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个噩耗。
夜之仪式将于今晚开始,正式变更为常驻模式,这则公告在校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无数人在哀嚎,感叹命运的不公,还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开始抱头痛哭。
“噩梦来了。”
“以后没办法睡一个好觉了。”
“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这也太恐怖了。”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们要经历一次次死亡。”
“夜之仪式是指什么”
在校园论坛上,苏岑看到有很多学生在诉苦,抱怨这项规定的不合理。
“就是用一种特殊的超凡力波动,将所有人的意识同步转移进一个虚构的意识空间进行试炼。”
高小健也看到了那则公告,一脸苦涩。
“原理是用安魂曲,一种强大的超凡力,让伊甸园里所有的学生在晚上十二点准时进入睡眠,然后我们会进入一个由梦境构成的世界。”
“在梦世界里面,你会遇到在伊甸园里认识的其他人,也会遇到很多危险的魔物。”
“所以我们可以在梦世界里面放心大胆地同魔物进行战斗,参与猎杀。”
“因为即便死掉,也只是会让意识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不会影响我们身体的安全。”
“这样看来,好像还挺有趣。”
苏岑闻言,略微有些期待。
“有趣如果你见过那些可怕的怪物,再经历过一次死亡,你就不会觉得有趣了。”
高小健提高了嗓门,脸上满是惊恐。
“那个梦境世界极端真实,你甚至发觉不了自己是在做梦,里面的魔物们,会疯狂攻击我们。”
“你会很深刻地感受到疼痛,饥饿。被魔物杀死时,你会真的感受到死亡的厚重,尤其是那种生命从体内一点点流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的感觉,很绝望。”
“而且在梦世界里面死亡,或者受到的疼痛过于严重,会对你的精神造成很大的冲击,需要过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所以在夜之仪式开始后,你在梦世界里,最该思考的不是猎杀魔物,而是尽可能让自己活下来。”
“坚持得越久,好处就越多,夜之仪式不仅可以锻炼战斗本能和技巧,还能够淬炼意识,增进超凡力的掌握。”
高小健说着,仍旧心有余悸。
“那夜之仪式,会持续多长时间”
“从十一点五十五分开始,安魂曲响起,所有学生都会在五分钟内入眠,随后开始进入梦世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结束。”
“如果在梦世界里死亡,会提前退出。”
“所以,只要坚持六个小时就可以了”
苏岑继续问道。
“是每天坚持六个小时,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出现的魔物会越来越强大,直到超出我们的承受能力上限。”
“当存活的人数减少到一定程度后,梦世界就会重启,难度就会回到最开始的阶段。”
“每一次进入梦世界,里面生成的地图都是不一样的。”
“我们在梦世界可以获得的资源和位置也是随机。”
“梦世界的时间线只有晚上,是魔物和夜行生物们出现最频繁的时候,如果你是在野外,身上又没有任何武器,极有可能活不到一个小时,甚至只有几分钟就会被魔物残杀分食。”
“有的人比较好运,生成的地点是在室内,可以安全撑过一个晚上。但是我在梦世界经历了好几次冒险,一次都没有在室内的,全是在野外。”
高小健抱着膝盖,一边说,一边叹息。
平常这个时候,他会在宿舍里玩很长时间的游戏,但今天就没了这个闲情逸致。
“在室内会很安全”
“那当然了,在室内你只要把门关上不出去,等外面的人死得差不多,你就可以算是存活到最后的人。”
“可以免去担惊受怕,不过这样也得不到什么锻炼就是了。”
高小健不是那种喜欢寻求刺激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天赋和超凡力很一般,老老实实过他的安稳生活就好。
苏岑倒是挺期待的,甚至希望午夜提前到来。
只要进入到梦世界,就可以见到很多其他学生展现出的超凡力。
其中有些超凡力,必定极其强大,能对魔物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凭借镜花水月将他们展现出的超凡力继续并复刻下来,最后归于己用。
通过入学考核的契机,或许就藏在这个夜之仪式里也说不定。
