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写完,就拿起来,要给朱振看。
朱振道:“放一边,再写一封,给袁可立,复任登莱巡抚。”
曹化淳连忙应下,放到一旁,再拿一道公文,拿起笔,琢磨措辞,就再次写起来。
曹化淳能诗善画,写几封信,是绰绰有余。
朱振看着他写的一流似水,字迹十分漂亮,不禁有些羡慕。
曹于汴这会儿已经写好了,坐着不动,听着朱振要让袁可立复任登莱巡抚,暗自点头。
陛下果然睿智
曹于汴神色不变,心里有些欣喜。
孙承宗,袁可立都是大才,将他们安置辽东与登莱,足以应付辽东的建虏
王永光,毕自严也写好了,坐在那,静候着,心里与曹于汴的想法大同小异。
他们不动声色的,对这位新陛下,暗暗有了期待。
曹化淳很快就写完了,又拿起来要起身。
朱振按住他,道:“再写一封,给原本的吏部郎中孙传庭,起复他为天津卫巡抚。”
曹化淳刚要坐下,登时一怔,他记不起来这位吏部郎中是谁,具体的名字是哪两个,不由回头。
“传话,庭院。”不等他发问,朱振就道。
孙传庭在这时,还名声不显,被阉党迫去职前就是不起眼的吏部郎中。
曹化淳是了一声,又拿起笔。
朱振这次没看他,转向曹于汴三人,道:“三位卿家写好了”
曹于汴三人接连站起来,拿着写好的名单,就要说话。
“来。”
朱振二话不说,直接拿过玉玺,看了看下面的印泥,伸手拿过三人写好的任命公文,一个个,看都不看的,直接盖印。
“陛下”曹于汴有些惊慌,道:“那个还请过目。”
“朕信得过三位卿家。”朱振拿着玉玺,哐哐盖印。
我也得认识这些人啊。他心里暗自道。
曹于汴,王永光,毕自严见朱振真的是看都不看,这时完全信任他们了,不由心头震动莫名,缓缓躬身,心头涌动着一股难言的激动。
朱振盖完,将这些名单还给三人,道:“无需走内阁,你们自行任免,朕明天让王承恩陪着你们,必要的话,东厂,锦衣卫跟着去。”
曹于汴目光一定,接着名单,沉声道:“臣请陛下放心,有陛下的旨意在,臣等还不能处置稳妥,那就过于无能了。”
毕自严与王永光心里还是有些隐忧的,但有王承恩这样的大太监陪同,那问题就应该不大,心里顿松
朱振没有再多说,看着曹化淳健笔如飞,很快写完。
这次,他不给曹化淳机会,直接说道:“再写几份,一个是给辽东的曹文诏,一个是大同府的卢象升,还有一个杨嗣昌,暂时不给任命,要他们秘密进京,朕要见他们。”
曹化淳连忙应声,像是随意一般的,瞥了眼前面的曹于汴三人。
三人猛的醒悟,微微躬身。
曹于汴更是道:“陛下,事不宜迟,臣请连夜赶赴都察院。”
在曹于汴想来,施鳯来下狱,魏忠贤软禁,阉党又有两人入阁,这番的抬拉打压,短时间,阉党那些人应该不至于发难,正是做事的大好机会
王永光与毕自严对视一眼,跟着抬手,道:“臣等请命,事不宜迟”
朱振稍稍沉吟,看向王承恩,道:“王承恩,你带人送三位卿家前往,并宣旨意,若是有人抗旨不尊,直接下东厂大狱”
“奴婢领旨”王承恩进门,躬身,语气十分平静的道。
“臣告退。”曹于汴,王永光,毕自严三人抬手,三人表情各异,眼神却是一样的坚定。
朱振目送三人离去,等三人走了,没有再看曹化淳写信,而是慢慢坐回了软塌之上。
他手里抱着茶杯,神情思索。
没有魏忠贤这个首脑,崔呈秀,周应秋等人应该不敢多做什么,那魏良卿等人没有实职,也应当掀不起什么浪花现在唯一没有掌控的,就是兵权,兵权问题倒是不大,京城已经控制住,阉党没有率兵入京的能力与胆子时间时间
朱振思绪已经十分清晰,他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时间
等我捡拔的人不断上位,控制住权力,那魏忠贤与阉党就不足为惧,可以想下一步了。
朱振还没有想太多,更多的是立足当下。
他要剪除魏忠贤的党羽与实权,拿回权力,只要他坐稳皇位,大权在握,那魏忠贤不但不是权臣、奸臣,或许可以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朱振双眼微微眯起,心头渐渐有些畅想与激动,下意识的拿起茶杯喝茶。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化淳拿着几道公文,几封书信过来,躬着身,道:“皇爷,都写好了。”
朱振看了他一眼,拿过来,一个个挨个翻去。
这繁体字朱振很多不认识,但连蒙带猜,大致意思他看的明白,不多久后,他还给曹化淳,道:“写的不错。让信得过的人送过去,记住了,态度要好,不得摆谱,更不能要银子之类,让朕发现了,绝不宽宥”
曹化淳心头一惊,连忙道:“是。奴婢谨记”
朱振点点头,道:“去吧。对了,明日早些接王妃入宫。”
“是。奴婢告退。”曹化淳躬着身,缓步退了出去。
朱振见这个屋子里只剩下他了,这才轻轻吐口气,紧绷的精神缓缓放松。
他浑身酸痛,急剧消耗精力的一天,在他这里算是过去了,疲倦感来袭,他没有再多想,拉过一条锦被,缓缓闭上眼。
即便如此,他的大脑内,还是十分紧张,困倦中,他半睡半醒。
紫禁城内,除了天启的灵堂,其他宫殿,几乎一片漆黑,甚少有人走动。
魏忠贤还在守灵,坐在棺椁前,低着头,垂着眼帘,好像睡着了一样。但他按在双腿上,袖子里的双手,一直死死的紧握着。
对于他来说,在这守灵,不如说等死。
他无法判断新皇帝的真正态度,但他更倾向于,新皇帝,不会放过他
紫禁城内看似平静,宫外同样如此。
先帝驾崩,新帝刚继,本应该很热闹,但因为突然的戒严又撤去,京城里突然间,好像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阉党经过紧急、不断的聚合散离之后,好像也没有得出什么应对之策,因为朝臣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夜晚的京城,有着不太寻常的平静。
在这平静之中,王承恩带着旨意,陪着曹于汴,王永光,毕自严,先后走入都察院,吏部,户部。
新的堂官即将上任,三部门上下自然已经知道,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连夜上任。
三部门大大小小的官员被从被窝里叫起来,着急忙慌的赶往各自的部门。
今夜注定难眠的那些人,迅速被惊动,走出卧室,睁大双眼,竖起耳朵的看向这三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