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莫北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司宁宁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于是笑道:“慢慢想,想到了再告诉我。”
说着话,加快步子,小跑着就要去前面找徐淑华她们继续猜谜语,莫北下意识伸手将她喊住,“等一下”
司宁宁疑惑回头,“你猜到答案了”
这么快不能吧
司宁宁心里狐疑。
莫北摇摇头,垂眸摸了一把后脑,斟酌半天才重新抬头看向司宁宁,道:“我,我今天穿的是你帮我做的衣服。”
司宁宁注意力这才落到莫北身上,莫北肩宽肩宽腰窄,个子高挑,虽然不是霍朗那种力量型的体格,但确实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司宁宁缝纫机踩出来的那两件衬衫走边整齐,又严格把握尺寸,莫北穿上十分合身,而且将身材的优点完美展现。
司宁宁心道不愧是衣服架子的好身材,面上却是点点头,随口夸赞道:“很合身,我原来还担心你穿了会不会勒得慌。”
莫北唇瓣张阖想要说话,可司宁宁已经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莫北紧了一下拳头,喉结滚动再次喊道:“司宁宁”
“嗯还有什么事”司宁宁驻足扭头看莫北,她总觉得莫北今天有点奇怪,说话总是说半截,让人有点难受。
“没事,就是”莫北扥住身上背带,从身后带出一个跟司宁宁之前背的军绿色背包,从里摸了摸掏出三个橘子。
莫北往前几步把橘子塞给司宁宁。
仿佛知道司宁宁会说什么一般,赶在司宁宁开口之前,莫北道:“这是队上的嫂子送的,我从门口扒了两根萝卜做回礼。”
“我知道她们有给你留,但那是她们的,这是我的。”
司宁宁抬头看莫北,想说什么,可莫北好像怕极了她会拒绝,因此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只是三个橘子而已,我们是朋友对吧,朋友之间相互分享,很正常,不是吗”
司宁宁愣了愣,半晌倏忽一笑,“那好吧,橘子我收下了。”
莫北说这话,司宁宁没办法拒绝。
而且司宁宁觉得,只是三个橘子而已,收了也没什么。
可司宁宁不知道的是,橘子是橘子没错,却是莫北所有的橘子。
“我带了有枇杷,不过不多,也给你几个尝尝吧。”想着篓子里带了有枇杷,司宁宁勾着脑袋随手抓了几个递给莫北,“我们快走吧,要不然真的掉队了。”
莫北盯着手里的枇杷迟缓应声,半晌菱唇弯起,用力点头,“嗯”
少年心情好像很不错。
平时一贯神色清冷的脸上,都挂上了明显温和的笑意
是因为喜欢吃橘子,所以和朋友分享之后觉得心情愉悦吗
司宁宁收回打量的目光,心里默默地想。
可想着想着,司宁宁又不禁感慨:
虽然有时候青春期少年少女们的心思不好揣摩,但莫北的想法好像一直都很简单纯粹
比如喜欢编筐,比如跟朋友分享橘子之后会露出会心笑容。
司宁宁不觉闪过平时众知青找莫北借书或者帮忙,莫北从来没有拒绝的画面。
细想的话,好像除了神情冷淡了一点,莫北平时对大家也挺友善大方的。
想想也是,高干子弟的家教肯定严过常人,又是70这种特殊的年代,不管外表再怎么冷淡,也阻隔不了骨子深处团结、友善助人的体魄品格。
司宁宁鹿眸一弯,以拳抵唇轻轻笑出声,心里默默为根正苗红的莫北同志点了个赞。
“你们怎么走那么慢”前面有人回过头来,“快点呀宁宁”
“哦,来了”司宁宁冲莫北眨眨眼,提步朝徐淑华她们跑去,“你们谜语猜得怎么样了”
“没猜出来呢。”宋小芸道,“什么晴天看不见太阳,宁宁,你能猜出来不”
说着话,宋小芸怨怼看了宋书瀚一眼。
要是连司宁宁都猜不出答案,宋小芸觉得,那她真的很有必要怀疑这个谜语是不是宋书瀚胡诌出来的。
