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小城为起始,慢慢的削弱其根基,进展的还算顺利。
幸好余子清一直都觉得秽气桶挺好用,尤其是破阵的时候,特别好用,库存一直挺多的。
再加上还可以循环利用,用完之后,只要尽快收回,其实损耗不是太严重。
不然的话,还真顶不住消耗。
余子清管杀不管埋,只管去破坏,后面会有人去收拾烂摊子。
一座大城都还没去,一直被余子清带着的土地,便彻底躺平了。
纵然他再抱有幻想,也知道遍地邪神,烂成这个样子,肯定不只是下层出问题了。
余子清没有再揶揄土地,大可不必了。
天翻地覆的心理变化,总归是没那么好受的。
他只是跟个混子似的,每天抓阄,选方向,选了一個方向之后,来到哪个地方,就在哪个地方捣乱。
又从一个小城里出来,余子清看了看手中三尺光刃的销魂刀,嘿嘿一笑。
“你倒是得了大机缘,在外面的时候,全天下都找不到这么多有点实力的邪神。”
销魂刀的本体,已经完成了进化,近乎只剩下了一个刀柄,刀刃也基本上全部化作了光刃。
而且,也完全洗去了大乾神朝法宝的印记,化作了一个独立的特殊法宝。
这种法宝吞噬神魂,还是地祇这种高质量的神魂,进化极快,先天就容易化生出一丝灵性。
有了一丝灵性之后,便会本能的选择进化的方向,进化的速度就更快了。
至少现在,杀起地祇,越来越顺手,威力越来越大。
尤其是那些有邪气,化作邪神的地祇,销魂刀切开其神光,便如切开豆腐一般顺滑。
有余子清看着,余子清也不怕销魂刀走歪了路。
当然,销魂刀估计也没机会走歪路,余子清用其杀的,全部都是邪气凛然的邪神地祇。
它为了杀的更顺手,吞噬那些邪神地祇更顺利,就只会将自身特性,向着全面克制邪神地祇这方面进化。
时光荏苒,几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余子清将六十个县守级别的城池,清扫了大半,后面便越来越难了。
因为剩下的越少,对面防护起来就越容易。
沿途遇到的所有县城隍,无一例外,全部被余子清强行斩杀。
但是也没什么例外的,那些小地方的土地、河神、山神,也的确有一些,抱着跟躺平土地一样的想法。
他们兢兢业业,恪守职责,保一方平安,趋吉避祸。
他们不会如同那些邪神一样,肆意搜刮,无节制的纳贡,吞噬人神魂,行邪神行径。
他们的确是认为现在比以前更好,这是朝廷的善举。
然而,他们身为地祇,被困封地之内,正常情况下,从未走出过封地,压根不知道,别的地方,甚至他们的上级所在的大城里,那些城隍慈眉善目之下,却藏着狰狞的邪神。
余子清没有无差别的杀掉所有的地祇。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躺平土地放了出去,让他去说,爱信不信吧。
反正不管他们,他们顶多也只是维持原样。
将所有食香人污染,若是那些小地祇,还是兢兢业业,保一方平安,风调雨顺,那余子清杀他们做什么。
这不挺好的么,地祇不是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么
只是接下来,才是困难的时候,剩下的城池少了,不好搞了啊。
驿马官骑着小黑马,气息微弱,速度却快到远比遁光还要快,他一路奔行,来到了锦岚外。
一颗槐树里,一个饿鬼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小驿马,立刻露出一丝笑容。
“小大人来给我家大人送信么我家大人出门了,小大人可以交给我,待我家大人归来,我会将信亲手交给我家大人。”
驿马官还没说什么,那小黑马呲着牙咧着嘴的马脸,瞬间垮了下来。
“哦,没事,我不是来给卿少爷送信的,是给锦岚山送信的。”
驿马官拍了拍小黑马的脑袋,将信递给饿鬼。
“小大人稍等。”
饿鬼将信塞回槐树里,然后在自己的窝里一抓,拿出一个小玉瓶,走出了槐树。
他小心翼翼的从玉瓶里倒出一滴甘霖,递给了小黑马,而后看了看玉瓶里还剩下的两滴甘霖,暗暗一咬牙,将玉瓶递给了驿马官。
“小大人收好,这是我家大人交代过的,小大人若是不收,我家大人若是归来,怕是要责罚小人。”
饿鬼将玉瓶塞给驿马官,一旁的小黑马,吞下一滴甘霖,垮着的马脸,瞬间变脸,呲着一口白牙咧着嘴乐个不停。
