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等人都只站着仔细听着蒙恬和治粟内史官员的一问一答。
“不对”张苍心底一颤,他是算术大家,对数字极为敏感,同时又做过治粟内史,很清楚大秦的赋税应该是多少。
虽然这个数据都是在每年逐年递增,但是递增的幅度太大了,第一二年能说是天下承平有的突然激增,第三四年能是因为一五计划完成,土地剧增带来的。
可是,第五年和去岁的呢本该是进入一个稳定的数据了,然而税收居然还在成倍的增长,这就很不对劲。
“瞒报,虚报”张苍脸色铁青,瞒报和虚报都是欺君之罪,难怪引得陛下如此愤怒。
换做是他也会愤怒,因为这等于是在告诉陛下天下承平的盛世就是一个假象,一切都是假的,这等于是在否定了陛下的功绩。
再仔细想下去,各地粮仓每年都会清点,若是瞒报和虚报,都会被相府和御史台查出,可是这几年,他们下去查都是满仓准确的。
所以,这是怎么做到的
张苍看向了冯去疾,他相信自己相府不会被收买,那问题就处在监察御史身上,监察御史被收买了
冯去疾却也是看向了张苍,神色同样,你们相府在狗我
两人对视,然后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怒火,瞬间明白了,对方没有搞事。
仔细一想,若是下去巡查时都是真实的,那就意味着,巡察使看到的都是真的。
“调库充仓”张苍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在巡查使到之前,仓廪使提前从其他地方将粮食运抵,然后创造出一个满仓事实。
这么一来,治粟内史衙门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而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军队了。
怪不得蒙恬和武君回震怒,大军不可轻动,这是底线。
蒙恬身后,从金陵借调来到税官们也都在紧急的计算着,一直等蒙恬问完许久,才汇总了数据,在蒙恬耳边低声汇报。
“还好只是两年”蒙恬长长松了口气,幸好只是两年,还来得及,有的救。
“陛下,已经厘定清楚了”蒙恬转身对扶苏行礼道。
扶苏肃然起身,从蒙恬问,治粟内史答,他就一直在盯着蒙恬带来的税务官看,因为他已经不敢在相信咸阳的治粟内史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扶苏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已有两年”蒙恬沉重的说道。
北方还好,粟米小麦一年一熟,只收一次税,可是最难的恐怕是南方了,他们是水稻,一年两熟,是要收两次税的,恐怕整个南方,如今百姓家中再无余粮。
扶苏深吸口气,躬身附请道,“请长城君主持”
蒙恬还礼,这才跟百官解释起了事情的始末,治粟内史衙门虽然已经得知真相,但是现在再听一遍,依旧感觉到自己该死。
朝臣百官百将,听完蒙恬的解释,也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天下居然已经糜烂到了如此地步,而他们居然真的双眼蒙蔽,六识不查。
“这事无解啊”张苍揪着胡子说着。
自下而上,若是要追查起来,首先百姓的自尊和积极性就不愿意承认他们在造假,其次真的追查起来,工作量是非常大的,廷尉法官都不够用,而且涉及的官员也将超出朝廷能承受的范围。
“全民参与,万民皆罪啊”赵高看向了扶苏和蒙恬。
这个责任,廷尉府承担不起,也不敢去判啊。
除此之外,之前因为此事而加官进爵的,也都要重新定罪,波动爵位。
谪贬官员容易,问题是因此晋爵的百姓却是太多了,而且因为一五计划的完成,也早已将封赏的农田下发,再收回又要重新厘定。
这么一来,今年的秋收就是很大的问题了,可是他们有不能等到秋收后。
蒙恬看向赵高,他只知道怎么去解决,可是追责这些事,他没有去做计划。
他解决的办法也是很直接,很暴力,就是命樗里卫和亲卫下到各郡县乡里,亲自盯着收成,然后等着秋收官下达后,做出汇报,按亲卫们的数据来征收,不允许再有欺瞒。
可是这么做也不一定能成功,当地百姓就未必会同意,甚至发生流血事件。
“这事不能简单处理”张苍否决的蒙恬的提议,若是让蒙恬那么做,短期内能看到成效,但是樗里卫和亲卫们不能一直盯着,之后恐怕又会回归原形。
“首先,我们要解决的是追责问题,追谁的责任,追查到什么地步,而谁来承担这个主要责任”张苍再次开口说着。
“臣愿一力承担此罪”任嚣直接站了出来请罪。
“你”张苍看着任嚣,摇了摇头“不够资格”说完,将目光看向了扶苏。
“只有陛下和武君能承担起这个责任,虽然陛下和武君无罪,但是万民有罪,则是陛下和武君、宗室之罪”张苍慢慢地说着。
群臣哗然,天底下谁敢问罪与君上陛下,还敢将罪责强加到宗室之上。
赵高默不作声,身为廷尉,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因此,他才不敢开口。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让天下万民认识到错误,承认他们的错误。”
“方法很简单,等到大灾来临,百姓饿殍千里,易子而食,自然就懂了,知道错了”张苍继续说着。
“这”所有人都背脊生寒,这是最快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太毒了,因此看向张苍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看着富态福禄的总是笑眯眯的人,心底却是如此狠辣。
“不可”扶苏直接开口否决了。
大秦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决不允许他的帝业中出现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出现。
“下罪己诏吧,朕来承担此事罪责,去帝号,降为王爵”扶苏深吸口气,缓缓开口。
“不可”百官纷纷开口,始皇帝刚刚一统,号皇帝,现在才二世,陛下就下罪己诏,还自降帝位,为王爵,那他们这些臣子将要被打上历史的耻辱柱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