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和尚道:“师父”
“法空所赠”
“是。”
“呵呵”本因老和尚发出一声轻笑,神情莫名。
元德和尚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神情,继续道:“师父,祝玉泉准备偷偷旳远走高飞,逃离九元老人的掌控,法空大师说他逃不出九元老人的手掌心。”
“嗯。”本因老和尚微垂眼帘,不置可否。
元德和尚道:“祝玉泉不信任我们,不相信我们的帮助,所以注定要选这一条路的。”
本因老和尚“嗯”一声,仍旧微垂眼帘,睡过去一般,像极了坐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打盹的垂垂老朽。
元德和尚道:“不过这也在法空大师的预料之中。”
本因老和尚的眼帘抬了抬,精芒闪了一下,眼睛再次恢复浑浊。
元德和尚道:“法空大师天眼通看到,祝玉泉终究没能逃掉而被夺舍,他准备在九元老人夺舍成功之后,趁机杀之,他应该在祝玉泉身上做了手脚,从而有把握找到九元老人。”
本因老和尚眼帘未动,只是“嗯”一声。
元德和尚道:“现在想来,法空大师从最开始便没指望祝玉泉能挡住九元老人而两败俱伤,只想让九元老人夺舍的时候费一番手脚,消耗更大,只想在九元老人夺舍之后,能够找到他,从而杀之。”
本因老和尚没说话。
元德和尚摇头感慨,露出赞叹神色:“一步一步,步步为营,算人于无形,这般精密算计,委实不像是高僧,更像是朝堂的高官。”
他回想与法空及祝玉泉相遇的情形,分析法空的做法,越发感慨法空谋算之厉害。
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谋算什么,便被他牵着鼻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本因老和尚缓缓抬起眼帘,看着他慢慢说道:“元德你不必太过敬畏,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人各有福缘,算人者,未必能得偿所愿。”
“是。”元德和尚恭敬应道,指了指本因老和尚身前的碧玉佩:“师父,这玉符乃法空大师所制,持此符诵回春咒,则有回春咒加持自身,我已然试过,确实神妙。”
“我身无恙,没用的。”本因老和尚道。
元德和尚道:“试试不妨事的,若真没用,那便彻底死心”
本因老和尚盯着这碧玉佩看。
元德和尚殷切盯着他看。
良久过后,本因老和尚叹一口气,摇摇头:“痴儿,终究是堪不破”
俊脸涌现笑容,元德和尚忙将碧玉佩拿起,双手递给本因老和尚。
本因老和尚左手接过,闭上眼睛。
干枯嘴唇微动,轻诵回春咒。
脑海之中,顿时有白光从天而降,降落己身,周身顿时澄澈,被染成冰雪,一切杂质皆被驱除。
这是内相。
他往往诵持数遍之后便会让身体加速恢复伤势与病情,可谓神妙。
此乃数百年之苦功所凝。
所以他对法空的回春咒并不感兴趣。
因为自己的回春咒虽不能加持于外,却可加持自身,效果略逊法空一筹而已。
他忽然睁开眼,抬头看向天空。
虚空正迅速降下一道琼浆,如瀑布般当头洒落而下,带着强横的气势直贯身体。
在这一瞬间,身体无数阴寒细丝被挤压出去,轻盈与温暖顿时包裹了身心。
宛如浸泡到温暖的泉水里,又如回到母亲的胎中。
来自心灵最深处的宁静涌现。
他一时之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待悠悠回过神,他发现自己神清气爽,通身轻盈,一下仿佛年轻了十岁。
“师父”元德和尚忙道:“感觉如何”
“我入定了多久”本因老和尚问。
元德和尚道:“三次眨眼而已,师父入定了”
“这么短”
“是。”
“唔”本因老和尚沉吟。
自己明明觉得过了很久,好像入定三天之感,竟只有三次眨眼这么短暂
元德和尚上下打量他:“我觉得师父好多了。”
师父身上的暮气一下,宛如变成了一个中年而不是一个老人,生机勃勃,春秋鼎盛。
“确实好多了。”本因老和尚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儿。
心灵中原本的警兆一下消失,再也没有了那种大限将至之感,好像从一个病人变成一个健康人。
他也能感受到身体充满着勃勃生机,精神也跟着变得昂扬向上,充满阳光。
“恭喜师父”元德和尚合什。
本因老和尚低头看看碧玉佩,已然化为粉末。
他双眼闪烁,熠熠生辉,心思涌动,却是复杂异常,一直对法空充满警惕,一直充满不信任,拒不接受他佛咒。
最终还是被他回春咒所救。
现在的自己,寿元绝对延长了,不仅仅只有一年,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年。
