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有人陪着,小木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再哭着非要叶离陪。
安抚好小木,叶离就打算去河边找林萧,出了门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俩孩子,接着打着伞急匆匆的消失在雨幕中。
因为雨势过大外面的土路早已变得泥泞不堪,叶离也顾不上礼义廉耻,卷起裤脚露出一截白细的小腿一深一浅的往河边走去。
等到了河边就见河岸上围了很多人,男男女女的都有,大家都是一个装扮,穿着蓑衣,赤着脚卷着裤子,手里拿着铁掀,一个个都被淋得不成样子。
因为大家的装扮都差不多,叶离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林萧。
此时的林萧正拿着铁掀一掀一掀的往河岸上填土。
“林萧”叶离站在林萧后面大声喊道。
听到有人喊他,林萧这才回过头,见来人是叶离,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怎么来了”
叶离望着已经往外溢水的河岸,担忧的回道:“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林萧:“没啥不放心的先回去。”
叶离却没听,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再一看已经在往上溢水的河岸,语气沉重道:“这雨恐怕是要控制不住了。”
林萧以前生活在京城后又常驻西北,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暴雨,听叶离这么一说,心中一惊,“你说真的,你见过这么大的暴雨”
叶离脸色肃穆的点了点头,“真的,我见过。”
林萧眼神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果断道:“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我去找村长。”
见他急匆匆的就要走,叶离连忙拉住他,“告诉村长,让村里人往山上撤,越快越好。”
林萧:“我知道。”
叶离犹豫一秒道:“平安回来。”
林萧拍了拍叶离的手,坚定道:“放心。”
送走林萧叶离也不敢多留她还得回去收拾东西。
走的时候顺带喊走了虎子娘和狗娃娘,狗娃娘刚开始还不信,但见叶离和虎子娘都一脸沉重也不敢迟疑。
叶离先去了虎子家把小木从他们家抱了回来,接着就开始收拾衣服做饭。
这时候家里的饭和菜就不用留着了,全都做了就行。
叶离把所有的粮食全都找了出去,望着颜色各异的粮食,叶离本想蒸馒头的,想了想馒头太蓬松占地方,全都烙成饼算了。
把所以的粮食全都混合在一起,也不管好不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
剩下的蔬菜能生吃的就带着,不能生吃的就带着,全都收拾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敲锣声,一边敲一边喊,“乡亲们,快收拾东西往山上撤。”
叶离听到声音,背起背篓抱起小木就往上山跑。
俩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再往山上跑了。
“林娘子林娘子”
叶离听到有人喊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虎子娘跟虎子,俩人一人背着一个背篓,手里还拎着不少东西。
叶离脚步一顿等着她们追上来。
虎子娘和虎子没两步就跑到了叶离跟前,望着叶离身后的背篓和手上的坛子,惊讶道:“你怎么就拿这么点东西”
相比于其他人的大包小包,叶离手里的东西确实不算多。
叶离:“我家东西少,没什么可收拾的,你家大哥呢”
虎子娘:“还在河边没回来呢看样子是堵不住了。”
叶离回头看了眼村子,长叹一声,“先走吧”说完便一起往山上走去。
走到半山腰大家就十分有默契的停了下来,不是不想往上走,而是上面是深山区,可能比下面的洪水更厉害。
她们早上山的这一批,很快就根据家庭和相熟程度分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伙。
虎子娘本想跟叶离他们坐在一起,但她婆婆也在,非拉着她往她大嫂那边去,没办法只好跟她婆婆走了。
望了望周围,只剩她跟小木,叶离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自由,她抱着小木往旁边不起眼的地方走了走,找了块大石头,才停下来。
石头被雨水打湿,上面是湿漉漉的一片。
叶离掀开背篓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油纸布铺了上去,接着又把小木放到了上面。
油纸布是她去镇上买的,就是下雨用来盖东西的,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小木可能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严肃,任由叶离折腾,也不哭也不闹。
安顿好小木,叶离也从旁边坐了下来,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时辰后,就听有人大喊道:“你们快看发水了”
听到这动静的人,全都从刚才休息的地方围了过来。
叶离选的地方好,底下树木稀少,站起来透过树的缝隙就能看到山下的场景。
就见原本要溢出来的河岸瞬间被淹没,河水打着滚的朝村庄扑去。
接着便有人开始哭喊起来,有人喊男人,有人喊儿子。
气氛一下就混乱起来,叶离身子站的笔挺,眼睛死死盯着翻滚的河水,指甲在不自觉间已经掐进了肉里。
她在担心林萧,担心那个嘴毒的男人,但她相信他能逃出来。
等待是最磨人的,叶离就这样死死盯着上山的那条路,期待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耳边则是络绎不绝的哭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逐渐开始增多起来,一开始哭的只有女人,慢慢的男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们好像都觉得最后那批人回不来了,最后是一声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娘你看,爹。”顺着孩子的声音看去,就见几个浑身是泥的男人,从山下那条路上慢慢挪了上来。
叶离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开始在那群人里寻找林萧的身影。
一个个看去,每个人脸上都是灰白色,无精打采。
找了许久叶离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才恐慌起来,拼命往那群人走去。
刚要开口一个比她还快的人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柱子,虎子爹呢”
柱子丧着一张脸,脸上的郁色明显,抬头看了虎子娘一眼,眼泪接着就掉了下来,“没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