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一号说的是真是假,余子清都不敢轻易接茬。
能让一号付出这么大代价,起码说明了一件事,一号自己是绝对搞不定的。
这种决定不像卿青,卿青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就算龙族那边,发现了点蛛丝马迹, 那也是实力装瞎。
再加上卿青自己,也是乖巧可爱,非常的懂事,综合各种原因,余子清才将他带回来的。
而一号说的这个,他可不敢随便做决定。
在外面怎么搞都行, 可在锦岚山,就完全不一样了。
余子清走下楼离去。
一号一个人坐在那里,沉默良久, 幽幽一叹。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也是唯一一种,他全程不插手不见面,却能去做一件事的方法。
他那一儿一女,如今还能活下来,便是因为,当时安顿他们的时候,他借用了七楼的力量。
手握锦衣卫大权,又有七楼戒指在手,他想知道其他成员,具体是哪个人,可能不是特别容易。
可缩小到一定的范围,却还不是特别难的。
他知道二号应该是暗影司的人,知道曾经的三号应该跟白阳邪祀有联系。
知道四号那个到处跑的混子, 大概是哪家的,也知道五号大概是哪家的,更知道七号是锦岚山的。
哪个人能信任,哪些事可以托谁去办, 他都非常清楚。
哪怕如今他的血脉至亲,都死了这么多了,他也不敢去贸然窥视,不敢贸然接触,他明面上掌握的所有力量,他都不敢去动用。
动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所以当他知道,他的一個孩子,曾经被恻恻所救,他便明白,锦岚山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仅剩的那俩孩子,一直不会有人发现。
四眼怪脸能查到,那就代表,还是有人能查到的。
若是四眼怪脸那都没有丝毫消息,他就不会再多此一举,权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俩孩子。
外面再怎么危险,也没有当他儿子危险,他不去接触, 不见面,不认, 已经是在尽力排除最大的危险了。
如今,锦岚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暗中下手的人,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没脑子到,为了俩小孩子,敢闯锦岚山。
只要那俩孩子进了锦岚山,便等同于彻底跟他断绝了关系。
无论是谁,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再去多事。
一号在七楼里坐了几个时辰,再给七号留了个言,才离开七楼。
他的意识回到身体,闭着眼睛坐在那里。
他是一个典型的乾南人,那里自古以来的习俗文化,早已经渗入那里人的血脉和神魂,宗族、血亲、血脉、传承,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就算是死,也要留下血亲。
就算是死,也要传承下去技艺。
所以,乾南地区,多得是看起来不是很强,却传承久远的家族或者宗门。
当那种意识和想法,成为立身之本,延续的根基时,那么所有人都会去维护。
他给开出了一年的条件,不是他不想开出更好的条件,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过一年了。
乾皇一年之内,可能就会出关,而大乾内部的乱相,再发展一年,可能就会到了必须去拨乱反正的地步。
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宋承越想了很多,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把毫不知情的也要斩草除根。
后来思来想去,就得出一个最简单的结论。
未必是仇怨,未必是得罪人多,可能跟那些表面上的东西,都毫无关系。
只是因为他坐在这个位置太久了。
他知道的太多了。
多到哪怕他不知道一件事,也会有人认为他知道。
多到太多的人,看到他还活着,就会寝食难安。
这就是历代指挥使的宿命。
良久之后,他闭着眼睛,将这些思绪,全部压到心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依然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指挥使大人。
余子清找到了恻恻。
“恻恻,有点事想要问问你。”
以前他可是从来没问过的,他到刚才为止,甚至都不知道当年那个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毕竟,无缘无故的去揭人伤疤,纯属脑瘫行为。
“少爷”恻恻有些疑惑。
“现在有点事,我需要在你这确认一下,可能会涉及到一些你以前的事情。”
“少爷尽管问,没什么不能说的。”恻恻立刻明白了,她笑了笑,不以为意。