“这”驿马官不想收,可是看着那饿鬼可怜兮兮的样子,又真的怕余子清回来了会责罚他,最后还是收了。
“小大人可是需要回信”
“自然是要的。”
“好的,那劳烦小大人在凉亭里用茶,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送信。”
饿鬼引着驿马官,来到槐树林里的凉亭,给准备了茶点,立刻带着信直奔内部而去。
饿鬼握着信,漆黑的眼珠子,看了看其他饿鬼,忍不住暗暗嗤笑。
这些家伙,平日里,得到了甘霖,就恨不得连手都一同塞进嘴里嚼了。
看到他把甘霖送出去,一个个都什么眼神啊。
这么笨,活该你们得不到重用。
他可是都发现了,在锦岚山,这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是大方。
自家大人就从来不在乎这种旁枝末节,恻恻姑娘那也是该大方的时候从来不含糊。
余子清当然没交代那些事,可是能在这里当门子,有资格出来搭话的,那可不是谁都可以的。
东面槐树林里上百万饿鬼,凭啥他就能挑到这个位置,那都是有原因的。
饿鬼带着信,送到了槐树林内部,将信亲手交给了恻恻,再把驿马官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恻恻立刻拿出五滴甘霖赐给这饿鬼。
“你做的很好,以后东面要是有人来了,有需要的话,你便去搭话,接待一下。”
恻恻想了想,又多给了十滴甘霖。
“以后驿马官来了,就跟少爷在的时候一样,该多少就是多少,不要怠慢,用完了再来找我拿。”
“好的,恻恻姑娘,我明白。”
恻恻拿着信,去找到老羊。
这种事,找老羊靠谱点,要打架,则是找里长靠谱点。
老羊打开信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大离竟然不打算等,这倒是奇了怪了。
不过,看这信里,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知道,我们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啊。
好家伙,竟然打算让闻凌游亲自带队,这老家伙不是还没入道么
去那种鬼地方,真不怕死在里面吗”
闻凌游乃是大离太子的大师父,离火院内的院首之一,而且是常年值守之一。
这地位跟那些只研究自己的事,几乎不参与管理,只关注经费的院首不一样。
乃是离火院内的高层,正儿八经能做决定的那种。
这种人,平日里是绝对不会离开大离疆域范围的。
因为太过危险。
如今大离以太子的名义来信,询问一些事情。
大离准备了九个九阶强者,由闻凌游带队,便是表示了诚意。
这也是表示了离火院和大离朝廷的态度。
大离的人其实已经准备出发了,只是到现在为止,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他们便来问一下锦岚山。
老羊琢磨了一下,大离的吏部尚书是五号,他是肯定知道,锦岚山有一枚七楼戒指的。
不过,他应该不知道锦岚山手里有两枚七楼戒指吧。
那大离太子,来问锦岚山的人做什么
还是因为,几个月过去了,锦岚山这边毫无反应,一副该吃吃该喝喝的样子,他们便断定,锦岚山的人知道余子清现在还活着么
那牌楼之内,到底是什么情况,老羊自然是知道的。
每天只要闲下来,余子清都会跟他联系一下,共享一下情报。
他也会将外面的情况给余子清说一下。
大离现在去,的确是挺合适的。
但老羊还是有些不解,大离朝廷为什么要派强者去,他们干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不好么。
纵然他们去了,其实也很难直接得到什么好处的。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个可能,大离在下注。
老羊找来里长,让里长给回信。
“就说进去之后先找个地方,安心隐藏起来,捏碎这枚玉简,会有人去接应他们。”
老羊没说里面是什么情况,只是给指出一个路。
余子清那边的确需要帮手,大兑的强者汇聚到一起,后面余子清怕是难搞了。
那些各派各家的人,心思各异,还有去帮兑皇的蠢蛋,都信不过。
大离朝廷若是愿意跟着锦岚山一起押宝,那就让他们跟着。
