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仲阳只觉得笔重如千钧。
“族兄,此地你是当父亲的,又是我们虞氏一族的族人,为了我们一族的族人,也为了你自己的儿女,签这个字吧。”虞瑞文冷冷的道,原本虞仲阳的身份、辈份也不够的,但这会却是虞瑞文的意思。
虞仲阳只恨不得把笔扔到虞瑞文的脸上,但他不能。
自家知道自家事,这个时候还真的不能闹大,况且就算是闹大,最后如何也不一定。
原本虞仲阳很相信宁妃娘娘,只要自己的背后有宁妃娘娘在,虞瑞文算什么,女儿这么大的事情,宁妃娘娘的意思,也是可以抹平的,可现在呢,虞瑞文才说了端王的玉佩是假的,宁氏一族的婆子立时就把话反过来说了。
这若是真的闹大,凭着大长公主的体面,宁妃娘娘真的会为了他们对付安和大长公主吗
底气摇摇欲坠,就不再是底气。
“父亲”耳边传来大女儿的低呼声,低下头去,看到大女儿哭的红肿的样子,心里不免一悸,他又不只是燕儿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当是废了。
用力一咬牙,提起笔,字落下。
“老爷”宁氏哀叫一声,就想冲过来,被两个婆子死死的抓住。
看到虞仲阳笔停,眼前一黑立时晕了过去。
跟着哀叫一声的还有虞兰雪,她的神色看起来更是惶然,比起宁氏,虞兰雪只是默默的流泪,越发的让人觉得她可怜。
“把夫人和大姑娘扶下去休息。”虞仲阳把手中的笔放下,面色阴沉的吩咐道。
丫环、婆子扶着宁氏离开。
族谱重新回到虞瑞文的手不只是签了字,而且还用了印,最后把族谱交给一位族老。
“族兄,既然她已经不再是我们虞氏一族的族女,这以后她也不能再到征远侯府来,更不许再提兰萱县君的事情。”虞瑞文的神色比方才好看了几分,对着虞仲阳微微一笑道。
“为什么不能提”虞仲阳一愣,抬起头怒瞪着虞瑞文道。
“兰萱县君什么样的人名声清白而且身份尊贵,她又算什么,失贞之后,现在不过是一个姨娘吧信康伯世子好肚量,能把这样的女子收为侧室,但这是他的事情,和我们虞氏一族没有关系,虞氏贵女的身份不容任何人玷污。”
虞瑞文说到最后一句时,话案件的冷厉了起来。
虞仲阳脸色暴红,却无可奈何
征远侯府如今远远不如宣平侯府,哪怕虞瑞文这个宣平侯也是不长进的,可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憋屈感憋的他头脑冲血,几乎失去理智,却在最后失控的关口停下来。
头低下,不再说话,唯眼底一片阴鸷。
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眼看着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不过幸好他还有机会的,只要侄子死了就行
虞氏一族把虞兰燕除族的事情传了出来,当时在场的算是见证,,见证了虞氏一族把虞兰燕除名的现场,也代替虞氏一族传一下名,表示虞氏一族对于失贞之处的处置。
没一会时间,不只是来祭拜的客人们知道了这个处置,连征远侯府外面,也有许多人在议论这件事情,都说虞氏一族公正,这事做的好,失贞的女子纵然现在不算是征远侯府的人了,但除族是必须的。
那么,就有另外的问题了,为什么信康伯府会容纳这么一个女子在,虞兰燕肚子时的孩子莫不是信 康侯世子的
如果是信康伯世子的,那兰萱县君的死就很有问题了,所谓的最是深情信康伯世子,是不是其实是一个心性恶毒,而且还勾搭妻妹的无耻之徒。
连虞兰燕生身之父都容不下虞兰燕,信康伯世子凭什么就可以
虞氏一族除族的事情,把信康伯世子逼到了言论的反面
信康伯府内。
褚子寒急匆匆的进去内院。
这一处院子是他当初大婚准备的院子,现在住着的却是虞兰燕,之前出了事情,谁都以为孩子保不住了,没想到请了一位大夫过来,这孩子居然命大,保住了。
虞兰燕这时候正抱着肚子,后怕不已。
她方才用了药,肚子已经不怎么痛了,而今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急忙抬头,看到褚子寒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世子。”
褚子寒阴沉着脸进来,冷冷的看了看虞兰燕的肚子,如光如同实质一般,让人不寒而悚,虞兰燕下意识的护住肚子,怯生生的道:“世子”
“这孩子留不得”褚子寒道。
“世子”虞兰燕一惊,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
“这孩子留不得”褚子寒挥了挥手,一个婆子送了一碗药过来,浓郁的药味立时充斥着屋子。
“世子,我母亲说不会有事的,最多最多我暂时当你的一个妾。”虞兰燕身子缩了起来,那天进府她原本是被扔在柴房的,后来还是母亲的人来了之后,她才被送回洞房。
“你母亲说的”褚子寒冷笑,“你母亲若是那么大的本事,怎么没保住你虞氏女的身份”
