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虏进犯大明,所造成的影响与波动,是难以想象的,越是靠近临战之地,那种人心惶惶的情绪,便愈发的强烈。
舆情是很可怕的存在,甚至会造成极端的情况发生。
“督师,遵化那边都打起来了,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吗”满桂瞪大眼睛,挥动着双臂,情绪激动的对伏案忙碌的孙承宗,沉声说道。
“到现在,神京那边没传来任何消息,就算,就算陛下有什么好的筹谋,那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吧”
“满桂,那你想干什么”
孙承宗放下手书,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眸,神情淡漠的看向满桂,说道:“你领着大同部先锋,合计两千余众铁骑,今日才抵达蓟州,后进之事至少还需两日,才能抵达蓟州。
好,就算你不用休整,那你麾下的那帮骑卒呢
以疲惫之师,攻强势之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不用本阁陈述什么,你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心里也应该清楚吧”
“是,末将是清楚,可是”
满桂伸着手,指向堂外,情绪有些激动,双眸微张道:“建虏都打到关内了,建虏奴酋皇太极,亲率建虏主力围攻遵化。
就算袁崇焕那家伙,提前知晓这一战况,想从关锦宁一线,抽调援军,只怕也会拖沓不少时间。
眼下是十一月初二,依着末将的推算,那袁崇焕能初五出关,都他娘的算是早的,这种态势下,若遵化没有外援,就依着建虏的强悍,定然会攻破此城的。
督师,您老出镇过辽东,清楚建虏的厉害,也明白辽前的情况,末将真的是着急啊您能理解末将的心情吗
就算咱们不驰援遵化,那打建虏的右翼偏师,这总没问题吧,此时他们,尚在大安口一带,驻守着不少兵力啊
能把建虏右翼打疼了,必然会影响到遵化一地的战局,这遵化,无论如何不能丢啊,否则三屯营定然不保啊”
孙承宗眉头紧皱,神情凝重,满桂所讲的这些,他内心深处是认同的,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确保蓟州一线防务。
自奉旨出镇蓟州,详细了解情况后,孙承宗心里承受极大压力,能战之兵少之又少,稳住以蓟州为首的前卫防务,那都是不好保证的事情。
“不行”
对这位昔日旧部的请求,孙承宗思虑再三,斩钉截铁的说道:“在出镇蓟州前,陛下再三强调。
没有军机处所发上谕,哪怕是遵化、三屯营两地,全都被建虏攻陷下来,各部大军也不可冒进。
满桂,本阁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一仗你要清楚,我大明输不起,也败不起,一城一地的得失,必要的时候必须放弃。
你今日才赶来蓟州,你了解蓟州的实况吗清楚临设前卫的防务实况吗可战之兵真真是少得可怜啊”
“”
满桂双眸冷芒一闪,下意识握紧双拳,咬着钢牙说道:“这都是那该死的袁崇焕,吹捧他所谓的五年平辽所致。
为了这一狗屁良策,为了能得朝廷支持,提出削减蓟密永三协防务,汰兵减饷,若没这等闹剧的话,我大明有何至于此”
“满桂,你现在的心情,本阁能理解一些。”
孙承宗站起身来,缓步朝满桂走去,神情严肃道:“你和袁崇焕的那些矛盾,本阁也有所耳闻。
但眼下正值国朝震荡之际,本阁希望你能暂时搁置下来,袁崇焕的问题,自有朝廷,自有陛下来处置。
你现在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协助本阁,守好这蓟州一线,确保建虏偏师,袭扰前卫防线,能把他们坚决的打出去”
“喏”
满桂虽心情不爽,但依旧抱拳应道。
作为昔日提拔自己的老上司,别看满桂性情桀骜,但在孙承宗面前,却还是收敛很多的,对孙承宗的话,也是愿意去听的。
像方才孙承宗所讲,但凡是换个人,尤其是袁崇焕的话,只怕满桂早撂挑子了,这也是崇祯皇帝,让孙承宗坐镇蓟州,叫满桂协助的原因。
“报我冀州城外,出现一支从神京赶来的兵马,唤勇卫营,特命我蓟州方面,准备一些水源给养。”
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匆匆从堂外跑进来,对孙承宗抱拳行礼道。
“嗯”
孙承宗眉头微皱,心中却暗暗思量,天子特设的勇卫营,为何会在此时出动,难道是有什么行动
为何没收到军机处明发上谕
“督师,这勇卫营是哪里的兵马”满桂不解的上前问道:“为何末将先前,从未听说”
“此乃陛下特设精锐之师。”孙承宗快步朝堂外走去,对满桂说道:“走,随本阁一道出城,去探明一下情况。”
见孙承宗这般,满桂心里疑惑更多,天子所设精锐之师,这个时候,他们赶来蓟州这边是为了什么
“方太监,你没事吧”
周遇吉忍着双股所传酸痛,看向有些脱力的方正化,说道:“不然,你先暂留蓟州休整一日,到时再率队赶赴石门镇”
“周游击,你未免太小觑咱家了。”
方正化面露笑意,活动着有些发胀的小腿,说道:“咱家身为勇卫营的一员,又怎能搞这等特殊的事情
当前局势这般危急,咱家可做不了缩头乌龟,跟麾下这帮弟兄相比,咱家这待遇算好的多了。”
“嗯。”
周遇吉点头说道:“若非陛下所准备的绑腿,以这般的行军速度,一路从神京赶到蓟州,不知有多少将士,要脱力掉队了。”
“说来也是奇怪。”
方正化看着阵休整的勇卫营各部,皱眉说道:“周游击也算从伍多年,亦不知绑了绑腿所带奇效,为何陛下会知道这些呢”
“这点,本将也有些疑惑。”
周遇吉摇头说道:“不过能帮我勇卫营,完成长途跋涉的行军,那便是好的,咱们在蓟州这边,稍作休整,了解前线战况后,便向石门镇方向继续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