洗完澡,换好衣服,苏岑躺在床上,熄了灯,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默默数着时间,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午夜。
同一时间和他这样睡不着的还有很多人。
大家都一样的紧张,有些胆小的学生还在互相勉励安慰。
嗒嗒
钟表里的秒针咔咔转动着,抵达了十一点五十五分。
也正是从这一刻起,万籁俱寂。
轻柔空灵的女声吟唱,在耳畔悠悠回响,像是来自神圣殿堂里修女的祈祷。
那声音似在宽恕所有的罪人,安抚所有躁动不安的心。
在听到那神圣壮丽的吟唱声之后,所有疲惫的,不安的,大起大落着的心,都安静下来。
所有或悲伤或暴躁的情绪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安抚。
高中部的宿舍变得再无一丁点声响。
用意识顽强抵抗着睡眠的人,也放弃了挣扎,眼皮逐渐沉重,最后在那迷幻的歌声里安详睡去。
“这里,就是梦世界”
苏岑睁开眼,从一张冰冷的床上坐起身,打量了一番屋里的装潢。
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的装修风格,很明显的哥特式建筑。
“看来我运气不错,竟然是在室内。”
枕边放着一把银灰色的火铳手枪,还有散乱的几颗子弹。
屋子里的书架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灰,桌上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
墙上挂着一把阔刃大剑。
“确实很真实。”
苏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抚摸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和柔软。
活动了下四肢,苏岑穿好衣服,拿起床边桌上的火铳,仔细观察了一番。
约莫三十多公分长,枪身是象牙白色的,枪托是棕榈色,雕饰着繁复的蔷薇花纹路,做工很精致,在手里掂量了一番,很沉。
摸索着装填好了子弹,苏岑将这把枪揣在了兜里,然后拿起墙壁上挂着的阔刃剑,用力挥舞了几下,习惯了它的重量。
据高小健所说,每个人在梦世界里的出生地点都不一样。
有人是在教堂,有人是在诊所,甚至还有人在钟楼,身边拥有的资源也各不相同。
像他这样出生在室内,还有火枪和大剑这样的武器,算是欧皇开局了。
“有人吗”
“里面有没有人能不能让我们进去避避”
“大家互相帮助,撑一晚上吧。”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几个学生的呼救。
他们也不确定屋子里有没有人,大多数情况下,屋子里都是空置的。
这些学生运气不错,正好撞进了有人的屋子。
但他们运气也不那么好,因为苏岑没有回应。
在对梦世界了解不充足的情况下,他选择静观其变。
而且,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进入了梦世界,所有同学都会互帮互助。
梦世界里存活的人数要减少到一定程度后,才会结束。
也就是说,死掉的人越多,这场噩梦结束得就越快。
“看来这边是没有,我们去那边的,碰碰运气,没准可以找到呢。”
“晦气,这次在户外也就算了,手无寸铁,一点装备都没有。”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
但很快,就响起了女孩子的尖叫,还有怪物的嘶吼声。
那嘶吼声似野兽,又像是人类的呐喊。
“啊啊啊”
“这些镇上的居民,都被魔物的血感染异化了。”
“别叫了,我们被发现了”
“嘘该死,他们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喊杀声和嘶吼声响成一片。
苏岑跑到了窗边,透过窗格窥探外面的景象。
在他的视线中,看到了很多穿着维多利亚时代风格衣衫的村民,他们身材佝偻着,手里拿着火枪和猎刀对那些四处逃难的学生们展开了追捕。
“砰砰”
火铳的子弹划破夜空,不时有人中弹倒下,紧接着就是目光赤红,冲过来拿着猎刀一顿砍杀的村民,看起来很是热情好客。
有两个学生倒在地上被一通乱砍,被当场做成了饺子馅。
毕竟,不是所有觉醒者的超凡力斗适合战斗,有相当一部分觉醒者的超凡力是辅助性质的,参与猎杀魔物的机会也比较少,缺乏经验。
所以面对那些强大的魔物,很可能毫无抵抗能力。
“那是兽化的症状”
苏岑借着月光,看到了那些村民们脸上如腐尸般的大片糜烂。
饮下了提纯过的魔物之血,或是长期猎杀魔物就会被感染。
现在镇上的村民们,已经不再是人了,他们是饥渴难耐的野兽。
铛铛
高大的钟楼之上,钟声响起。
血月高悬,整个小镇的气氛都沐浴在一片凄清与瘆人的怪叫中。
要出去吗