“你之前在夔侯国的时候,带来的那个小女婴,是怎么来的”
“那个时候,我在一座青楼里,还在接受各种训练,当时我的琴技老师,生下了一个女儿。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但是在夔侯国,能有一身技艺,却没有沦落风尘的女子,必定是在富贵之家。
按照规矩,我们是不问来历的。
后来出了战乱,有邪道趁机入城,搜刮紫河车。
我的琴技老师不幸遇难,她临死的时候,将孩子托付给了我。
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从来没说过,到死也没说。
再后来的事情,少爷都知道了。”
恻恻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太详细,又从头将她知道的,细细说了一遍。
余子清静静的听着,大概明白,一号说的这部分,基本都是真的。
这种事,当年的当事人,基本都死绝了,除了还活着的人,不可能知道的太详细。
他现在大概猜到一号是什么人了。
明明有力量,还有权势,却只敢这么处理自己的亲眷,如此小心翼翼,放眼整个大乾,都找不到几个人了。
跟恻恻聊完,余子清又找到老羊,将事情说了一遍。
老羊听完之后,细细思忖了片刻,冷笑一声。
“还能有谁,大乾锦衣卫指挥使,宋承越呗。
符合这些条件,再加上会这么做的,除了宋承越这个乾南人,还会有谁
他来找你,就证明他已经无路可走了,找你说,就等同于自报身份。”
“他给开出的条件很高,但是我觉得的,有点不可思议,他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啊,竟然会被逼到这种地步”余子清有些不解。
“名声不好归名声不好,可是权势却不是假的。
整个大乾,敢招惹宋承越的人可不多。
就算是太子,也只敢敬而远之,不亲近,也不得罪。
谁能把宋承越逼到这种地步
真不怕那家伙狗急跳墙吗,那家伙疯起来,设计弄死个皇子,估计都不是难事。
反正他是肯定觉得自己注定没法善终。
一个不怕死,还手握大权的家伙,跟疯狗似的,谁失心疯了,敢这么逼迫他
我不理解。”
老羊微微皱眉,也在思索。
“别说你不理解,我也不理解。
但是现在就是有人在逼着他狗急跳墙。
从你说的来看,他自己其实也知道,他活不久了。
这事的内情,感觉有点复杂了,必定是牵扯到大乾朝局变化,你可别随便插手。
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有人敢这么做,如此有恃无恐,绝对是得到了乾皇默许的。
而且就是锦衣卫内部的人。
现在根本不是俩小孩子的问题了。
虽然你带回来那俩小孩,我们也不怕,也不会有人疯了,继续穷追不舍。”
“我明白,所以我根本没搭腔,我直接走了。
我明白这些,宋承越也明白这些,那么,若是有其他人知道,也一样会明白这些。
所以,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劲了。”
“怎么”老羊问了一句。
“太合情合理了,甚至于,为什么老羊你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直接锁定了宋承越
你为什么会知道
伱都能如此确定了,其他更了解宋承越的人,是不是也会如此”
“这”老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知道余子清有时候的想法,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太一样。
可余子清总会给他很多启发。
是啊,他为什么会如此确定
就因为宋承越是乾南人吗
乾南人整体是这样的,但是他能确定每一个乾南人都是这样吗
他能确定,宋承越真的是这样吗
自我发问之后,老羊顿时有些茫然。
他本能的从积累下来的信息里,自然而然的得出一个结论。
或者说,那就不叫结论了,直接就是可以拿来用的事实。
这事还套在了锦衣卫指挥使身上,他竟然不觉得有问题,觉得这很正常,事实就应该是这样。
回过神之后,老羊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反而只有余子清这种完全不熟悉宋承越的人,才会发出那种疑问。
余子清看着老羊的眼神变化,顿时明白,老羊似乎也发现不对劲了。
这事就此搁置。
余子清也不打算回一号话了。
他只是觉得可怕。
一个人是复杂的,这话没错,宋承越可以是个名声臭不可闻的鹰犬,也可以是个典型的乾南人。
可是当老羊这种人,竟然都会知道这点,甚至都会本能的觉得,这事很正常的时候。
那这事就不正常了。
因为这事里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据他了解到的消息,流传最广的,一直摆在明面上的情报。
宋承越没有娶妻,没有纳妾,无儿无女,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
所以这家伙嚣张跋扈也好,心黑手辣也罢,只要他坐在那个位置一天,乾皇信任他。
