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帝王没有一个心胸宽阔的,梅、李两家都在皇帝的小黑本上,早晚都要遭清算的,希望老丈人能明白这一点。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降低损失。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李云睿没打算给梅殷说话的机会,直接把原因告诉了梅殷。
看到梅殷站在原地不动,李云睿就瞅着梅殷书房中的摆设,随手抄起了一件砚台,端在了手里,仔细看,上面写着“南圭使君阁下,轼谨奉谒贺”。
哦豁,居然是好货。能放在梅殷书房的东西,肯定不简单,一个“轼”字说明了来历,应该是大文豪苏东坡的东西。
“老丈人,我今天说得这些话,您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包括长公主,除了徒增烦恼,根本不解决任何问题。”李云睿看着砚台上,眼珠子不断在转动。
梅殷听了李云睿这句话后,回过神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云睿,问道,“这是你父亲让你告诉我的”
“以您对他的了解,您觉得我老豆有这个智商吗”李云睿没打算骗梅殷,梅殷和李家是天然的同盟关系,因为大家未来都是受害者。
老豆和智商是什么梅殷不懂,但他知道,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
梅殷闭上眼睛,开始细细思索,曹国公府最近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李景隆突然成了文豪,李云睿突然臭名昭著,又是失魂症,又是睡丫鬟,又是打砸妓院,令人目不暇接。
梅殷一直觉得这事透着邪性,不单单是李云睿被人打了这么简单。今天听李云睿这么一说,他恍然大悟,因为曹国公府有迫在眉睫的大难,李家顺势而为,准备破局。问题是这些事做了有什么用是谁在后面操盘
李景隆,显然不可能,以梅殷对李景隆的了解,李景隆还真没这个脑子。如果不是李景隆,那会是谁呢总不能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吧
等等,刚才李云睿说他想办法,让皇帝连本带利还给自己,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梅殷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李云睿。
人前称自己伯父,态度恭敬有加;人后叫自己老丈人,好像朋友一般。前恭后倨,如行云流水一般,丝毫让人看不出破绽。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啊
“这书”梅殷指着桌上的木匣。
“我老豆写的。”李云睿说道。
“那诗”梅殷看着李云睿的眼睛。
“我老豆做的。”李云睿神色不变。
“目的”从李云睿的神态,梅殷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老豆乃是左柱国,文臣之首,写文作诗不是很正常”李云睿把左柱国、文臣几个字,说得很重,懂得自然懂。
妖孽啊梅殷听着李云睿的话,心里有些震惊。
李云睿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李云睿今天的表现,却让一年多不见他的梅殷,大吃一惊,变化太大了。
撒谎都面色如常,还振振有词。
“好了,老丈人,我时间不能呆的太久,容易引人怀疑。”李云睿不打算跟梅殷再打机锋,准备闪人,开口说道,“昔时贤文您老多看看,细品品,有空多替我老豆扬扬名,多在人面前夸赞一下他。政见归政见,文教归文教。”
“”梅殷听着李云睿的话,苦笑不得,一时无语。哪有人这么直接这种事不都应该是大家心领神会吗
“对了,老丈人,我心里有个疑问,皇帝逼着我丈母娘写血书,里面写了什么,你居然带着几十万大军投降了”这个问题压在李云睿心里很久了,他就想采访一下当事人,到底什么原因,让他不跟朱棣火拼一把
“什么皇帝逼着云薇写血书”梅殷一听李云睿说这话,顿时愣了,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听人说过
“”这次轮到李云睿无语了,我问得重点是皇帝逼我丈母娘写血书吗
看着梅殷陷入了沉思,李云睿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问不出答案了。
“多谢伯父赐砚,侄儿定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云睿放开了嗓门,大声说道。
陷入深思的梅殷被李云睿这一嗓子吓了个不善,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侄儿告退”李云睿朝着梅殷行了一礼,然后双手端着砚台出了门。
梅殷就站在原地,看着李云睿自说自话地把他视为珍宝的砚台拿走
这孩子怎么这样了
李云睿出了正厅,穿过前厅,仪门,走到倒座房,大声喊了一句,“李桑海,人呢”
在倒座中,跟一群侍卫、仆役喝茶聊天的李桑海一听到李云睿的召唤,赶紧停了下来,一招手,带着曹国公府的人出了倒座。
“桑海,这东西拿好,哎,这公主府太小气了,我拿着那么多好东西来,就给了我一款破砚台当回礼,没这么欺负人的要不是瑾瑜长得漂亮,我就准备骂街了”李云睿将手里的砚台,扔给了李桑海,背着手出了门。
李桑海听了李云睿的话,接砚台的时候差点失手:这还没出长公主府呢,李云睿就抱怨上了,还当着公主府的人。
冲着公主府的管事歉然一笑,李桑海带着人跟在了李云睿面前。
今天表现得太正常,正常的让人难以相信,所以李云睿准备表现的不正常一点,抱怨只是第一步。
背着小手,迈着六亲不认的小步伐,李云睿带着一群护卫和家丁,走出了公主府。
“桑海,来一下”李云睿边走边说道。
李桑海一听李云睿喊自己,赶紧上前两步,弯腰凑到了李云睿跟前,“世子,什么事”
“破烂西”李云睿蹦出了一句话莫名其妙的话。
李桑海一听,点了点头,直起了身子,紧紧跟在李云睿后面。
走在南京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李云睿这个小摊看看,那个小摊瞧瞧,好不开心。突然间,脚下一滑,李云睿摔了个大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