总比大乾好多了,大乾那是真的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就开始做各种准备,准备到时候第一时间去冲击十阶。
可惜,那些家伙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渔翁之利哪里是那么好收的。
至于大震,襄王倒是想去帮忙,老震皇也想帮忙。
但是大震内部的情况,还是算了吧。
之前内乱引起的变化,丢失部分疆域,再加上大震越来越冷,北部几乎已经成了冰雪死亡地带,根本难以生存。
维持住现状,再不出乱子,都是不太容易的事。
得亏大震人口一直偏少,如今还有秽气桶辅助,不断得到大量上好的肥料,加快草场、田地的恢复速度。
不然的话,都活不下去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乱子。
信送了出去,老羊给余子清传了信,把这事说了一下,顺便还把玉简的编号也说了一下。
槐树林里,恻恻带着信,亲自送到驿马官这里。
石桌上,驿马官抱着一个迷你的杯子喝茶,一旁的小黑马,瘫在桌子上,挺着个大肚子,伸长了舌头挺尸。
看到有人来了,驿马官连忙拍了拍小黑马。
“快起来,你怎么越来越懒了,你以前不是不吃其他东西么”
桌子上的茶点,被小黑马吃了个精光,理由是那些茶点里好像有甘霖的味道。
小黑马挺着个大肚腩,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驿马官抱着的小茶杯,一口扎进了茶杯里,将里面的茶吸溜一声全部喝光。
恻恻眉眼含笑看着这一幕,立刻一翻手,拿出一个盒子。
“喜欢就好,这是我自己做的一点点点心,里面加了一点点甘霖提味。”
驿马官还没开口呢,那没皮没脸的小黑马已经恬着脸冲了上来,点头躬身表示感谢。
“这个多谢恻恻姐姐。”
“少爷不在,你们若是无事,也可以来做客的,正好尝尝的我手艺,我最近一直在学,很需要人的点评,若是吃完了,下次来,记得给我点反馈啊。”
驿马官连吃带拿,带着东西和信离开,路上气的直拍小黑马的脑袋。
“怎么一到这边,你就跟变了一匹马似的。”
小黑马脸皮极厚,好处拿到手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奔行起来的时候,速度都快了一丝。
一日之后,大离朝廷和离火院的队伍,悄然出发。
一路进入荒原,而后南下,直奔那牌楼所在之地。
九个九阶,对于大离朝廷来说,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算是下了血本了。
毕竟,大离疆域内,整体上九阶数量的确不少。
可是归属于朝廷和离火院,可以随意调动的,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多。
调动这些强者,便必然会有一些地方,守备力量出现减弱的情况。
大离地处中部,北要防备大震,南要防备大乾,东面的海岸线,还要防备海中海族。
很多时候,镇守的力量,并不是天天都要跟人干架。
而是那里有足够的力量镇守,才避免了天天打仗。
若是守备空虚,便是给人家机会。
所以这九个九阶,大部分都是离火院的。
这一次,也不知大离朝廷,是如何劝说离火院的,能让离火院下如此血本。
这些人若是陨落,那对离火院便是巨大的打击,大离朝廷也承受不起这种代价。
所以,老羊不是很理解大离的这次行为。
离皇也好,太子也罢,都不像是那种会冒如此风险的人。
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大离的队伍,清一色的强者,由闻凌游带队,来到了那牌楼之下。
闻凌游看着牌楼,细细察看了一下那牌楼上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每一块砖瓦,都是截然不同的。
上面流淌的光辉,不断变化,每一块都不一样。
闻凌游观察了半晌,摇了摇头。
“我们进去吧,记住之前告诉你们的事情。”
“全凭闻院首做主。”
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入到牌楼之中。
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所有人都别想出来了。