那么,宋承越就是没有弱点的,他是一条最完美的鹰犬。
既然这样,那么,宋承越是个典型的乾南人,这个情报,老羊又是怎么如此确定的呢
一个典型的乾南人,只要是家有余粮,那人丁兴旺才是最直接的表象。
上有四老,中有妻妾,下有儿女成群,这才叫典型。
如今的乾南地区,判断一个家族大不大,是不是有钱有势,最直观的就是问问他有多少儿女。
这种事情,虽有偏见的成分,可流传最广,多少也能反映出来一些问题了。
余子清转头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他相信宋承越说出来的话是真的,但是不相信这事只是如此,这个跟他是不是指挥使无关。
余子清现在忙的很。
练习细微的掌控,没事了想起来什么,就先记下来,觉得理论上可以的课题,就全部先开了。
开题之后,怎么把理论变成实际,那就跟他无关了。
炼体修行不能落下,为了让修行圆满,后面还得去一趟深渊,弄到一点蕴含纯粹力量的黄天妖魔和赤天妖魔。
地火阳遁的修行,也快到修入脏腑的阶段了。
而且为了保持五脏六腑的五行平衡,还有一门大木成林大典需要修行。
所需要的媒介,老羊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就是之前在恶龙体内切下来的一块龙肝。
其内蕴含的生机强的可怕,强到恶龙已经死了那么就了,其龙肝的一部分,竟然还能保持生机。
以这种东西作为入门媒介,修行法诀,效果比找到一颗存活数万年的老树妖还要好。
九阶龙族的一块龙肝,他以后都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东西了。
如此修行的话,他在脱胎境之前的修行,绝对是已经圆满的不能再圆满了。
俩月之后,余子清离开了锦岚山,叫上了楼槐,前往深渊裂缝。
黄天妖魔和赤天妖魔都挺好抓的。
找一座火山,附近就能一口气抓到俩。
锦岚山内部,老羊深入到山腹之中,一路向下。
锦岚菇的种植一直不太顺利,引出了地火,从锦岚山之下流过,也仅仅只是能让锦岚菇萌芽。
谷嚢
各种条件都有了,长大的锦岚菇,也只有那粗壮的菌柄,上面能吃的,可以当做灵药用的菌伞,却小的可怜,还没有菌柄粗。
这已经是极好的消息了,起码能长出来一点点,可以继续繁殖,不至于让他想种都没得种。
老羊切下一小片蕴含庞大生机的龙肝,将其绞碎之后,混杂着肥料,撒入到锦岚菇林里。
那庞大的生机,足以催生万物。
一颗颗锦岚菇,从土里钻出来,飞速的长大,长成一棵大树的大小之后,顶端的菌伞开始慢慢的展开。
很快就长到了正常的大小。
但是跟着,便见那菌伞急速枯萎,如同收伞一样,重新合拢。
老羊化出龙形,静静的感应了片刻,转身来到了后山。
他站在那块巨大的玉化墓黑石前,丢出去米粒大小的一块龙肝,其内的生机,迅速消散,被玉化墓吸收。
老羊叹了口气,好声好气的道。
“不管你以前是谁,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要是还想着,以后有一天能复苏,重来一世也好,直接归来也罢。
那你现在最好就不要跟我们为难,不要拖后腿。
你惹到我,无所谓的,甚至你惹到锦岚山里除了子清之外的其他人,都无所谓的。
可是你可千万别把他逼急了,不然的话,我也拦不住他的。
你现在能有点本能也好,有点意识也罢,怎么才有这种巨大的进步,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你如今在锦岚山,锦岚山里的人,都在借你的力量养身。
而你也得以安稳的在这沉睡,借更庞大的地气恢复,等待着以后的复苏。
这本是互惠互赢的事,你可千万不要搞砸了。
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自从锦岚山归来之后,勾连大地地气,明明条件更好了,却还是种不出东西。
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是你。
我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难看,所以我从来没告诉过他,但是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等到我告诉他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他疯起来,你觉得你拦得住,你承受得起,那你就当我放屁,随意吧。”
老羊蹲在那巨石边,自言自语了半晌,说完转身就走。
下一刻,便见黑色巨石上,那干瘪干枯的龙肝上,庞大的生机灌注其中,似乎是想让那点米粒大小的龙肝恢复正常。
可惜,毁了就是毁了,哪里还能再恢复,那团生机在那盘旋,就是灌输不进去了。
老羊回头看了一眼,补了一句。
“那是送你的。”
听到这话,那团生机才再次没入黑石里消失不见。
老羊回到地洞里,继续开始研究种植锦岚菇。
这一次,他添加了更少的龙肝,混杂着肥料,撒到了更多的区域,新的锦岚菇生长的很慢。
但是这一次,小小的菌伞长出之后,却没有再次枯萎,虽然小,但也是个巨大的进步了。