“什什么”虞兰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的看着褚子寒。
“你没听错,就是你被除族了,当着所有人的面除的族,你父亲也是同意的。”褚子寒在笑,这笑意落在虞兰燕的眼中阴沉的可怕,仿佛有什么要从里面暴裂出来似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母亲答应过我,宁妃娘娘会保我的,宁妃娘娘一定会帮我的。”虞兰燕愣过之后是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失控大哭,手扶着肚子哭倒在床上。
“外面都已经传遍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不贞,进而被虞氏一族除名,自此之后你再难恢复名声。”褚子寒冷冷的道。
原本以为搭上了征远侯府的二房,就搭上了宁妃娘娘,谁不知道宁妃娘娘盛宠后宫,既便是皇后娘娘对上宁妃娘娘的时候,也不一定会占上风。
可谁知道事情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外面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自打虞兰燕除族的事情传出来,许多人开始猜疑他是不是和虞兰燕两个早早的有私情,否则不可能到这种程度,还会护着虞兰燕。
听到这些传言,褚子寒又气又急。
更可恨的是,方才端王派了人过来,说之前答应他的差使也黄了,眼下这个时候不宜让人多注意到他。
褚子寒如何不恨
一口恶气全扑在了虞兰燕的身上,如果不是虞兰燕当时勾引自己,又怎么会早早的怀上身孕,如今也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害得自己丢了名声,也让自己丢了官 职,他甚至早早的就盘算好了,这接下来他会如何做,怎么利用征远侯和安国公府的旧人。
“我不信,我要去看看母亲。”虞兰燕哀叫一声,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极是可怜。
可再可怜,这时候在褚子寒的眼中,都只看到怨恨。
“你是还嫌事情不够丢脸,还想上门去让所有人看笑话不成”褚子寒冷笑一声,目光下移,落在虞兰燕的肚子上,“你肚子里的这个孽障不能再留了。”
“世子,那是你的孩子。”虞兰燕的身子又往里缩了缩,悲切的道。
“那又如何我难道以后还怕没有孩子不成”褚子寒嘲讽的指责道,“当初若不是你不要脸面的勾引我,又何至于闹出现在的事情。”
“世子,此事当初我们我们也是”虞兰燕泣不成声,当初大家也是你情我愿,郎情妾义的。
现如今说出这种话来,虞兰燕又羞又气,却又无言以对。
“当初的事情现在说有用吗我当初要娶的还是兰萱县君,如果不是你主动勾搭我,我又岂会如此”褚子寒冷冷的道,指了指桌子上的药碗,“把药喝下,打了这孽障,总不能为了他坏了我们两个的名声。”
“世子,求求你,留下这孩子吧。”虞兰燕不舍得,伸手环抱住自己,又往里挪了挪,那是她肚中的一块肉,她怎么舍得。
自打知道自己怀了孕,虞兰燕每天都会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她有种预感,这一次一定是一个儿子,进门就生下一个儿子,将来就是世子,可以让她登上信康伯府太夫人的位置,她怎么会舍得这个孩子。
这是一个儿子啊
“不行,这孩子留不得。”见她如此,褚子寒不耐烦起来,伸手拿起面前的药腕,走到虞兰燕面前。
“不不不。”虞兰燕往后缩的不能再缩了,惊惧的看着褚子寒,“世子,宁妃娘娘会救我的,宁妃娘娘一定会救我的。”
“来不及了”提到宁妃娘娘,褚子寒顿了顿,而后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神色温和了几分,再不是方才阴鸷的样子,眼底露出几分情义,“这孩子是真的留不得,你父亲那边也传来了话,这孩子若是留下,你就不能留了,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连命都不要了吧”
“要了我的命”虞兰燕一惊。
“虞氏一族已经把你除了族,这接下来你只能当一个妾,而且还不能回征远侯府去,也不能出现在人前,父亲的意思,让你现地就这样,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这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褚子寒说着把碗递了过去。
“你父亲说,这也是宁妃娘娘的意思。”褚子寒最后又加了一句话,眼神闪烁了一下,最后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碗又往前送了送,坚定的推到虞兰燕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