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秋莲“扑通”跪地,跪爬着到了苏婉寻面前,“砰砰砰”得磕起头:“四小姐,前几天你给了奴婢不少银子,要奴婢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可奴婢不敢忘记老夫人的教诲,更不能害老夫人啊”
“她要你做什么事”老夫人死死盯着眼前的丫头。
“老夫人,四小姐要,要奴婢在您的饭菜里下毒她还说,她才是这苏府最尊贵的女人,您又不是父亲的亲母亲,凭,凭什么每日请安。”秋莲哆哆嗦嗦地说道。
“天四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毒”苏小颜拍了拍胸膛,痛心的指责:“祖母虽然不是父亲的亲生母亲,可她待父亲如己出,更是待我们如亲孙女儿。为我们苏家费尽心血。你这样不怕遭天谴”
老夫人看向苏婉寻的眼神已经如同刀子,她原本就对苏婉寻看不顺眼,这妮子和她的短命鬼娘一个样,整天病怏怏得博取男人的同情,说话轻声细语,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心烦。
“老夫人,这,这是四小姐给奴婢的毒药包,请您过目。”
秋莲将揣在衣服口袋里的药包递了上去,随后又从衣服内侧取出一叠银票,哆哆嗦嗦地说道;“这些是小姐给奴婢的银票”
苏府给每个人的月钱都会用轻炭笔做一些标记,已死的白术早就弄来一些四小姐的银票给舒氏,所以这一次她逃不掉了。
老夫人接过一看,的的确确是分给万月宝阁的。
苏婉寻深吸一口气,小拳头紧握,她差点忘了,白术也是个叛徒,而且早就已经开始动手偷银票
“啪”老夫人动了雷霆之怒,厉声道:“现在证据确凿,你这个不孝孙女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言毕,她抄起桌上的高足瓷盏朝着苏婉寻砸过去。
“小姐小心”白芨想要去挡,可一股强大风力凭空出现,瓷盏居然改变方向
“彭”
“啊”一声钻心的惨叫。
瓷盏竟然砸中苏小颜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众人倒吸冷气,眼露惊恐。没有看错,这次绝对没有看错,方才的疾风是从二公子这里刮来的。
他站在原地,白衣玉骨,若孤松之独立。神色虽然平静,但冰冷得吓人。
老夫人眯起刻薄的双眸,下意识得就开始辱骂:“一个庶子这是要反了是谁借你的胆子”
言毕,对着门口的家丁命令:“来啊将他拉下去打打啊”这次,绝对不能放过
景慕霆站着不动,深邃漆黑的凤目无比冷静,可若仔细看,眸底透着寒冷的狠劲儿。
这种狠劲儿让人不敢逼视,因为无人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看着流血的苏小颜,这些家丁哪里敢上前。
“你”老夫人只感觉一股气血往咽喉涌,声音都在抖:“一个个的都要反了吗看来苏远之前几日还打得不够。你这种逆孙,就要应该被活活打死”
“祖母,这和二哥哥无关。”
苏婉寻的第一反应就是护他,她心里知道,若现在祖母真的将他打死,父亲也不会说什么。
“无关呵他对我不敬就是死罪”
老夫人的眸中迸发出剧烈的杀意。她动不了这小妮子,总能杀这个不受宠的庶子吧
“这些真的不是孙女的钱,秋莲早就用我的钱去买头上的簪子了”苏婉寻突然转了话音,看向秋莲头上的发簪。
“头上这支并非用你给的钱,而是我自己的”秋莲扬起脖子,背脊挺直。
“小小丫头,竟舍得花三百多两银子买珠钗”苏婉寻捂唇干咳了两声,笑得看似明媚。
秋莲有些急了,向前跪爬了两步,委屈地解释:“四小姐,这珠钗是奴婢母亲留下的,您给的钱还在枕头底下,奴婢断断不敢用”
苏婉寻又问:“这簪子有点像玉满堂的款式,前些日子白芨给我打了两支,模样挺像。”
“绝对不是玉满堂的”秋莲直接将簪子拔下来,起身准备给老夫人看:“玉满堂的簪子都刻字的,您看看这支有没有”
“看来你对玉满堂的簪子很熟悉。”苏婉寻意有所指地感叹。
玉满堂是京城最昂贵的首饰店铺,去买的也都是皇亲贵族,因为工艺复杂,造型精致奢华,随便一支都要几百两。
簪子被递上去,老夫人反复端详了一下,喃喃自言:“没有玉满堂,倒是有,有”她眯起眼睛,吐出两三个字:“欧阳门”
欧阳是大厉的大家族,也是苏婉寻母亲的母家,当年苏夫人陪嫁了十里红妆,全部锁在库房,但她死后这库房的钥匙就由舒氏掌管着。
