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凭着李莺的手段与本事,应该很容易就将那凶手捉到才是。
可第二天清晨,他们去登云楼吃早饭的时候,发现登云楼的宾客们正在议论第三起灭门案。
还是一样的手法。
显然,还是同一人所为。
李莺并没能捉到那凶手,因此而令这一家受害。
他们都面面相觑。
“李姐姐也没办法”徐青萝惊奇的看一眼李莺订下的位子,那里空荡荡的没人。
那张桌虽然已然被李莺订下来,可李莺这一阵子根本不过来,自从上一次跟法空公开闹翻之后,再没过来。
“看来还是得我们出手。”林飞扬皱眉道:“不能让这家伙再犯案了”
他们在议论的时候,酒楼其他人也在议论。
“什么南监察司,什么绿衣司,还有步兵衙门,都是吃闲饭的”
“保护不了我们神京百姓,好意思领朝廷的俸禄”
“简直丢人”
“他们一个个的,平时都威风赫赫的,关键时刻呢,终于现了原形”
“可悲可叹”
“说不定今天晚上被灭的,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个”
“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
“不行的话,只能请法空神僧出手了”
“法空神僧”
“正是。”
“这个”
“法空神僧拥有大神通,可起死回生,能祈雪祈雪,可这些武林高手没办法查的案子,法空神僧的大神通未必不行。”
“难”
“就是,法空神僧素来不管闲事的。”
他们都知道法空向来不管闲事,一天到晚的作息极规律,吃过饭后在城里转一圈消食,然后返回寺里修行,深居简出。
“把法空神僧扯进来,恐怕不太妥当吧,抓凶犯的责任是朝廷的,怎能推到法空神僧身上”
“可朝廷现在有什么办法个个都是无能之辈”
“但天下难事多了去,难道都推给法空神僧那法空神僧化身千万也不够忙的啊。”
“正是正是”
“我觉得,这件事太棘手,如果法空神僧能捉到这凶手,未尝不是功德一件。”
“可是”
众人争论不休,有的赞同讲法空,有的不赞同,觉得不该让法空管这样的事。
法空应该静心修行佛法,从而增强佛咒,从而能够救人于病危之中。
如果因此而耽搁了修行佛法,耽搁了佛咒的施展,那将得不偿失。
法空不动声色,仿佛没听到这些议论。
徐青萝却沉下了脸。
她有心眼,观照整个登云楼,当然感觉得到是有人故意引导。
这是有人在暗中煽动,把祸水引到师父身上,从而引开众人的注意。
这一招祸水东引,真够毒的。
不仅徐青萝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周雨蹙眉,周阳却跃跃欲试。
周雨敏锐,一下便感觉到了这个提议的阴毒之处。
而周阳迟钝,犹不觉得,反而觉得如果交给法空,那便是小事一桩。
“真够卑鄙的。”徐青萝轻轻摇头:“师父,这是君子欺之以方呀。”
法空笑了笑。
自己好像没有给人以君子之印象吧
“林叔,查一查那个家伙。”徐青萝轻声道:“那个坐在三张桌子之后的老家伙,红脸庞,白胡子,绿袍子。”
“行。”林飞扬轻轻点头。
他脸色也难看。
他的头脑,让他想主意,那是千难万难,但本能反应又极快,一下也感觉到了恶意满满。
这是要把住持架在火上烤啊,居心叵测,用心险恶
法空摇头道:“不必追了。”
徐青萝疑惑看他。
林飞扬道:“住持,这个亏我们可不能吃”
法空道:“是大云高手。”
徐青萝蹙眉不解。
林飞扬则冷笑连连:“果然是这帮家伙在捣鬼”
周雨不解的道:“大云高手为何要找师兄你的麻烦难道他们想见识一下师兄你到底有没有神通”
周阳瞪大眼睛。
法宁看了看他,摇摇头。
他觉得自己愚钝,也听得出不妥。
这是要把师兄置于南监察司与绿衣司及步兵衙门的对立面,他们都查不出,而师兄查出来了,是不是说他们都是酒囊饭袋,加在一起还不如师兄一人
自己这个弟子还没看出来。
周阳的天赋都在武功上,在心智上却是不够,需要好好的磨砺一番才行。
周雨轻声道:“师兄,会不会是他们想用这件事拖住师兄你的注意,从而做别的事”
“很有可能。”徐青萝轻声道:“依我看呐,直接让南监察司或者步兵衙门把他们都逮起来便是。”
大云与大乾彼此不连通,禁止大云人进入的。
可令行禁止,并不意味着真能做到。
大云与大乾的边境一共有三条路径。
谷tspangt或者是巍然耸立的巨峰,不是寻常人能翻过的,还要穿过光明圣教的封锁。
或者是高大的城墙,大乾边军驻扎封锁,没有特殊的关系也进不来。
或者是海上,得穿过天海剑派的封锁。
这三条路线,都可能有漏网之鱼,不可能彻底禁绝。
