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绵绵原本以为江南的富庶体现在商户多,有钱人多,街道宽敞干净,往来无白丁。
此刻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又觉江南的富庶是在这座城的骨子里,和京都相比多了一分悠然与惬意,更注重生活的享受。
魏季良良一碗清亮幽香的汤放到了文绵绵的跟前,介绍道:
“这碗鸡汤是这楼里的招牌,鸡在宰杀前的一个月就要买进来,每日用清水养着,等到肚子里污秽都排干净了又慢慢的喂高汤,然后喂香菇丁和芦笋订。”
“在宰杀前的七日又只喂花瓣水,杀鸡烫毛的水也是有讲究的,得要用各种清凉祛毒的草药熬煮,待清理干净后浸入到花瓣水里两个时辰。”
“最后放在大碗里再扣上小碗,一滴水不加,文火蒸煮两个时辰就等能得到这么一碗鲜香中又带着一点花香的鸡汤。”
文绵绵觉得,两辈子加起来的她已经足够见过世面了,但此刻依然被震惊,为了一口汤居然的前后花费一个月。
一口汤入口,虽然除了鸡味就是鸡味,但莫名就觉得果然与众不同,档次一下就上去了。
“怎么样”
面对魏季良的问询,文绵绵满目纠结,最后还是老实开口,“没品出来,就觉得和普通的鸡汤没什么差。”
魏季良笑了,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喝不出来,偏城中那些骚人对这汤大加赞赏,还做酸诗来赞颂,我要在这里混,没办法也只能昧着良心说着汤鲜甜,回味悠长,带着淡淡花香,一个字雅。”
说完端着自己面前的一碗汤一口闷了进去,咂了咂嘴,的确就是普通的鸡汤。
文绵绵噗嗤一下就笑了,打趣道:“那外头那些琵琶声你是怎么品出来的”
“品个屁。”魏季良嗤了一声,“我打小就是学的如何杀敌,如何取了敌军将领首级,哪里学过这个,只晓得听的时候摇头晃脑,然后说好,当真秒级。”
文绵绵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这也叫入乡随俗。”
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她也品不了。
“琴音品不了,但品得了美人就没问题。”
“好妹子,你这话说的在理。”魏季良举起了茶杯,“来来来,为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哧溜一口茶水入喉,魏季良就说开始大吐苦水,“我们一家刚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被江南的富贵迷花了眼睛。”
“各路官员送上来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我爹吓的瑟瑟发抖,当了一辈子苦哈哈的武将哪里见过这些,肯定不能收啊。”
“但他不收那就是断了下面那些人的财路,这活儿就没法干。”
“我母亲隔三差五的被那些官眷、富家夫人约着出门逛街,随便一样东西,只要她多看了一眼,那些富家夫人就痛快的给了银子。”
“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出的门,回去的时候确实满车的东西。”
“敌人实在太强大,无奈也只能入乡随俗了,就这样还花了差不多半年才适应。”
“我给你说,那些人想要拉你下水,有千百种法子,让你防不胜防。”
“我听母亲说那些夫人也和你一起逛街了,但你自己出手就极为阔绰,让他们在此道上无计可施,但也要多提防。”
文绵绵夹起一块鱼肉,一入口觉得细滑软嫩,咽下去后才说道:“我家王爷富贵,想在钱财一道上下功夫只怕是不能。”
“权势也不缺,所以我猜想,他们会想着给我家王爷送美人。”
魏季良放下筷子,“妹子,有句话我说的直白些,既是来了江南就少不了这些,你家王爷总得要出门应酬,若是太过孤傲清高,那些人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多少要给找点事,何况你们又不能长久的在这里。”
“这逢场作戏难免是少不了的。”
文绵绵笑了笑,“这个我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哪个女人愿意有另外一个女人坐自己的男人的大腿
逢场作戏也不行
“对了,今日你怎么没去成西伯府贺寿”
祖辈都窝在江南的成西伯大寿,府中亲自给华旌云送了拜帖,又因为成安伯府绵绵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给一个妾室颜面
就算她同意方嬷嬷也不会赞同,高门世家将正妻和妾室的区别看的尤为重要,嫡庶亦然。
魏季良面露不屑,“那成西伯府乌烟瘴气,我爹去就成了,我堂堂一个总兵的大公子,难道要去给一个伯府的庶子赔笑”
江南谁都知道,成西伯仗着祖上那点子余阴,整日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甚至宠妾灭妻,要不是身上还有点爵位,谁愿意打理他
当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传说绵绵扭头看着魏季良,“不是说很受欢迎,没排队都看不到吗”
“这出门营业的时间是不是太晚了。”
站在湖边上,看着那连灯笼都没点亮十二画舫,魏季良同样很错愕。
有着摇着折扇一脸可惜的走来,“这位公子也是想上画舫吧,今晚是没机会了”
魏季良拱手,“这位先生知道是何缘由”
那人面露不忿之色,“全都去成西伯府伺候那位京都来的贵人了,这京都来的就是不一样,胃口不是一般的大。”
“十二位美人啊,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魏季良拱手道谢,待这人抱怨着离开后才道:“这可真是大手笔。”
“不过官家出面,这些美人也不得不从,再有名气再孤傲,归根结底还是妓子。”
文绵绵深吸一口老气,告诉自己不要慌;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幕幕的画面:
一群莺莺燕燕正在给她的大黄牛斟酒,指尖不小心划过她大黄牛的手背,眼神勾人,她又告示自己不要乱;
再一想此刻已经有穿着清凉的美人坐到了大黄牛的怀里,她压下心底的怒气,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要以大局为重。
“妹子,妹子。”
魏季良见她不动也不说话,脸上却变换着不同的面色,“妹子,你要淡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