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微开始时只是盘算着这些绒毛能做多少东西,可算着算着变味了。
她想要纯羽毛做的衣衫,更想要最保暖的毛毯毛被。
记忆里天鹅的庞大数量让夏微微无后顾之忧,而想尽快尝试心头琢磨着的各种办法得有时间。
无知无觉的,夏微微的目光定在了某处,在某个瘦弱身影移动时跟着转动,回转时回转。
这小子若是跟蓝羽他们一道儿去抢收, 他们至少能节约下大半的时间,有这些时间说不得还能抢救一下糖的事。
对于煮糖的事,夏微微有点执着,心头琢磨着,人也就站起来。
此刻,孩子们正在大雨的带领下搭建灶台,女孩们正在和稀泥, 男孩则搬着石块。
他跟冬部孩子的相处模式有些奇异。
他看似很融入大家,实则跟大家都保持着距离, 而冬部大小孩童都习惯了他的沉默,习惯了他的距离,与他保持一定的位置又配合默契。
“温崖。”夏微微站在人群外围喊。
听到她这声喊,除了当事人,其它听到声音的大小孩童都转头观望,指挥着孩子们的大雨更是直径走来。
“怎么了”大雨问。
夏微微扬了下下巴,点像目标:“找他有点事。”
男孩追了一路,两人有什么悄悄话大雨不奇怪。
回头看了眼,见男孩兀自做着活儿,一点要过来的意思没有,大雨转身:“帮你喊一声去。”
看了眼认真做事的男孩,夏微微拉住大雨:“不用,我等等就是了。”
“他一时怕是不会过来。”
“那我就等到他有空时过来。”
夏微微觉得吧,这小破孩性格在怪也不过孩子,她在这等着,他多少会好奇, 一好奇不是就不用人命令了。
哪知这臭小子是个完全没有好奇心的人,她等到灶台搭建好,等到大锅被安装上,等到大雨安排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去抬水,女孩去收集干草,男孩们开始切肉。
“啧”
咂了口,夏微微杵着拐走近,在冬部男孩们的好奇目光里坐下。
“跟你说个事。”
啪啪啪,男孩手起刀落,偌大的鹅肉被一分为二,然后在咔咔的声响里,拳头大小的肉块接连从砧板上掉落,一一落在砧板边的空盆里。
夏微微也不期待他能给自己放个屁,自顾自就开说。
“阿冬阿叔他们这一去得好长时间,如今大半长茎草都干了,若等着他们回来,今年这糖是绝对煮不成的。”
“要不你跟他们去一趟,你一去,人手都不用分开,全员沿途而下就好,之后有你在也不用走陆路,直接走水岸就行,到时有风乘风,没风牵着草筏也比走陆地强。”
吃的大锅饭,人家也没特立独行,大家做什么他做什么,你要说人什么不是还真不好说。再来,人家的首领都没往他身上想,她更没资格。
可阿冬他们不急她急啊,她不只想活得安逸,也想嘴馋的时候能有颗糖吃
“也不知莲部究竟打什么主意,糖啊,草筏这些能做的我觉得还是做出来比较好,咱们手里多个东西,到时也能多个存活的机会”
事态严重,各部首领早将明年有可能走水路的事告知了大家,这也才会有各部众人毫无二话的搬迁。
这小破孩瞧着啥都不上心的样子,可从他吝啬表现出的那些看,他却门儿清。
与这样的人说话,她觉得要比跟一根筋蠢的人容易很多。
“你也知道要让大家都将这个冬季过舒服了不容易,我也知道让你跟着大人劳累你了,可这亏咱们若不吃,你若不吃,大家都得拖着,谁都没好日子过”
不为谁,就为自己。
夏微微说这么多,想要表达的就这么个意思。
一只大鹅切完,他又提溜一只过来,眼瞧着他就又开剁了,夏微微指着额脖子忽的来了句:“整条留着。”
啪啪啪一阵,大鹅成了碎块,她想要的鹅脖子也成了五六公分长的结。
仰头看天,夏微微有些无语。
“阿缺,我给你留”
旁边一男孩忽的出声,手里拽着鹅头。
夏微微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摇头:“忘了肉已经分好。”
“今儿肉多,壳子爷爷让我们多煮些,一条脖子没关系的。”男孩热情的解释。
人家孩子话都说这份上了,她要计较一条鹅脖子有些过于,点点头她问:“能不能帮我将皮去掉”
“当然可以。”
男孩说着就将鹅脖子上的皮去掉,然后将整条脖子递给夏微微。
而见夏微微接过鹅脖子,男孩另一边一同伴拽着鹅腿问:“要不要鹅腿腿上肉多”
夏微微:“”
她倒是想要的。
事实上,在开口要鹅脖子的那瞬间,她想到的是鹅掌,鹅肝,鹅胃,鹅舌。
“不用了,我喜欢啃鹅脖子。”
“那”男孩瞟向一边的大盆,大盆里还有两只大鹅。
夏微微笑起:“我们部族那边也没切完,我需要过去说一声就是,你们不用管我。”
男孩想想肉到底是分下来了,人家又坚持不要,干脆问:“要我过去帮你说一声吗”
“不用,我这就过去。”抖了抖手里的鹅脖子,她道谢:“这个就谢谢你们了。”
“呵呵说什么谢”男孩腼腆挠头,也不管那满手的油。
夏微微有点看不过去,拿着鹅脖子杵拐站起。
温崖这会答不答应她不坚持,蓝羽他们明儿早上才走,他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却不想她这一站起,那闷头干活的人却开口了。
“部族用具之外一切我想要的用具,编制品。”
杵着拐,夏微微静默许久,这才说:“迁徙时带不了多少的。”
“不用你操心。”男孩酷酷的一句。
抿唇瞪着那始终没抬起过的脑袋,夏微微有那么一秒想抬手敲一下。
“什么时候要”
“我想要的时候。”
“你这意思是,今后只要你想要这些东西,我都得放下手里的活儿帮你做事”
男孩猛然抬起头来,清冷的眼里讽刺一闪而逝。
夏微微一股气憋胸口。
自己不是觉得他吃点亏没什么,那这亏就让自个吃着。
不知为何,夏微微心头就是升起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