既然不能禁绝,那诸司衙门都有捉拿大云高手的职能与责任,但大云与大乾人一般模样,平常时候,各衙门也懒得麻烦。
可如果有人举报,各衙门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功劳,当然不会推辞。
“这主意好。”林飞扬忙道:“管他们有什么筹谋呢,都逮起来,什么筹谋都不管用”
徐青萝看向法空。
法空道:“你们可以试试看,去找岳明辉将军。”
这个主意虽然粗暴,也未尝不可一试。
有时候简单粗暴的办法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徐青萝道:“我们上午要去守值,林叔,交给你啦。”
“包在我身上”林飞扬兴奋道。
徐青萝蹙眉:“可是师父,他们已然挑起了话头,恐怕”
法空看向林飞扬:“捕捉不到凶手的人气息”
林飞扬面露难色,摇摇头:“邪了门儿,一点儿气息没留下。”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看向林飞扬,又看了一眼众人。
他们殷切的盯着他看。
法空收敛了目光,轻颔首:“这个功劳还是要给李少主的。”
徐青萝道:“确实给李姐姐最好,要不然,他们还会吵着要师父你出手。”
一轮明月高悬。
李莺与徐青萝周阳周雨站在一道墙根下的阴影里,不被月光照到。
他们都精通敛息之处,一丝气息不外泄。
李莺依旧一袭黑衫,徐青萝三人也一袭黑色劲装,黑巾蒙脸,仅露出熠熠双眼。
一里外,明月酒楼,李柱与周天怀与四个青年正在喝酒吃饭,神情放松。
“嗝”一个粗豪青年长长打了一个酒嗝,脸色酡红,双眼明亮逼人。
他摇头感慨道:“最近这段日子,我们的日子太苦了,今天这是头一次喝酒。”
另三个青年连连点头。
他们心有戚戚然。
这一段日子太苦了,南监察司抽调了大量的高手离开神京,弹压武林各宗的纷乱。
剩下的南监察司留京人员便没了好日子。
神京城内涌进了不少的武林高手,不时会有作乱之事,让他们疲于奔命。
他们进南监察司原本以为是享福的,可现在却是苦力,痛苦不堪。
可仅仅是辛苦还没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
关键是压力大,净挨骂。
尤其是最近这一宗灭门案,整个神京的目光都投过来,等着他们破案捉到凶手。
可他们偏偏没能破案,这凶手简直就是鬼魂一般,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而且,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一起灭门案。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恐怕还会发生一起。
这么多的灭门案,现场依然是毫无线索,没有一点儿头绪,这么下去,他们都要倒霉。
他们估计,明天或者后天,皇上就会下旨意,会限期破案,否则重责。
他们根本没线索,无计可施,受罚是一定的了。
今日有酒今朝醉罢
想到这里,他们再次狂饮。
李柱与周天怀与他们一起,浅尝辄止,甚少喝酒,心神一直放在一里外。
他们想知道李莺的行动能不能成功。
如果成功了,他们一起过去。
如果不能成功,那他们就醉一场。
徐青萝与李莺用传音入密说话。
“李姐姐,你的日子最近不好过吧”
“还好。”
“钓月道等五道吃了那么大的亏,你没受影响”
“他们确实迁怒于我。”
“真是一帮笨蛋。”徐青萝撇撇嘴,传音入密道:“师父常说,不怕厉害的对手,就怕愚蠢的同伴,这些蠢货,李姐姐你再强也带不动啊。”
李莺抿嘴笑了。
这话骂得狠,也骂得痛快。
这些家伙确实是愚蠢,可偏偏还觉得自己很聪明,比别人聪明。
不过好在钓月道澄海道气得蹦高,叫嚣甚盛,剩下的雪瓶道三道心平气和。
最重要的是残天道内部不再有反对的声音。
这一次看似吃亏,残天道被五道孤立得更厉害,其实自己的威望在无形的提升。
威望便是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提升的。
不管他们再迁怒再骂,公道自在人心。
事实就是他们五道不听自己之言,吃了大亏,残天道得以幸免,占了大便宜。
如果他们听从自己之方,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魔宗六道所有弟子都清楚此事怨不得自己,而是怨他们迟钝愚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