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螺号没能顺利抵达赫特三号行星。
在他们这段格外漫长的星空之旅进行到第九天的时候,他们就在太空里被拦截下来了。
赫特人的军舰在黑暗的星空背景里浮现,从静默到解除静默状态,像是突兀挤进画面中的乱入镜头。
赫特人的军舰是一种如同太阳般的飞船,通体呈现出金色,在非隐匿状态下,十分地显眼。
苏晨他们的鹦鹉螺号毫无悬念地就被对方捕获了。
而苏晨没有反抗,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来自于对方出现前先发来的一道信息。
尊敬的第四种姓大人,我们是赫特人,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和你们谈谈。
那头晶簇对此只耸了耸肩:“这飞船都烂成什么样子了,能不能有效隐藏自己我其实也不知道嗯,现在知道了,我们的规避与隐匿都没有起到效果。”
于是,苏晨就这样进入了赫特人的飞船。
这也是苏晨的要求,只他一个人进入。
赫特人知道自己是第四种姓,不可能没有准备。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出了状况,他能杀出来,却不一定能带着一堆累赘杀出来。
苏晨的心中一刹那掠过很多念头与不好的猜测,赫特人掌握到了极为关键的信息,耶古号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这也是苏晨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登上赫特人的飞船的根本原因。
赫特人的飞船当真是“表里如一”,外面和里面一样都是闪闪发光的状态,只是进入到了这里,苏晨才意识到,这艘飞船并不是太阳般的造型,而是多足虫子环抱成为一团的状态,里外结构皆是如此,只是因为太亮了,才让人产生出其他层次上的错觉。
而在飞船内部,则是大量的虫子般的赫特人,从这一点来看,它们也没有脱离“生物体操控飞船”的、这种相对原始的模式。
不过它们倒没有表现出什么警惕,只有数个赫特人的战士引领着苏晨一路向里,最后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之下停下来。
赫特人的“女王”投影很快出现。
这个“女王”是一个巨大的母虫,全身覆盖着秦紫两色的铠甲,深处在某种地下结构里,大半的身躯都看不见,只有前半部分出现在投影之中,通过现场的传译装置与苏晨交流。
这种状态下,苏晨的第四种姓暗能掌控就没用了,他没法波动想法给投影,最多能够解析音频信号,但这还不如就使用人家的传译器。
没等苏晨开口,赫特人的“虫后”女王便直接开口,它的声音在苏晨作为人类的角度来听,真的就像是某种虫子的叫声一样,传译器里传出的翻译却是几乎不带感情的冰冷电子合成音:“我要先为我们的冒犯而致歉,每一个能凭借自身之力抵达第四种姓天门的生物,都是生命的翘楚无论什么生命,这比科技种族继承与发扬,时代依靠传承变强要更厉害。”
“恭维就不必了。”苏晨扬起头来,看着那巨大的投影,缓缓道,“我们可以直接进入主题。”
赫特人的“女王”沉默片刻,才道:“我们知道你在那里做了什么,帝国镇西军团的两个舰队损失惨重,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第四种姓带走了它们的目标。”
苏晨听到这里,心中才涌起一点吃惊。
后来那头晶簇比较过星图,确认了喀戎人行星的位置,哪里是在西向的混乱星域的边缘了,其实距离帝国都不知道有多遥远,而且处在混乱星域的盲区地带,周围都没有什么文明,信息按道理说不应该传的这么快,就算传的这么快,赫特人也不该知道这么详细的内容。
除非当时某一方里有它们的人。
或是幽暗舰队,或是弗洛里斯人
但战场上的幽暗舰队、弗洛里斯人几乎被荡尽,谁能将消息传递出来就算有误入的,或者像是埃蒙斯那样本来就有坐标直接跃迁过去的,他们根本没有苏晨这样的战力以及那头晶簇的水平,就算真闯进去了,面对帝国也唯有一死。
帝国不太现实,如果赫特人与帝国相关就不会有这一次的谈话了。直接将苏晨他们的信息卖给帝国,现在,和苏晨谈话应该就是帝国的某位天启骑士了。
苏晨陷入沉默,那位赫特人的“女王”则继续道:“我们不在乎你们是谁,也不会向任何人泄露你们的存在,事实上,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赫特三号行星上,帝国已经开始搜寻你们。而我们,可以帮你们无声无息地离开这里。帝国虽然强大,但这里是我们赫特人的地盘。”
苏晨对这番话没有怀疑。
帝国在这一周边地区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苏晨他们一路撞进战场,帝国只要顺藤摸瓜,找到赫特三号行星不成问题,而帝国人众多的情况下,苏晨他们的鹦鹉螺号降落在赫特三号,存在着极大的问题。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赫特人似乎不知道自己也是人类进入赫特人飞船之前,苏晨已为自己做了伪装。
苏晨深吸一口气,道:“代价呢你们帮助我们,我们需要支付给你们什么”
“帝国人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那位赫特人的女王斩钉截铁的回答。
赫特人也不知道帝国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苏晨缓缓吸了口气:“这不可能。我不是不想给你们,是那件东西事关重大,贸然交出去,和我们承担被帝国盯上的风险是一样的,甚至可能更大。”
虽然苏晨觉得人类的发源地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苏晨也对所谓人类神灵抱有一丝幻想,如果真的有人类的神灵活着,坦旦人现在寻找祂,便证明祂的状态一定不好,起码坦旦人觉得自己可以应对,保护祂也就相当于是在帮自己,如果有一天,作为星空顶级的人类神灵出现在这里,对联邦对人类都是绝对的好事。
帝国的威胁虽在,但在这里还没有那么严重,苏晨不想为一时薄利而埋下未来的巨大隐患。
断未来而存今日,是蒙昧时代的愚蠢之举;而断今日成未来,有时也并非明智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