下一步,就是考虑降低成本了。
毕竟,这些锦岚菇,正常的时候,一年的产量全部加起来,价值也不如那一点点龙肝。
老羊要的只是开端,找到方向,才会不惜血本。
想要量产,足够锦岚山所有人用,那还任重而道远呢。
现在也可以确定另外一件事,那个玉化墓,似乎已经恢复了一点点。
从一个纯粹的玉化墓,开始有了一点微弱到如同本能的意识了,能听人劝,知道怕了,会做选择了,仅此一点,就已经将天下所有的同类甩在身后一个大阶段了。
这是它的大机缘,它想把握住,无可厚非,大家能互惠互利最好。
起码现阶段,锦岚山还是需要玉化墓的存在的。
养身也好,种植锦岚菇也好,化出禁地也好,都需要。
但这种需要,自从老羊化龙,还带回来一头九阶恶龙的尸身,里长的根基越来越稳固,实力越来越可怕之后,就不是非要不可了。
若那家伙不知好歹,下一次可就不是搬出来余子清吓吓它了。
挖出来抛入虚空,断其机缘,让其永世没有恢复的机会,只是最低的手段而已。
“你确定么又是听说的”
余子清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奸商饿鬼。
“确定,非常确定,我听说南边一千个小火山,那里聚集着大批的赤天妖魔和黄天妖魔。
最近这边都挺乱的,听说是之前有个白天妖魔王,得了失心疯,竟然敢闯到黑天魔母的怒江里。
他被黑天魔母抓着拖入了怒江,现在还天天能听到他的惨叫声,让人惨不忍听。
然后,白天妖魔的地盘,就被其他妖魔看上了,打的不亦乐乎。
南边那边也不知道怎么的,也打起来了”
奸商饿鬼信誓旦旦,说跟自己亲眼所见似的。
“这里没有妖魔冲击来吧”
“那倒是没有,那些家伙很有默契,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们就没人来招惹,他们干仗,都是绕开这里,根本不给我们机会”奸商饿鬼叹了口气,满脸遗憾。
毕竟,饿鬼都挺想去撕碎一些妖魔,虽然比魔念差点,比魔头差的更多,起码管饱。
可惜,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他们也不敢主动去惹事。
主动出击的话,弄不好就会变成饿鬼和妖魔之间的战争。
他们还太弱了,得慢慢变强了再说。
另外一个嘛,他们不想贸然给余子清惹事。
而且,上一次吃的实在是太饱了,以至于他们很久都没有进食的欲望。
“恩,你没事了好好打听,先慢慢变强吧,除了闯入这里的妖魔,其他都别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
余子清聊了几句之后,转身去抓妖魔。
看来上次搞事情,让这里变乱了很多,乱就乱呗,反正都是妖魔之间互相残杀。
他现在做的事,那也是妖魔之间的事,跟外人无关。
没人看穿他,那他就是一个黑天妖魔。
一路赶到了奸商饿鬼所说的地方,抓捕赤天妖魔和黄天妖魔的事很顺利。
这些妖魔自己都快打出狗脑了,谁还会管其他的。
只是刚往回走,路过一片山脉的时候,余子清有了点别的发现。
他看到了一个人,从山脉里走了出来。
那人身上披着一件魔气森森的兽皮披风,将其气息全部包裹在里面。
余子清刚看到他,那人便立刻回头,向着这边看了一眼。
余子清当机立断,追着楼槐所化的魔头就开始打,楼槐多机灵的魔头,飞速的逃窜,余子清在后面追。
远处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转移了视线,向着周围扫视。
方圆十数里之地,正在干架的魔头,少说也有十几波,落单的就更多了。
那人没敢多生是非,只是紧了紧身上的兽皮披风,继续前进。
片刻之后,余子清和楼槐重新回来,盯着那片山脉看了一眼。
“记下那个人的长相和气息么”
“他的长相是假的,他也没有入魔,他甚至都没有魔念,气息我也只记下了那件披风的气息,应该是某个黑天妖魔的皮制作的。”
余子清有些意外,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往深渊里跑。
没有入魔还敢潜入进来,就不怕动手之后,立刻被妖魔识破身份吗
“走,我们去看看。”
完全入魔,再加上伪装的黑天妖魔的气息,余子清和楼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荒芜的大地上,也没有一个路过的妖魔怀疑他身份。
一路从另一个方向深入山脉,绕过了那个人出来的地方。
楼槐一路嗅着鼻子,跟随着残留的气息,追寻到山脉深处的一个小山谷,在那里找到了一条小裂缝。
裂缝只有半丈宽,区区三四丈长,气息也很微弱,就算是一般的魔头,也很难察觉到那个裂缝的气息。
“大哥,我们要去看看吗”
余子清想了想,这么小的深渊裂缝,不知道那边是通向哪里。
既然那个人如此小心翼翼,那边肯定也是做好了防护和隐藏的。
思来想去,余子清化出了白天妖魔的气息,离地三尺,飘了过去,楼槐摇身一晃,化出魔头之身,跟着飘了过去。
两人一起飘入裂缝之中,缓缓的下沉。
等到跨过了界限,感应到开始上浮的时候,余子清停下脚步,看了看裂缝两边暗藏的符箓。
“那是警戒妖魔用的符箓。”
楼槐秒懂,立刻化作黑烟钻入了余子清的靴子里,余子清也散去了白天妖魔的气息,转而以纯粹人族入魔的状态,缓缓的向上飘去。
