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初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说助澄虚压住阿修罗神功只是侥幸的话,那么再助净离压住,便不再是侥幸。
这是佛咒的切切实实效验。
能打消大雷音寺的大半怀疑,毕竟净离可是彻底魔化了的,还是被清心咒拉回来了。
剩下的,则要交给时间。
他相信大雷音寺的高僧们这么多,一个月内总有圆寂的,一个月没有两个月,两个月没有三个月,非要守到有圆寂的不可。
将圆木牌收入怀中,法空朝西边指一下:“师伯,那位楚公子是何方神圣”
澄虚摇头:“哪位楚公子”
“算了,师伯是内寺弟子。”
“我马上便要下山历练了,法空你要还有事就说。”
法空摇头。
雷音洗髓经只能通过大光明咒得到,那就没其他事了。
澄虚站起身,要往外走之际忽然停住:“对了,跟净离师叔保持距离。”
法空露出请教神色。
澄虚叹一口气,摇摇头:“净离师叔心怀大志,野心太大。”
“什么野心”
“他不露声色的,我也说不清,反正野心勃勃的,难免会做一些过份之事。”
“是有大仇在身吧他恨意太深太浓,才会导致心境失衡,挡不住阿修罗神功反噬。”
“光明圣教的长老。”澄虚苦笑道:“我们都帮不上忙。”
大雪山宗与光明圣教、天海剑派乃大乾最顶尖的宗门,实力相当。
净离要对付光明圣教的长老,很难从大雷音寺借上力,只能凭自己的本事。
可惜,那光明圣教的长老太强,净离师叔报不了仇。
大雷音寺的武学练到顶峰才有希望,那需要数十年之久,净离师叔等不得。
他不想让仇人多活一天。
“光明圣教”
通过慧闻的记忆,他知道光明圣教。
在记忆中,慧闻对光明圣教是避而远之。
光明圣教行事僵硬,不讲圆滑柔和,一板一眼,禀持正义、执拗而行。
跟他们讲道理,永远讲不过他们。
讲不过道理,也很难打得过。
所以面对这些人只有敬而远之。
两人正说话,澄虚卧蚕眉忽然一挑:“来找你的吧”
法空侧耳倾听。
脚步声停在门外,然后是敲门:“法空师兄。”
“进来。”法空扬声道。
他一听脚步声便知是法恩。
法恩推门进来,俊美脸庞,修长身形,轻手轻脚的来到法空跟前。
“法空师兄,请速速回寺。”法恩俊美脸庞一片沉肃。
“出什么事了,难道师祖”法空的脸色微微一沉。
“不是师祖,是寺里出事了。”法恩凝重说道。
法空看向澄虚。
澄虚道:“我先走一步,法空,你要有事,直接走就好,等你回来了,我可能也下山了,不过这精舍我会让人留着,随时可以过来住,一直住下去也没问题。”
法空合什。
澄虚一步跨出,消失不见。
法空收回目光看向法恩,示意说清楚。
法恩看看四周,低声道:“法虚师兄遇害了,师祖想请师祖你回去,超度法虚师兄。”
法空皱眉看着他,示意继续往下说。
“法虚师兄周身血气枯槁,死状极惨,师祖实在不忍心,想让你超度他升入西天极乐世界”法恩面露不忍神色。
“谁人所为”
“师祖说像是大永长春谷的,可长春谷自从谷主邓高恩死后,据说已经灭门。”
法空稍一沉吟:“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去”
“师祖叮嘱,此事不可张扬”法恩迟疑。
慧南在临来之前已经叮嘱,秘密前来,速去速回。
法恩身为慧南的沙弥,身边人,当然理解慧南的意思。
家丑不可外扬,金刚寺弟子遇害,如果不能报仇,那就是一件屈辱。
仇却报不了。
大雪山宗一百零八寺之间可不是其乐融融,彼此明争暗斗从不停歇,都想争夺上九寺的位子。
他不知道各寺为何要争上九寺,却知道绝不能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金刚寺成为笑柄。
法空冷冷道:“去吧。”
他升起兔死狐悲的愤怒,金刚寺就是自己的羽翼与根,杀金刚寺弟子就是自己的仇人
“是”法恩无奈的答应。
金刚寺
塔林
法空来到塔林外时,塔林院门外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上百个和尚,灰色僧袍、肃然而立,沉默不语。
气氛悲壮中蕴着愤怒。
法空来到近前时,他们没理会,只是沉默盯着塔林院门。
法空停住,没硬往里挤。
如他所料,慧南的声音很快悠悠传出来:“法空,进来”
“是,师祖。”法空合什。
众僧纷纷扭头看过来。
法空合什向众僧行礼。
他们纷纷还礼:“法空师兄。”
这些弟子多数都是法字辈,年纪轻轻,太阳穴高鼓,双眼顾盼之际闪精芒。
法空缓步往前,他们自然的让开一条路,打量着他,既觉奇怪又觉好奇。
法空进入塔林,看到法坛上已经站满了人。
最底下第三层是青年和尚,第二层是中年和尚,第一层是老和尚。
一堆堆乌云在塔林上空汇聚,又厚又重,阴沉沉的压抑,空气仿佛都变沉了。
法坛中央摆了一张罗汉床,床上躺着一具骷髅。
周身血肉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张皮,松垮垮的罩着骨头。
