他们都去前院吃香喝辣的去了,派我们守着这么个丑娘们,你说晦不晦气”
“行了,一会儿就换班了,再忍一忍。”
“等轮到我们还能剩点什么残羹剩饭的喂狗都不吃你说说怎么好差事轮不到我们,这种风吹日晒的站岗偏就找上我俩了”
这位大怨种山匪一肚子怨气,“再说了,又不是什么美人,长得好看点我们哥俩还能先替众兄弟们尝尝鲜,现在她这副样子有什么搞头倒胃口”
这个破柴房完全没有隔音效果,晏水谣听的清清楚楚。
她面色冷酷地哼了一哼,都是些目光短浅的男人,她只需好好装扮下,就能闪瞎他们的狗眼
此时,又听守卫谈论起这次的劫持事件。
“你说大哥怎么想的,以往我们动手干一票,都要筹谋个十天半个月的。这抓个相国的女儿,怎么也要多合谋一下,至少筹备上一个月吧这前天说动手,今天就去把人掳来了”
“这个兄弟们也都纳闷着呢,按理说大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咱们这魁鬼寨建成有五六年了,大小干过上百票的活计,还没哪次像今天这趟那么仓促。”
另一山匪脾气温和点,“大哥可能有他的考虑吧,我们跟着干就行了,反正我们魁鬼寨在青崖山峰,易守难攻,官府也奈我们不得。”
晏水谣竖起耳朵听他们碎嘴子聊天,顺便把这寨子摸了个大概轮廓。
所以说,挟持她的主意是裘天宝亲定的,似乎还是力排众议后的决策。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这个想法是几天前才冒出来的。
仿佛裘天宝一拍脑袋,指着她的画像说:就决定是你了
这是相当不现实的。
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让裘天宝临时决定对她下手。
若让他动此念头的时间点是几天前,晏水谣回忆了下那段时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一个名字突然在脑中炸开一道白光。
秦双柳。
她不当心撞破秦双柳和晏承誉的乱伦私情,落下一只珠佩。
她记得面对秦双柳的试探,她没表现出什么破绽。
但能走到今日的女人,一定谨慎又多疑。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