钻出了裂缝,向着周围看了一眼。
只是一处荒郊野岭,裂缝周围,布置着伪装的阵法,将这个裂缝遮掩。
跟他想的差不多,大势力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地盘,出现一个深渊裂缝,他们会第一时间将其封死。
就算是发现了深渊裂缝,探索的时候,也不会只派出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探索。
走出裂缝,余子清脚不沾地,缓缓的穿过了伪装的阵法,回头望去,身后的一切都被伪装,根本看不到什么裂缝,甚至连阵法波动都没有。
飞出去之后,辨别了一下方向,余子清散去了一身魔气,不多时,就找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远远的看到那座城池,余子清问了楼槐一句。
“十两城,你知道在哪不”
“知道,大乾南部的一座小城。”
“大乾南部”
余子清琢磨了一下,大乾,西南,他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十两城。
回忆了片刻,拿出记录用的菜谱翻看了一下,很快就在那些繁杂的信息里找到了“十两”这俩字。
大乾这边是十两为一斤,一般不会说十两的,所以他觉得自己肯定看到过。
上面记录着,有关宋承越的一些情报。
那个家伙,就是出生在十两城附近的一座山村里。
据说这家伙刚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儿,不过一斤重,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宋承越一路青云直上,这个十两城,就不知道怎么的,被人牵强附会,说是这十两城的县令,为了攀附宋承越,才整出来这么一个名字。
实际上,十两城的名字,早就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那疯狗言官胡乱攀咬,过了一年,就被宋承越找个了由头带进了锦衣卫衙门,后来放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废了。
这些都是余子清收集来的,流传甚广,给宋承越泼脏水的故事。
他自己都没太仔细看这些离谱的故事,只是例行收集了而已。
实际情况,余子清估摸着,是那个言官先被抓了,后来,他的同党,这才编出来个故事,流传出去,变成了锦衣卫因为言官仗义执言,才抓走了他。
顺带着,把这个不是他们一派的十两城县令,也给黑一遍。
反正这故事的反派是锦衣卫,肯定也是有人信的。
余子清挠了挠头,说心里话,他来探查一下这个裂缝,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只是想知道一下裂缝通到哪里而已。
借道深渊,实在是太好用了。
可比自己费劲吧唧的,燃烧灵玉,乘坐飞舟快多了,而且也更加隐秘。
他在深渊里,可不怕暴露身份,也不会引来妖魔围攻。
这一点,别的人可是很难做到的。
只是没想到,那个裂缝通向的地方,是宋承越几百年都没回去过的老家。
那这事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他没有去十两城,而是转身往回走。
他在另一座山头上,静静的等着。
等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见一个人从伪装阵法里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黑色的飞鱼服,年纪轻轻,表情警惕而严肃。
他探查了周围片刻之后,警惕的环顾四周,还用了探查法门,片刻之后,他伸手一抛,一块巨石出现,没入到伪装阵法里,将那个小裂缝堵住。
远处,余子清在对方出来的时候,便闭上了眼睛,以防被对方感应到。
等到人走远了,余子清也只能看到一个远处的一个黑点时,余子清咧嘴一笑。
还是个老熟人。
当年锦岚山尚未出现巨变的时候,来锦岚山做交易的,锦衣卫安悦。
这家伙竟然还没死啊。
余子清以为他都死了,没想到活的好好的。
还跑到了这里,偷偷摸摸的去探索了一下深渊。
余子清再次回到裂缝旁边,进入伪装阵法之后,看到那块盖在裂缝中央的巨石,在裂缝周围探索了片刻。
“楼槐,这裂缝变大了一点点,你看出来了么”
“大哥,我看不出来,只是我感觉到,通过的时候,会顺畅一点了。”
余子清顺着裂缝的边缘,尚未被盖死的部分,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慢慢的钻了下去。
再次从裂缝的另一边钻出来的时候,在这边就能看到,那裂缝明显变大了。
快有一丈宽,七八丈长了。
而这里还残留着一些气息,明显是有人在这里动用法宝的气息。
那气息很淡,已经快要消散了。
余子清盯着那裂缝看了很久,问了句。
“楼槐,你知不知道,这深渊裂缝,能人为开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