慧南招招手:“过来”
法空沿台阶缓步而上,一边走一边合什行礼,来到慧南近前。
他看到了慧南身边一个高大魁梧老僧,方正的国字脸微微泛金,仿佛涂了一层金漆。
于是合什一礼:“方丈。”
他知道这是修持金刚不坏神功到了极高境界,才会有此异相。
阖寺上下,修持金刚不坏神功入门的只有四个,方丈慧安便是其一。
慧安还将金刚不坏神功修持到了极高境界。
慧安沉着脸,轻轻颔首:“法空,施咒吧。”
“是。”
法空应一声。
他迅速从冲击中清醒,定住神。
法虚这死相实在太惨,他从慧闻的记忆知道这就长春谷的长春功所致。
大永的长春谷,邪道中的邪道,甚至连魔道嫌弃。
魔道弟子行事偏激,行事狠毒,却干不下这种邪恶之举。
吞噬精血,补充自身,相当于吃人。
也难怪惹得大永武林共诛之,长春谷主邓高恩被众人杀于听海崖。
长春谷被彻底灭绝。
邓高恩的尸首一直没找到,可受了那么重的伤,再从两百多米高的悬崖跳入海里,不可能生还。
可能是被某一条巨鱼一下吞了。
法空在众僧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驱散杂念,恢复心静如水。
左手结印,右掌竖起,嘴唇翕动。
在众僧们瞪大的眼睛之中映现了他的异样:右掌放光,形成一道光柱,光柱另一端是化为骷髅的法虚。
一众和尚的眼睛瞪得老大。
只有先前看过大光明咒的五个老僧才保持平静,斜睨一眼众人的失态之后,忙又紧盯着法空右掌,想看透其奥妙。
这般大光明咒谁不想练成
法虚的魂魄凝聚成一个小人,合什朝法空一礼,化为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万道金光出现在云层之内,把云层映得镶了一道道金边。
众和尚眼睛瞪得更大。
他们想看清楚金光之中有什么。
法虚的魂魄化为白光进入金光之后,金光悠悠消失,好像从没出现过。
从金光出现到消失,仅仅五六次呼吸。
如果不是一直盯着,待发现有异抬头看时,已然消失,会怀疑自己眼花出现错觉。
“阿弥陀佛”
慧安高宣一声佛号,响彻整个大雷音寺上下。
他朝天空合什一礼,再朝法空合什一礼。
法空合什还礼。
“法虚升入西天极乐世界,善哉善哉”慧安对众僧道:“但我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凶手”
众僧沉肃的点头。
“诸僧,打起精神,各司其职,别被人趁虚而入趁机做乱”
“是”
“去吧。”
“是。”
“方丈”站在法坛中间一层的一个中年胖和尚举起手来,缓缓开口。
慧安肃然看向他:“圆融,说罢。”
“我想亲自追杀那凶手”圆融五短身材,圆圆的胖脸,看着可亲。
此时一脸严肃,小圆眼迸射着冷电:“此仇不报,我们金刚寺”
最高一层的一个老和尚哼道:“圆融,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一急就容易出错”
“慧晓长老,就是说现在不报仇”圆融沉声问。
最下层的青年和尚们纷纷露出激愤之色,忍不住开口,顿时嗡嗡响成一片。
“现在不追杀”
“要是不追,一拖延,那家伙早就跑没影了”
“此仇不报,我心难安”
“血债血偿”
方丈慧安抬起大手。
众僧停住议论,看向慧安。
慧安缓缓道:“法虚是我看着长大的,要说想报仇,本座比你们更想报仇,寺里已经在行动,正在追查,绝不会让法虚白死”
“方丈,凶手到底是谁”
“这般手段,应该很容易知道吧”
慧安徐徐说道:“在弄清楚之前,不能乱说,免得误入歧途,反而被人所利用。”
法空站在慧南身边,暗自点头。
他前世的公司有数百员工,所以能理解慧安。
弟子们激愤,恨不得马上就把凶手灭掉,可身为方丈的慧安,却不能被情绪所左右。
凶手是谁
是不是嫁祸
有什么隐情没有
这些都要一一弄清楚,不能像武林高手那般简单粗暴的反应与处理。
否则,被人当刀使了还懵懂不知。
圆融不满的说道:“方丈,那就是不能急,要慢慢的查,是不是”
慧安说话不急不慢,严肃而平和:“不能慢慢查,但也不能操之过急,被人所趁,放心,寺里会给法虚一个交待,给大家一个交待,散了”
“阿弥陀佛”众僧合什宣佛号,缓缓退去。
圆融不满的哼两声。
可惜慧安威严深重,弟子们信服听从。
慧安与众僧离开,圆融还站在原地没动。
慧南来到他近前,没好气的道:“你是昏了头吧”
圆融抬头看他,眼眶微红:“师叔。”
“你不想想,方丈能放过那凶手吗,还用你在大家跟前质问”
“可为何现在还不追杀”
“放心,他逃不掉”
“太慢了,太慢了。”圆融红着眼眶:“早就应该动手了,宁抓错,也绝不放过”
“胡闹”慧南骂道:“瞧瞧你,成什么样子,滚回去歇着,什么也不准干”
“师叔”圆融眼泪夺眶而出:“我怎么可能歇着怎么可能坐得住”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