苏岑也开始有了些犹豫,待在室内确实是无比安全的,可是如果那样做,这场试炼也就失去意义了。
出去后,面对那些可怕的非人的怪物,你的死相可能会很凄惨。
目光短暂地在那两滩饺子馅上停留了两秒,苏岑迅速转移了视线,胃里一阵不适,险些吐出来。
这个梦境还真是真实呢,在梦世界吐出来了,醒来后会不会发现床上都是呕吐物
苏岑这样奇怪地想着,还是拿着火铳和大剑站在了门前。
在尚未完全觉醒之前,你可是孤身一人杀掉了苌鬼,现在觉醒了,还有什么理由害怕这些东西呢
你可是连拂德,贪欲之古神都见过了,何必惧怕一场梦境
想明白之后,苏岑长舒了一口气,一脚踹开了门。
左右看了看,他沿着旋梯迅速往下奔去,那里魔物比较少。
只有道路的尽头,存在一个游弋的兽化暴民。
暴民趴在地上,啃食着一个倒霉蛋的尸体。
苏岑挥舞着阔剑,大步踏上前。
那暴民察觉到了脚步声,迅速抬起头,露出了那张糜烂得面目全非的脸。
那张脸上满是鲜血和腐肉,最恐怕的是,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球。
那些眼球耷拉着,像是只有一根肉丝悬挂着,摇摇欲坠。
可它们又一起蠕动着,死死盯着苏岑。
苏岑脸色一白,停下了前冲的脚步,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吐出来。
这种不可名状的面容,对密集恐惧症患者来说,杀伤力巨大。
“呷”
怪物冲了过来,张开了扭曲的兽爪。
苏岑心脏狂跳,又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一定距离。
“炎刃”
炽烈的火焰在夜间燃起,附着在了大剑身上。
大剑燃烧着烈焰,灼热的火光不可逼视。
那怪物的眼球似乎受不了那剧烈的高温,前冲的脚步顿时一滞,用手掩面。
烈焰的火光将少年苍白的脸映衬得如金箔一般。
“死”
苏岑冷声喝道,微微躬身,双手持剑,抡了一个满月。
灼红的炎月挥斩而出,划过那怪物的手腕和脖颈。jujiáy
一道金红色的划痕从它的手肘蔓延开来,如滚烫的热刀切开牛油。
怪物的利爪和头颅被斩落,身子无力地倒下,流淌出黝黑的血液。
“呼”
苏岑轻轻舒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大剑,心里有了些许安全感。
“还以为很厉害呢,原来不过如此。”
林汶的炎刃真是好用呢,现在是我的了,这算不算是一种ntr苏岑这样奇怪地想着。
“呷”
没等他缓两口气,身后就传来了怪物扑杀的声音。
是和刚刚一样的怪物,而且是两个手里拎着猎刀和火铳的暴徒。
苏岑回过身,只见一名暴徒抬起了火铳,对准了他的方向。
苏岑眼眸微微一凝,对时间的感知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
那暴徒抬起火铳时,手指扣在扳机上的那一刻,仿佛陷入了静止。
它只需要扣动扳机,射出的子弹就会击中苏岑的胸膛,但是它没有机会了。
苏岑从兜里快速拔枪,对准了那怪物脸部的密集眼球,食指搭在枪栓上,拇指拨动了保险。
砰
枪口喷吐着火舌,黄铜制的弹头在火药的爆炸推动力激射而出。
苏岑的手腕也因后坐力猛地上扬。
这是他第一次开枪,虽然距离很近,不过七八米。
但他也不敢保证能否精准命中。
幸运女神很眷顾他,这一枪不仅命中了,而且还效果显著。
怪物面部的眼球被直接打烂,迸射出大滩的黑色血迹。
“啊嗷嗷”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夜空。
苏岑持剑向前俯冲,挥剑荡开暴徒砍来的猎刀,抬起腿狠狠踹在它的小腹。
怪物失去重心向后倾倒,苏岑趁势唤出炎剑猛地下劈,将其一剑砍成两段。
随后,持枪的手指再次扣动膛线,给视力受损的怪物补了一枪。
子弹在近距离击中它的头部,巨大的冲击力使其脑袋猛地后仰。
苏岑打步上前,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一剑砍向它糜烂的腰腹。
巨大的力量将它脆弱的身体直接撕成两半
一股激荡的热流在血液里奔涌澎湃。
苏岑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扩张了,它们在震颤,在贪婪地呼吸。
这就是猎杀的感觉吗
以往厌恶鲜血的他,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在逐步强化。
这具生疏的身体,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成为一台杀戮机器的潜质。
解决这几个怪物之后,苏岑没有在此地久留。
怪物只是这个程度,夜之仪式就不会成为这么多学生们的噩梦。
这只是个开始,今夜将会很漫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