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隐患解决了”
回到华容县府衙,一直等到各方情报汇总之后,樗里寻提着的心才真的放了下来。
“回报陛下吧”
云梦计划遇到的问题不仅仅是金陵在关注,整个帝国包括咸阳也都在关注着。
墨离等人点头,左单也汇总了情报,书写成奏疏传回咸阳,也是要留存的。
毕竟这是整个天下都从未遇到过的事件,对各方都是一个经验教训。
“别都呆着了,都回去休息吧,休沐三天,三天后,打起精气神,全力以赴云梦计划”樗里寻看着下方的水工百官们。
这十天来,最辛苦的自然是冒雨抢修的军将们,但同样的这些负责测量,协调的官员和水工们也几乎都没有合过眼。
“喏”一众人等都笑了,错是他们闯出来的,哪怕累死也是活该,唯一苦了的就是那些军士。
现在,完美解决了,他们也终于是可以放心下来回去休息了。
“所有参与抢修的军民,集体记功三等,爵晋一。”樗里寻看向了功绩军官说道。
洞庭江渠的修筑完成,大军功不可没,集体三等功外加晋爵一等都不足以煊赫他们的军功。
“江堤各段,勒石留名”左单补充说道。
人争一口气,从赐姓开始,决策层们都清楚了一件事,底层百姓军士需要的其实很少很少,他们只想告诉世人,这个世界他们来过。
洞庭江堤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值得在江堤各段留下他们的名字,供后人祭奠。
“喏,少府已经命人在做了”咸阳来的少府官应声答道。
“大军开回各自驻地,休沐三月,三个月后再返回军营”樗里寻再次开口。
军士们来洞庭江堤已经两年了,与民夫的轮换不一样,他们一直驻扎在江堤,没有离开。
现在,江堤竣工了,他们也是时候可以回家看一看了。
“喏”季布和班布应声。
“军饷俸禄按竣工预期时间全部发放,不得有误”樗里寻看向少府官说道。
“喏”少府官点头。
樗里寻见一切都安排完了,也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坐在位置上熟睡过去。
“君上的伤”班布和季布对视一眼,没敢再说下去。
翌日,大军正式回撤,返回各自驻地,两岸聚集了数十万百姓,夹道欢送。
曾经因为樗里卫之名,让楚地贵族和百姓对军士都是有所畏惧的,但是现在,两岸百姓都手捧鲜花前来送行。
莫庄三老上前为军士献上了素布和靴子,代表着两岸的百姓为军士们敬酒。
然而,南征将士们看着自己的双手,却沉默了。
莫庄三老看着将士们的双手,也沉默了。
“洪灾当头,他们扛得起千斤砂砾,却端不起一碗潢盛的酒。我等有何颜面去嘲笑他们无能”莫村三老举着面前的士兵的手掌,展示给四周的百姓们看清楚。
烈日的暴晒,让他们肩上,脸上都是水泡和皲裂的蜕皮,而双手更是被泥水泡的褶皱,一个个豆大的水泡和血泡就在手掌上明煌。
被抬起手的士卒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四周百姓的眼。
他们是南军,是征伐百越、覆灭跤趾、平定内乱、放逐仙人、攻陷蓬莱的南军,可是,他们也是六国溃军。
只此一败,他们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家国,再无颜面回归自己的家乡。
所以,这些年他们虽然跟着武君南征北战,可是他们与北军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在洗刷那个永远也洗刷不去的耻辱,而北军是在为荣耀而战。
他们哪怕后来胜得再多,世人也自认为是武君之威,而与他们武关,换谁都可以。
因此,哪怕是天下承平,南方各郡百姓即便参军的首选也是北军,而不是他们南军,更别说驻地的百姓能高看他们一眼。
溃军、懦夫和战败者成了他们身上抹不去的烙印,时刻在提醒着他们,他们去战,去努力,完全只是因为对武君的信任,而不是为自己。
若无武君,或许他们早已经解散,成了一群有家不敢回的孤魂野鬼了。
他们的双目中早已失去了光,跟从没想过能得到百姓的拥护。
“请受老朽三拜,虽不能弥补我等曾经的过错。”莫村三老齐齐扶杖跪礼。
“老先生不可”士兵心底一惊,急忙将三老扶起,也顾不上掌心的钻心之痛。
而血水顺着手掌躺在了三老的衣衫之上,更让士兵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再去扶起。
“敬英雄,敬勇士”莫村三老也看到了士兵的手足无措,接过了酒碗,亲自喂到了士兵嘴边。
士兵看着嘴边的酒碗,眼泪不觉间滴落入酒中。
多少年了,他们当初从军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始终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荣耀,家国尽毁,他们有何颜面在去追求这些呢
现在,他们得到了他们最初从军想要的一切。
四周的百姓也都纷纷自发的端起酒碗上前,亲手喂给身边的士兵们。
“君上是否早已料到这一切”左单等人也默默的看着,不觉间眼角也在泛红。
南军不同北军,北军在驻地名声很好,威望很高,而南军因为本就是六国溃军,加上樗里卫的名声,让整个南军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现在,经此一役,南军之名将不在北军之下,南军士卒外出也可以光明正大,抬头挺胸走在路上了。
“都是他们应得的”樗里寻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想过很多改变驻地百姓对南军的看法,但是见效甚微。
南军也只是为战而战,若是自己不在,南军也将不复存在了,他们的眼里已经失去了光。
“送英雄,送勇士”樗里寻站在江堤之上,躬身行礼,默默的注视着一支支大军返回各自的驻地。
南军太老了,他们是真正的百战老兵,一统之战,到攻百越、灭跤趾,再到平内乱,他们不像北军一样能够有新鲜血液补充,能轮换,他们始终是最初的那一批人。
最年轻的也比樗里寻要年长,最老的也已经年过花甲,他们是大秦最老的兵,也是最光荣的。
六国覆灭,那是大势所趋,与他们无关,本就不该是他们来承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