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汉满不在乎地样子,司机老林张了张嘴。
“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后生仔,别总以为这个世界很美好。”
“那些你看不见的阴影处,时刻有惨无人道的事情在发生。”
“所以啊,听叔一句劝,花点小钱保平安吧。”
在货车司机念叨中,车子行驶到蜈蚣岭。
看到横陈在路中间的粗大树杆,货车司机放慢速度,又看了看依旧无动于衷的陈汉。
浑身满是刺的后生仔,多受几次教训就老实了。
心里这样想着,货车司机也不再劝陈汉。
车子行驶到路障前,看到林擒虎和另一人走过来,货车司机连忙下车,满脸谄媚地掏出香烟。
“两位小哥抽根烟。”
林擒虎接过香烟,不耐烦地说了句:“老规矩,赶紧交钱走人。”
“交不了。”司机老林回了句,一看林擒虎瞪圆双目,司机老林吓得连忙解释。
“小哥,不是我不想交,是我那货主不愿交啊”
老林指向副驾驶室:“我已经劝过他了,可他就是不听呐。”
林擒虎还没开口,跟着他的那个兄弟,恶狠狠地骂着走向货车。
“甘霖娘咧,汾水关的规矩谁人不知,敢不遵守行,今天我倒要看看”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说不出口。
因为他已经看清坐在副驾驶室的人,那张笑意盈盈地面孔,令他后半段还没讲完的话硬生生吞咽了回去。
“九哥”
只见他满面笑容地点头哈腰,然后掏出香烟,踮起脚尖,低眉顺眼的给陈汉递烟。
这一幕落在司机老赵眼里,惊得他叼在唇上的香烟掉落。
老赵揉了揉眼,确定不是幻觉后,一脸震惊地咂咂嘴。
“我滴个乖乖,这是狼崽子碰见猛虎了啊我这个货主是哪路人呐”
在老赵惊叹之间,原本站在他边上的林擒虎,快步来到副驾驶室边。
看到里头坐着的人是陈汉后,原本一脸凶狠的林擒虎,立马挠头咧嘴。
“九哥”
陈汉把玩着手里的香烟,笑着看向俩人:“擒虎,今晚来我家一趟,有事跟你聊聊。”
“好嘞”林擒虎连忙点头,又推了推自家兄弟一把,然后俩人一起把横陈在路中间的滚木搬掉。
已经回过神的老赵,见状连忙狠狠吸了几口香烟,然后把烟头往地上一丢,快速蹿进车里。
车子发动后,在林擒虎二人注视中,缓缓开离蜈蚣岭。
“你跟这俩人认识”开出几米后,老赵忍不住问。
陈汉点点头:“嗯。”
“难怪了。”老赵咂咂嘴:“但是你光认识他们没用啊”
“前面还有两关呢,他们比这俩人更难搞。尤其开赌场的那个豹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啊”
陈汉笑了笑:“我搞两包烟给你抽。”
老赵不明所以。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因为接下来的两个关卡,那些人见到陈汉后,一个个纷纷上前递香烟。
就连那位被老赵评价心狠手辣的豹哥,看到陈汉后,立马送上两包中华香烟。
那和颜悦色地模样,简直就跟温顺的小绵羊一样和煦。
以至于车子开进广东地界,老赵依旧一脸恍惚,要不是路上没几辆车,就他这状态肯定会出事。
“我今天是载了条真龙啊”
“小兄弟,你以前是不是也在这条道上混的”
“比那个豹哥还凶吧不然他见了你,怎可能跟羊遇见狼一样乖巧啊”
陈汉并没有回答他这话,笑着把手里的一包中华丢给他。
“抓紧赶路吧。”
过往并不值得炫耀,搏击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拳头再大,还能比金钱更有力啊
见他不愿说,老赵也不敢再问。
毕竟这位是能在汾水关地头畅通无阻的爷啊
万一把他给得罪了,今后他也不用开车了。
一路驰骋,在傍晚五点左右,货车抵达赵炳家门口。
陈汉交代老赵几句,然后下车走进赵炳家里。
等待多时的赵炳看到他后,立马迫不及待开口询问关于产品的事。
得知货就在门口货车上,赵炳疾步来到门口。
看着堆满纸皮箱的后车厢,赵炳笑着回头看向陈汉。
“都在这”
陈汉点头一笑:“五千双皮鞋,八千条皮带,全在这了。你数数”
“不用。”赵炳根本不在意这点,就算数量有差,也不碍事。
他真正在乎的事,是陈汉那份方案。
急于印证这份方案的赵炳,连忙让陈汉开始卸货。
连同老赵在内,三人来来回回把一个个纸皮箱搬进屋。
足足忙了大半个小时,完事后,赵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交给陈汉。
“皮鞋五千双,每双二十块钱,十万块钱。”
“皮带八千条,每条六块钱,四万八千块都在这麻袋里了,你数数看。”
陈汉接过麻袋,拎在手里掂了掂,笑着说。
“我与你之间,不存在质疑。”
“哈哈”赵炳开怀大笑,拍了拍陈汉的肩膀。
“哥哥我今晚有事,无法招待你了。”
“等我这几天忙完,亲自再到诏安找你。”
陈汉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事。
“那我在家恭候炳哥大驾。”
俩人又聊了几句,陈汉拎着装有十几万块钱的面粉袋离开。
坐上老赵的货车,找了家小饭店填饱肚子后,俩人继续往回赶。
到诏安,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在乌漆麻黑的村口下车,和老赵告别后,陈汉拎着钱袋子和一些美食进村。
走到家门口,陈汉就听到剁肉声。
往里头看去,映入陈汉眼帘地是一幅忙碌画面。
灶台上的那盏煤油灯,跳动着微弱的光芒。
光线昏暗的院子里,八哥陈尧蹲在摇井边杀蛇取皮剥肉。
自家妻姐坐在灶台边烧火,时不时起身揭锅盖,瞧一瞧锅里的肉丸子。
前来做客的林擒虎,承担起剁馅的工作。
每个人各司其职,在弥漫着肉香味的院子里忙碌着。
温馨的画面,让陈汉倍感心暖。
推开院门,几双眼睛望了过来。
看到是陈汉,众人停下手里的活。
“阿九”
“九哥”
“九弟”
三种不同的称呼,唤的陈汉笑逐颜开。
“先歇会,吃点东西。”
“八哥,去打几斤米酒回来。”
“得嘞”一听喝酒,陈尧连忙放下手里的剪刀,连手都顾不上洗,接过陈汉手里的钱,转身就往院外跑。
“等一下”喊住他后,陈汉拿出其中一个袋子递给陈尧。
“里面有半只烧鹅,顺道带去给阿爸。”
陈尧接过来,咧咧嘴,小跑着离开。
“擒虎,洗手进屋饮酒。”
“好。”
在他走到摇井边洗手,陈汉把那个装着十几万的面粉袋递给刘瑾言,然后探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句。
“里面装有十几万。”
这话一出,刘瑾言手一抖,面粉袋掉在地上。
紧跟着她又立马弯腰捡起,紧紧攥着,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几次。
“我先上楼放好。”
颤抖地声音,急慌的背影,看得陈汉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
钱,很重要。
可陈汉并不看重。
他更在乎,每次赚到钱回家,把它交给自家妻姐时,她那情不自禁洋溢出来的笑容,和崇拜的目光。
这种成就感,远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