一个个强者消失在牌楼之中,同一时间,在牌楼之内,一处荒野里,众人接连出现。
闻凌游拿出一枚玉简,握在手里搓了搓,将其捏碎。
霎时之间,相隔数千里之外的余子清,忽然停下了脚步,向着感应的方向望去。
那里他感应到一个特殊玉简破碎了,为他指引出一个方向。
大离的人,还真的来了
余子清略有些吃惊,投入这么大血本啊。
他调转了方向,先去接一下那些人。
一路到了地方,没见任何人的影子,然后就见荒野里,空气里一点涟漪浮现,一行十人的身影,骤然浮现。
余子清大步走上前,客客气气的见礼。
“晚辈卿子玉,见过闻前辈,见过各位前辈。”
“有劳卿小哥了。”闻凌游面带笑容,客客气气的回礼:“我等初来乍到,有些事还想请教一下卿小哥。”
“前辈客气了”
余子清将这里大概情况,给闻凌游等人说了一遍,听的众人很是吃惊。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边割韭菜割到连肥料都不想给撒的地步。
尤其是听说兑皇,都在走香火之道,一直听沉稳的闻凌游,都忍不住瞳孔地震。
“真就烂到如此地步了”
“可能更烂,兑皇其实还有很大的可能,走的是魔头的魔道。”
“原来如此。”闻凌游叹了口气,算是明白为什么余子清在这四处搞破坏。
其实按理说,若是将这里看做一个大兑封印。
那的确只需要绞杀所有的反抗军便有机会离开这里。
大兑可能也会直接归来。
然而,又是香火之道的邪神,又是魔头魔道。
闻凌游便知道,根本不可能去帮兑皇。
帮了兑皇,那才是后患无穷。
当年一个白阳邪祀,白阳圣母几乎每一次都进阶不到九阶,却还是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后患。
若是一个神朝都是邪神,这种情况,大兑若是归来,想要拉三神朝下水,估计也不是太难。
其造成的影响,十个巅峰的白阳圣母也比不上。
三神朝的朝廷,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些邪神活着出去蹦跶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干掉兑皇,推翻这里的体系,掀翻那些邪神的统治。
“卿小哥对这里极为熟悉了,便由卿小哥带路吧。”
“再告诉诸位一个事情,此地邪物,有可能会伪装成诸位的样子。
如今能确定的,便是多宝宗宗主,恐怕已经遇害,如今的多宝宗宗主乃是邪物伪装而成。
还请诸位莫要单独行动,否则会很麻烦。”
余子清不管大离下血本派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们肯冒险进来,余子清没理由不借助这些人的力量。
新进来的十个人,九个九阶,加上闻凌游,全程都在一起,从未分开过,余子清这才敢跟他们一路走。
九个九阶,余子清接下来的推进速度,便明显加快了。
小城直接平推,遇到的第一个大城,也是直接碾压了过去。
然而,等到将小城全部平推,推进到第二座大城的时候,意外却出现了。
此地的府城隍,不见了。
余子清一桶秽气,在城隍庙里炸开,却见那七层高楼,便死腐朽了一般,被秽气稍稍一个冲击污染,便急速风化,轰然倒塌。
余子清拿出一个空的秽气桶,将秽气回收,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城隍根基所在的庙宇高楼,似乎已经崩了,却不是他让其崩溃的。
城中熙熙攘攘,食香人也好,那些香火之道的修士也好,都在不断的逃遁。
“城隍爷死了,城隍爷被杀了”
叫喊声不断的出现,城中士气,直接血崩。
余子清以秽气将神国冲刷了一遍,离开这里之后,到了下一座大城,也遇到了一模一样的情况。
府城隍和县城隍,都不见了,只剩下那些城隍麾下的小地祇和香火修士,在负隅顽抗。
而那作为根基的高楼庙宇,也是随便用秽气冲刷一下,便轰然倒塌。
“这事不对劲,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城隍都不见了。”
“我觉得不应该,那些香火之道的邪神,纵然再与秽气相冲,也不至于这般脆弱。”闻凌游也是眉头微蹙,满心不解。
“城隍都不见了,他们去哪了那些人似乎也没人知道,可是地祇离开封地,便如废物,他们能丢下根基跑了么”