宋书瀚出的谜语和莫北出的不一样,司宁宁有片刻晃神,不过也没多想。
思考了一下宋小芸念出来的题目,司宁宁道:“晚上呗,晴天的晚上。”
徐淑华和宋小芸都震惊地看着司宁宁,不敢相信司宁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到了答案。
而且细想一下,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晚上只有月亮,当然看不见太阳了
徐淑华眼神转变,刚冲司宁宁竖起大拇指,就听一旁宋书瀚笑道:“司知青脑瓜子果然灵光。”
司宁宁莞尔一笑,“凑巧而已”
一路又是猜谜语,又是歇后语的,路程倒也轻松愉快。
到大队上,知青们不知道大队在哪个地方支起的场子,就想跟着前面的人走就行了。
结果刚进大队,就被等在路边的赵宏兵喊住,“那个司知青啊,还有蒋知青,你们两个跟我去趟大队长家里,其他人继续跟前面的人走。”
司宁宁和蒋月对视一眼,跟在了赵宏兵身后。
路上蒋月很紧张,司宁宁看不过去,就主动找赵宏兵探口风,“叔,是什么事儿”
其实司宁宁心里有猜测,但她知道没用,得从赵宏兵嘴里说出来,蒋月才能安心。
“害,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别怕。”赵宏兵哈哈笑了笑,“这不扫盲班快完活儿了吗先前大队长就说,等得空了让我带你们到大队上来,说说扫盲班的细节问题。”
说罢又解释,“我的想法就是多教孩子们读书认大道理,别的我也不清楚个什么大队长认字儿多,他那儿肯定有章程,一会儿过去了你们听他说什么,正常回答就行,平常心不用担心哈。”
司宁宁点点头,蒋月也松了口气,跟着点头。
司宁宁好笑的压低声音问:“你怕啥呢”
“还能是啥”蒋月攥紧司宁宁胳膊,小声回答,“还不是我家里那点事”
司宁宁立即明白过来,拍拍蒋月的手轻声安抚:“放心好了,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蒋月犹豫了一下,叹道:“但愿如此吧”
蒋月不知道,但司宁宁心里有数,这年代电话还没普及,更别说电脑录入设备啥的,因此人口户籍信息更改起来十分麻烦。
即使机关单位那边更改了蒋月户籍上的成分,现如今隔了那么远,消息根本传不到这边来。
而且国家不忙的吗
哪可能那么专注地关注蒋月的去向,真要关注,那牵扯的人可多了去,找得过来吗
司宁宁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蒋月担心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下来后,献宝似的从口袋掏出一个橘子塞给司宁宁,笑嘻嘻道:“你的那份徐淑华她们没来得及给你吧吃这个,我之前吃了一个,可甜了”
司宁宁看着蒋月递到跟前的橘子,微微愣了一下。
脑海里回想起之前莫北说的,朋友之间分享是应该的,司宁宁没有犹豫地将橘子结果,“那我可一定要尝尝看。”
司宁宁扒了橘子皮,没什么形象的一口气往嘴里塞了半个,轻轻咀嚼,酸甜汁水瞬间溢满口腔。
确实很甜。
司宁宁吃完橘子又跟蒋月分享了枇杷。
两姑娘一路嘻嘻哈哈的小声闹腾,直到前面赵宏兵说“到了”,司宁宁和蒋月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站直身体恢复平时的认真严谨。
赵宏兵推开罗家院门,正缝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梳着两根麻花辫的黑脸女孩从堂屋里出来。
司宁宁偏头好奇打量,那女孩的打扮还算体面,不过肤色却很深,应该不是知青。
如果他们目的也是过来开会的话,那么应该就是乡里少有的知识分子。
那女孩察觉到司宁宁打探的目光,好奇抬头来,在看清司宁宁乌发芙蓉面的好模样时,眼里略微闪过一丝惊艳。