前世的苏子炎杀人放火抢女人,样样都干。无论是为了摆平这些事,还是后来为他的前途铺路,舒氏都挪了苏婉寻母亲的嫁妆。不,应该是很早就挪用了。
老夫人的眼皮跳了跳,一旁苏小颜的脸色也开始泛白,不过最紧张的还是那秋莲,她再次“扑通”一声跪地,开始结巴:“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这支簪子怎么会刻字”
“不知道你方才不是说是你母亲给的吗”苏婉寻笑了起来,但眼底却划过一道犀利:“欧阳门分明是我母亲的母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去偷库房的东西杖毙是小,若是送去官府,你的家人也脱不开关系”
“四小姐,不是奴婢偷的,奴婢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钥匙啊。这簪子是三公子给奴婢的”为了保命,秋莲当即就说了实话。
苏小颜狠狠闭上眼睛,知道完了。
“四小姐,四小姐饶命啊”这秋莲不要命似得砰砰砰磕头,脑袋很快就撞出了个血洞,嘴里去还是说着:“可这些钱,这些毒药真的是你给的”
苏婉寻皱眉,没想到这秋莲到死,也咬着牙不松口。
“那就搜搜这丫头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其他银票。”
景慕霆居然淡淡开口,神色平静地提议。
“不可能有,奴婢把银票带上了”秋莲扬起头,挺直背脊。
老夫人心里却有所思量,袖子一挥,下令:“那就搜”
几个家丁匆匆出门,不一会儿就回来回禀,手里还多了一叠银票:“搜,搜出来了。是舒姨娘的。”
“不可能我没有放房间”秋莲当即就喊。这话一落,她哆嗦地不成样子,眼神空洞,知道她完了彻底完了等待她的不是杖责,而是杖毙
苏小颜也几乎站不稳。怎么会这样房间里怎么会有母亲的银票。
其实不只是她们,苏婉寻也觉得纳闷,舒氏做事干净利落,怎么会落下把柄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一双凤眸深不可测,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老夫人虽然讨厌苏婉寻,但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舒氏这些年干的事,她心里更是知道,只是没想到恶毒到这个地步。
“祖母,孙女儿房中的银票本就少了一些。应该是被先前的白术偷了去,没有想到今日又有人拿这事陷害我。”苏婉寻一撩前裙,双膝跪下。
她说道:“孙女儿自小体弱,父亲忙于政务,若再任由他人欺负,恐怕在这苏家连立命都难。还望祖母能护我。”
这个“护”稍稍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来人啊将这奴才拉出去严刑拷打,一定要供出幕后指使人”她严声下令,再看向苏小颜的神色都变了,冷淡无比:“你方才说什么想随着我一起去宫里参加订婚宴”
即便那秋莲不肯供出幕后人,她心里也知道七八分,这舒氏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已经过得像当家主母,居然还动了库房东西的心思简直贪婪可恶陷害嫡女更是罪不可恕。
苏小颜的小脸赤红无比,指甲用力掐进肉里都不觉得疼。
老夫人见她不说话,便“呵”了一声,冷声道:“这一年还是在家学规矩。哪里都不要去回头告诉你姨娘和三哥,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苏婉寻吸吸气,她知晓老夫人不会真的去对付舒氏和苏子炎的,毕竟她们是她的亲戚。
说白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不牵扯到苏家的利益,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秋莲八成也会被打死。
等出大堂的时候已是正午,天空做起了毛毛细雪,白芨撑着油纸伞,嘴里嘟囔:“听说那秋莲三两下就被打死了,根本没有机会开口,那些家丁下手也太狠了。”
“不奇怪。”苏婉寻应道,手却一直紧抓着白芨,脚步加快,想要甩开身后跟着的景慕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