余子清满心不解,如今事情的发展,忽然间就不对劲了。
丁卯城中,城中的九层高楼里,一块石碑屹立在中央,其上血光流转,地祇与地魔的神韵,不断的转换。
兑皇站在石碑面前,眼角有一缕缕魔纹浮现。
身后传来通报的声音。
“陛下,甲子城的府城隍与县城隍,受召而来,请见陛下。”
“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两个气息衰弱的城隍,战战兢兢的进入九层高楼内。
他们离开了封地,非但失去了加持,力量也暴跌到不到一成。
如今进入兑皇的九层高楼,便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身神力,被完全压制。
俩地祇上前觐见,兑皇缓缓的转过身,面色冷淡。
“二位卿家,劳苦功高,如今贼人凶猛,二位卿家镇守封地,怕是会遭到歹人毒手。
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二位卿家便在这里潜修吧。
纵然根基受损,却也有希望恢复。”
“多谢陛下厚爱,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俩人连忙叩首道谢,他们的确是怕了。
朝廷如今的主力,便是地祇,可以当做机动力量的强者的确有,却不多。
他们也听说了,有十数个九阶妖邪,以邪法一路横推,无人能挡。
他们的确是怕死。
所以兑皇密旨召见,他们便悄悄离开封地,来到了丁卯城。
然而就在他们俩叩首谢恩的时候,兑皇一步跨出,来到两人身前,一手一个,按在他们的头顶,眼神平淡的道。
“二位卿家有这个心,那朕岂能不成人之美,如今,便遂了二位爱卿的愿吧。”
俩城隍被兑皇全面压制,此刻感觉到一身力量,急速消退,地祇之位都摇摇欲坠。
可是他们却连张口问一句为什么都做不到了。
他们只看到了兑皇那张平静的脸,冷淡的眼神。
这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片刻之后,俩城隍一身力量彻底消散,便是城隍之位,也被强行褫夺,被兑皇吞噬掉。
兑皇一挥手,俩已经失去了生息,失去了地祇之位,失去了力量的城隍,他们仅剩的空壳躯壳,飞到高楼之上,闭着眼睛坐在其中一层上。
仿佛他们还都活着,都在兑皇这里潜修,苟全性命。
“可惜,有府城隍已经陨落了,不过把剩下的府城隍和县城隍,全部吞掉,也已经足够了。”
这俩便是最后的府城隍和县城隍。
至于那些土地、河神、山神,数量太多,对封地的依赖也太强,力量也太弱,影响也不大,就算了。
兑皇的眼角,魔纹越来越深,那地祇之源的石碑上。
上古先贤讲道地祇,与大魔讲道地魔,不断的变换,不断的你来我往。
随着兑皇的变化越来越深,地魔之道,便越是占据上风。
第二天,大兑最大的宠臣权臣柳长空,再次来汇报情况。
“陛下,妖邪实在是太过凶猛。
他们加起来,已经近二十个九阶强者,臣,实在是挡不住啊。
十二首府,已经有十一座已经沦陷。
如今晋升丁卯城,臣已经将所有力量,全部汇聚到丁卯城,听候陛下调遣。”
“挡不住也很正常,那妖邪手段极多,非一般地祇能挡。”
兑皇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地祇之源,只是他的面色,也开始不断变幻,恶念频生。
“长风啊,你修行香火之道,如今有什么实力了”
“回陛下,臣愧对陛下厚爱,如今才堪堪比得上第三劫的境界。”
“区区百年,便有如此境界了么”兑皇的神情有些恍惚。
“香火之道,的确是捷径。
以你天资,这么短的时间,便能有如此境界。
难怪只有少数人能把持的住。”
“陛下”柳长空微微抬起头,神情里闪过一丝古怪,兑皇这是怎么了。
兑皇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地祇之源,感受着地魔之道已经彻底占据上风,他眼角的魔纹如同活了过来一般。
他开始看到,那地祇之源的石碑,开始慢慢变得虚幻,他看到了那石碑之中,暗藏着一个不知是什么异兽的枯骨头颅。
那枯骨头颅,遍布魔纹,那些魔纹,便是地魔之道的道。
直视那些魔纹,比听大魔讲道,还要来的直接一些。
古之先贤讲的地祇之道,被彻底压制。
兑皇露出一丝笑容,笑的愈发诡谲。
“长风啊,我曾立下大誓愿,要化解我大兑积累的诸多灾难,你知道吧”