看来得让法空看一看了。
元德和尚道:“法空大师曾说,这回春咒只能施展三次,没想到三次之后便碎了。”
本因老和尚颔首:“他要什么报酬来着”
“想进藏经阁内阁一观。”
谷薌tspangt“真够贪心的。”本因老和尚哼一声。
元德和尚点点头。
藏经阁的内阁可不是外阁。
外阁是所有大妙莲寺弟子都可以参阅的,摆放有各种的佛经与武功秘笈。
佛经占了一半。
武功秘笈也占了一半。
武功秘笈之中没有大妙莲寺的武功,是其他武林各宗的,既有大永的,也有大乾的,甚至还有大云的武功,当真是包罗万象。
而内阁的藏书则寥寥无几,但每一部藏书都是珍藏,价值不可估量。
有的西迦贝叶经,有上古奇功,有一些洞府得到的残本。
大妙莲寺藏经阁内阁出来任何一本,都是不可估量的。
而法空竟然想要进内阁一观,就相当于抄了大妙莲寺的老底,自然是肉疼无比。
“师父,要不然,就不答应吧。”元德和尚道:“他也没有亲自出手救师父你。”
本因老和尚低头沉思。
静室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元德和尚将呼吸放缓,唯恐打乱师父的思考。
如果依照自己的想法,法空想进内阁,那便让他进内阁便是。
内阁看似都是奇珍,对法空却未必管用。
对法空来说,唯有神通与佛咒,可那些佛经与上古武功,用处实在不大。
上古武功看似玄奥,可为何失传
必有其失传的原因所在。
或者威力不行,或者修炼要求太苛刻,法空即使得到这些上古奇功,也未必有时间练,即使有时间练,也未必能练成。
即使练成了,那又如何
归根到底还是境界为尊。
而境界提升,最重要的还是根本心法,从开始一直在修炼的根本心法才是提升境界的根本。
不成体系的奇功,练成了也只是提升威力,对境界提升并没什么太大的益处。
反而有可能削损境界的提升速度。
如果法空在此,定要反驳他。
李莺便是最好的一例。
凭着奇遇得来的剑法,与其天赋完美匹配之后,一路破关入境,所向披靡,无所阻碍。
本因老和尚缓缓道:“还要打交道的,这一次赖掉,就没有下一次了。”
他也不是冥顽不灵之人,一旦发现回春咒如此神妙,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还要用到法空,那便不能太过份。
“是。”元德和尚点头。
本因老和尚道:“这样罢,让他进内阁是不成的,让他选一样,是佛经,还是奇功,只能选一样。”
“是。”元德和尚肃然应道。
本因老和尚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勃勃的力量在身体内部涌现。
他细细体会,唯恐是水上浮萍,却发现这是激发了自己身体的奇异生机,而不是外来的生机。
回春咒竟然如此神妙
一轮明月当空照。
李莺的小院,法空与李莺相对而坐,对饮美酒。
你一杯我一杯,一眨眼功夫,已经喝了十几杯。
李莺一袭白衣如雪,莹白的瓜子脸在月光下变得酡红,娇艳欲滴。
她没运功,任由酒意上涌,处于微醺状态,浑身皆放松下来。
法空放下酒杯,替两人斟酒,平静温和的看着李莺:“不忍心啦”
李莺慵懒的一摆玉手:“不杀他们,已经是我慈悲了,怎么可能不忍心”
“那为何胸中有块垒”法空道:“是感慨世事残酷,命运弄人”
李莺轻轻点头。
她向来顺风顺水,即使魔宗六道身处逆境,她身为少主,苦心筹谋,保证残天道的发展,仍旧不觉得苦。
反而觉得有滋有味,劲头十足。
可此时明明修为更强,当世罕有对手了,反而更加的不痛快,一腔郁闷无处诉。
法空道:“站得越高,风则越强,世间便是如此,你如果甘心做残天道的道主,那便没那么多烦恼了,一切皆因所求多。”
“我就是活该受折磨”李莺盈盈眼波斜睨他。
法空笑道:“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此而已,何必自寻烦恼”
“唉”李莺仰天长叹,望着天际的明月悠悠道:“真这般容易,世间哪还有烦恼”
法空笑着点头,随即道:“他们三个走火入魔,众人没怀疑你吧”
“我当时正在望江楼吃早膳,所有人都看到的。”李莺迷离眼波投向他:“怎么也想不到我身上。”
“魔宗六道里还是有不少聪明俊杰的。”法空道。
李莺明眸渐渐清明,黛眉间一片凛然:“我没亲自动手,说得再多也没用,他们怀疑我,我还怀疑他们苦肉计呢。”
法空抚掌笑道:“这才是少主的风采,正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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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