目光对上,司宁宁也愣了下,反应过来友好点点头。
那姑娘脸蛋微红,腼腆的点点头,回以司宁宁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这一来一回的空档,赵宏兵已经跟第四生产队的刘国强客套的唠上了上:
“刘国强同志,你也带你们队上的同志过来了,这是安排的扫盲班老师吧”
“哈哈,是啊赵宏兵同志,你呢,你这”刘国强熟络地拍着赵宏兵肩膀,等看清赵宏兵身后跟着两个姑娘,刘国强略有些吃惊。
看看司宁宁和蒋月,又转头去看赵宏兵,刘国强连称呼都变了,“赵队长,你、你这,你们生产队安排两位老师”
“哈哈,我们队上人多,除了大人还有一群娃娃蛋子呢,不奇怪,不奇怪。”赵宏兵摆摆手,“大队长还等着呢,我先不跟你们叨叨了。”
刘国强兴致不高的笑着点头,“唉,好,好。”
等赵宏兵带着蒋月和司宁宁进屋,刘国强皱着眉头纳闷抚了一把头顶,转头问身后的女知青,“你看出点什么没”
刘小梅摇摇头,“爹,说不定人家队上真的人多呢”
刘国强“嗛”了一声,“人多个蛋,就他那山窝窝里拢共才几户人家”
什么除了大人还有一群娃娃蛋子,全是狗屁
各大队、生产队哪个不是这个情况
想到三队因为有转业兵组建安保队,让赵宏兵和罗大庆在公社连得了好几年的表彰,刘国强就愈发觉得是因为那些事才让罗大庆格外偏爱赵宏兵,因此一旦有好事,或者有指标,都优先给了三队。
刘国强有点不服气,可是也没办法,他运气不行,手底下也没个能人,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刘国强憋了半天,冲着刘小梅语重心长道:“梅丫,爹明后年还能不能继续当这个生产队长,可全靠你了,你可得给爹加把劲儿。”
刘小梅嘴唇抿了一下,心理压力很大,但又不忍心让父亲失望,只好低“嗯”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电影去吧。”
刘家父女离开,而罗家屋里,罗大庆、赵宏兵和司宁宁、蒋月几个刚坐下。
“刚才进来跟四队长撞上了,咋样,他们队上的扫盲班咋个安排”
赵宏兵捧着搪瓷缸子呼呼喝着凉白开,怕引起不必要的分歧争议,所以在刘国强面前,赵宏兵没有透露太多。
可等坐下之后,赵宏兵又忍不住打探起刘国强他们生产队上的情况。
“别提了。”罗大庆叹了口气,“四队扫盲班能干几天这事儿真难说。”
赵宏兵一听这话,就知道里面藏着事儿,登时追问,“咋到底咋回事儿”
“他那队上的记分员虽然年纪大了点,有五十多岁,可人家以前是上过高中的,我让他调整一下,让记分员当老师,他非不听,要安排自家上了几年小学的闺女去。”罗大庆发愁摆手,“怎么跟他分析都不依,我说不同意吧,他又扯出是他们队上的自愿投票的一些琐碎事。”
赵宏兵严肃直起脊背,“哪能这样他图个啥图扫盲班那点工分教书可不是个简单活儿”
“这事没这么简单。”罗大庆摇头。
不图扫盲班的福利
赵宏兵想了一下,联想刘国强的为人,心里便有了模糊的猜测。
生产队长起安排、引导作用,如果记分员当老师,那以后扫盲班的事,主要还得记分员说得算,刘国强最多只能传达一些上面安排下来的消息或者指令,真正教学方面的事,是无法插手的。
可如果当老师的是自己的女儿,那就不一样。
“他也”
“好了,孩子面前不说这些。”罗大庆摆摆手,打断赵宏兵继续说下去,旋即又软和了神色冲司宁宁和蒋月笑道:“这回让你们生产队长带你们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敲定一下扫盲班的细节。”
“像那个黑板吧,公社那边都是底下刷水泥,面上刷黑漆,现在水泥不好弄,就想问问你们,这黑板能不能用木板拼一个用刨刀把木头刨光滑了,再在上面刷一层黑漆,能不能起到一样的效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