“臣知晓,陛下效仿古之先贤,乃是臣等甘愿效忠,甘愿赴死的圣君。”
“不,我远不如曾经的先烈。
自莪登基,开启丁卯纪年,我便知晓,大兑已经病故膏肓,深入骨髓。
此陈年旧疾,已经不是肯剖开血肉,切去病灶便能化解的。
唯有彻底的脱胎换骨,改天换地,才有一线生机。
如今,正是需要尔等抛头颅,洒热血之时,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臣义不容辞。”柳长空大声一喝,铿锵有力,坚定不移。
“如此,甚好。”
兑皇转过身,露出那张已经浮现出魔纹的脸。
他一只手抓住柳长空的头颅,指尖入骨,鲜血咕咕而出,血洒殿堂。
“陛陛下”柳长空惊骇不已,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兑皇的眼神,那如此陌生的眼神,他的眼中便只剩下绝望。
“陛下,你骗了我”
兑皇面色冷冽,强行将柳长空的力量强行吞噬掉。
这吞噬之中,才发现这柳长空,哪里是刚刚堪比初入三劫的修士,其境界已经抵达九阶巅峰。
甚至其还用特殊的法门,积攒了数十倍九阶巅峰的力量。
若是有机会,他早就可以突破到十阶了。
只是如今大兑的地祇体系,等级森严,兑皇便是最大的,对其他所有的地祇,所有的香火之道的修士,都有绝对的压制力。
因为他是兑皇,他得到加持之后,境界不到十阶,实力却已经远超九阶巅峰。
这九层高楼,便是兑皇的道场,在这里,可以说没有同阶是他的对手,更别说还有特殊的压制作用。
柳长空眼中带着绝望,到死也没法挣扎一下。
他当宠臣,当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很多的时候,兑皇没有空,他几乎就等同于代皇。
可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
不少人私下里诽谤,说丁卯兑皇,乃是最差最昏庸无能的一代兑皇。
那是他们都被骗了。
兑皇才是心思最深沉的那位。
此刻到死,他竟然才发现,他压根不明白不确定,兑皇到底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柳长空的空壳肉身,也如同那些城隍一般,坐在高楼一处,闭着眼睛,恍若潜修,得到了兑皇庇护。
趁着余子清带人一路横推,兑皇轻轻松松,击杀了剩下的所有府城隍和县城隍,将他们的力量全部吞噬掉。
而这口锅,自然是扣在了余子清这些妖邪头上,压根没有人去怀疑过兑皇。
那些人城隍,根基被毁,至少人还活着,又兑皇庇护他们,能在九层高楼里潜修存活。
而随着柳长空进入九层高楼没有出来,说柳长空如同那些城隍一般,深受兑皇宠信,将其庇护。
丁卯城内,当权的权臣,各种大家族,便开始各自活动,争夺兑皇放出来的一些名额。
只是告诉他们,朕能力有限,无法庇护所有人,只有最忠君爱国之辈,才能进入九层高楼之中。
兑皇不去指定是谁,外面又有凶猛妖邪,步步紧逼。
那最后能进九层高楼,得到庇护的人,会是谁,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短短数日,大兑的权臣、顶尖的香火之道的修士、地祇,全部都进入了那座九层高楼。
可是谁都不知道,这有权有势者,其实全部都死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坐在高楼里。
随着兑皇大开杀戒,借这些地祇和权臣的命和力量,那地祇之源石碑之中,那颗异兽的枯骨头颅,便变得愈发清晰可见。
仿佛随时都能将其从石碑之中拿出来。
再次击杀了一众有权有势的权臣之后,兑皇伸出手,探向了地祇之源的石碑。
便见那石碑虚幻,慢慢的消散,只有一颗异兽的枯骨头颅悬在那里。
兑皇即将碰到那头骨的时候,又将手缩了回来。
他走出了九层高楼,循着记忆,来到一处空地上。
在他的眼中,这里空荡荡一片,他走过去,也什么都没有。
然而,他却知道,这里就是大兑皇室祖祠所在。
只是在神国里,他看不到,也触碰不到。
他整理衣衫,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三跪九叩,而后长跪在那里,低声自语。
“不肖子孙水万诚,叩见诸位先辈。
我自知能力有限,辜负诸位期望。
然,我继位之时,便在诸位面前,立下大誓愿,必定解决我大兑积病。
时至今日,我自知罪无可恕。
我也还是认为,病入骨髓,所有方法,都不过是饮鸩止渴。
我便要改天换地,脱胎换骨,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总好过以覆灭为代价。
他们不知,我大兑皇帝,口耳相传之秘。
我早已经知道那地祇之源。
我朝太祖陵寝之中之物,我怎会不知。
如今不肖子孙,已补全最后一丝顾虑。
必能拔千世之毒瘤,开万世之基业。”
兑皇跪在那里,再次叩首,而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哪怕他知道,他其实是可以在现世的丁卯城,看到皇室祖祠,他也不想去了。
就这样就挺好。
走到九层高楼前,即将进去的时候,兑皇拿出玉玺,在一页纸上轻轻一盖,将那一页纸抛出,化作一道流光飞出丁卯城。
兑皇再次来到地祇之源的石碑前,那石碑慢慢变得透明,石碑消失,只剩下那颗异兽的枯骨头颅。
兑皇伸手在那颗枯骨之下虚抓,便见那头颅之上的魔纹,飞速的涌出一些力量,化作一个黑色的短杖。
兑皇握住短杖,那异兽头骨的双目之中,便骤然有一丝亮光浮现。
异兽头骨也仿若活了过来一般,嘴巴微微一动,一声来自于远古的呼唤,骤然浮现。
兑皇眼角的魔纹,飞速的流转,遍布全身,而后又重新返回,在其眼角和眉心,化出几道简单的魔纹。
其眉心的魔纹,不断变化,化作一个古老的“地”字。
霎时之间,大兑积攒的灾难之力,便全部向着他身上涌去。
他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九阶,却被天地所限,无法进阶十阶。
他手握短杖,那颗枯骨张着嘴巴,狂笑不已。
而兑皇却仿佛看到了古往今来,大兑所有的灾难,都在他眼前急速划过。
一个灾难的力量是有限的,可是当那个灾难没有化解,也没有消失,那灾难之力便会不断的积攒下去。
此刻,所有积攒的力量,都被兑皇吞噬掉。
他的眼中带着痛苦,手中的短杖,毫无意外的开始有失控的迹象。
他咬着牙,冷眼盯着短杖。
“如今时代变了,已经不是我所在的上古时代,我若是控制不了你,那便同归于尽吧。
大兑的后人,已经找到了那位远古的存在,你若是想死,我便送你去。”
枯骨头颅依然狂笑,可是那反噬的力量却没那么强了。
兑皇静静的站在原地,地祇之源的石碑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其内响彻的便是上古先贤,讲述地祇之道的圣音。
兑皇聆听圣音,面无表情,而那枯骨头颅,却在圣音之下,被强行压制住。
“快来了啊”
一道流光从天空中飞过,坠入到一片荒野里。
那一页纸之上,描述着无面人当代首领甲十四被封印的事。
纸上的玉玺印记微微散发着光亮,一缕光辉浮现,一个手握长刀,一身煞气,没有眉毛的光头,骤然出现在原地。
霎时之间,冲天刀罡,如同一把万丈刀锋立在原地,霸道之气,四散开来。
相隔万里,怕是也有强者能感应到这里的冲天气息。
光头骤然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纸,死死的盯住那张纸上的玉玺大印。
“陛下,你竟敢亲自放我出来,真的不怕么,真以为我不敢弑君吗。”
甲十四盯着那张纸看了好半晌,收起了手中的长刀,将那张纸捡起。
身上的煞气慢慢收敛,他慢慢的沉默了下来。
“陛下,你想我去杀你么你到死想干什么你已经成就地魔尊主之位了么”
七日之后。
甲十四与反抗军汇聚到一起。
同时,他也找到了正在休整,准备保持全盛状态去丁卯城的余子清一行人。
荒野之中,甲十四与余子清行走在荒野里,避开了人群。
“所以,你顺手宰了俩人”
“恩,顺手宰了,不过剩下的,可能都在丁卯城。”
“大兑末期,哪来你这么强的刀道修士”余子清有些牙疼。
好家伙,难怪要将他封印了,这家伙在大兑末期,竟然还有第三劫的境界,而且还是个纯粹的刀道修士。
这种实力,在大兑末期,的确能横着走。
“是兑皇主动放了我的。”甲十四忽然开口。
“嗯,我猜到了,他不亲自放你,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猜,他已经成就地魔尊主,已经无所谓我是不是被封印了,他放我出来,只有俩结果,要么他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他。”
“地魔尊主你等等,他不是要成就神祇么”余子清一惊。
“那地祇之源,同时也是地魔之源,他若成就地魔尊主,便已经跟地祇截然不同,用对付地祇的方法,再也对其没有大的作用,只能强杀。”
“你先别急,什么地祇之源你从头说。”
“嗯你们不知道”甲十四也有些震惊。
两人聊了一会,才明白,甲十四当年传出来的话,压根就没传出去,秘密也一同被封印了。
到现在为止,什么地魔之源,众人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地魔之道,便是以大兑的那些灾难为基,需要吞噬其灾劫之力。
余子清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余子清震惊不已。
“他不会是要以这种方式,化解大兑一直以来的积病吧。
以深渊大魔之道为根基,他就真不怕彻底失控么”
但是跟着,看到甲十四,余子清感觉瞬间感觉头皮发炸。
再看看自己,余子清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你刚才说,兑皇曾经发过一个大誓愿,不会就是要化解大兑一直以来的积病吧”
“不错,兑皇在重用地祇之初,也说过,要改天换地,脱胎换骨,以清扫大兑所有积病,只可惜,地祇之道,也一样变成了邪神遍布的世道。”
余子清的眼中带着一丝震惊。
不会吧,这家伙,不会玩这么大吧
若兑皇成就地魔尊主之位,他既是兑皇,也是地魔。
到了这一步,大兑积攒无数年的灾劫之力,恐怕都已经被其吞噬掉,化作他的力量。
他若是能控制住,谨守本心,不迷失在魔道里,那他的确完成了他的大誓愿。
若是他控制不住,有失控的风险,甲十四也被他放了出来。
所以若是他殒命在甲十四之手,那么那些积攒了无数年,无法化解的灾祸之力,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这么说的话,若兑皇初心未曾改过,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避免大兑注定的覆灭结局,是为了化解那些积累下来的积病。
现在这种情况,兑皇的目的,岂不是无论怎么样,都是可以达成的了。
“楼槐,出来,问你个事,地魔你知道么”
“地魔”楼槐想了想:“我的传承里的确有,不过传承信息很少,地魔只有一个,那便是地魔尊主,由灾祸、灾难、灾劫之中孕育而生,不死不灭。”
“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灾祸、灾难、灾劫,那地魔尊主就一定会孕育而生。”
“好像是这样的,据说地魔尊主是没法彻底杀死的。”
余子清挥了挥手,让楼槐回去,他看着甲十四,甲十四反应极快,他此时已经顾不得楼槐是个魔头的事了,他的眼中也带着一丝震惊。
“当年地祇之源的石碑现世,其实就是地魔已经开始孕育,即将降世了”
“估计没错。”
“所以,陛下把我放出来,只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让我去杀了他”
“我猜的确是这样,如若不然,他不放你也没什么影响,何必自找麻烦。”
还有一句话,余子清没说。
他估计,兑皇可能已经从那些外来修士口中,知道了锦岚山,知道了饿鬼。
因为按照正常的发展,这个时候,兑皇根本不应该去做这些的。
若这些猜测是真的,那兑皇一定是非常笃定,他左右都是赢。
余子清不敢相信,大兑烂成这个样子,兑皇真的是这样的么
有没有可能,他曾经重用地祇的时候,的确也想过,这种改天换地变体系的方法,可以化解积病。
还是,从最开始,他就没指望地祇之路能救大兑
余子清一时有些看不明白,丁卯纪年烂到根子里了,他是看到的,丁卯纪年整体国运本就极为衰弱,还依然在走下坡路,他也是看到的。。
但最关键的兑皇,他到底是昏庸无能,只是个被权臣牵着鼻子走的蠢货,还是他一直在卧薪尝胆,真的是想救大兑。
亦或者,他以前昏庸,最后又觉醒了。
余子清是完全无法确定这位兑皇,到底是个什么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