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从城门直入,手上拿着报捷的露布,口中呼号着,“松州大捷,松州大捷”
“武安侯大破青唐军”
是露布飞捷。只有取得大胜才有资格用的露布飞捷。
很快,整个上京都知道了松州大捷的消息,并且因为这场大胜而变得沸腾。
傅家父子几人尚在书房之中,就听到外面庭院之中仆役在高喊“三郎君松州大捷”
原本傅懋修和傅淮川对于远在剑南道统兵作战的三郎都有些担忧,听到报捷的声音之后,立马就遣人出去打听。
而大明宫的道君皇帝和太子殿下之前也尚在忧虑之书和军报一起呈入宫中之时,也让这两人松了一口气。
“好啊,松州大捷,三郎这一仗大破青唐十五万大军,斩首数万级,俘敌三万余,青唐人余部仓皇而逃,拓跋赤德居然死在内讧之中,天佑我大晋啊”
道君皇帝很少见的喜形于色,连带着大明宫的的近侍都一个个心头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
毕竟这段时日来道君皇帝虽然没有阴沉着脸,但这精舍内还是充满了寒意,连带着已经点燃多时的炼丹炉都感觉不那么火热。
而今日捷报传来,道君皇帝的眼角眉梢仿佛都带着笑,而一旁的太子殿下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三郎这一仗,可解了燃眉之急啊,真是我大晋的福将啊”
“来人,抄几份战报,送到英国公府和城阳公主府上,在让门下明发天下,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大晋武安侯的威风”
傅家父子兄弟很快就见到了具体的战报。
这份战报包括了从傅津川率军北上松州数个月的经过,还附带着杨玉春奇袭太和城,生擒南诏国主的战报。
这次对大晋动武的青唐和南诏,两国主君一个被晋军擒获,一个死于兵败之后的内乱,这种结果无疑是对大晋周边所有异族的震慑。
看,这就是跟大晋为敌的下场。
这还是内乱之中的大晋,尚且如此威势,日后不管大晋处于何种情况,再有人想对大晋动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是不是会步这两人的后尘
战报送到英国公府上,二郎傅清川一边读着战报一边暗自感叹伯父所料精准,果然是大胜一场。
傅淮川听完道:“三郎此次用兵,沉稳老道,却像个老军头。”
傅懋修道:“这几年他马不停蹄的,本事倒是见长。懋俨和二郎应该有几年没见到三郎了吧”
二叔傅懋俨点头道:“七八年了,我去青州之前这小子还整日带着家丁在上京城厮混,跟那帮市井之徒械斗,如今却是声名赫赫,在军中威名早就把我这个二叔给盖过去了。”
“哈哈哈哈,别说你这个二叔了,就是我这个阿耶在军中声望如今也不及他,你还记得不,那年除夕夜,老爷子指着三郎说说这小子将来比你们五个都强,当时还以为老爷子是不满咱们几个不成事,现在看来,倒是他老人家有慧眼啊”
“哈哈哈,老爷子的眼光自然是没的说”
傅家兄弟说起旧事来,开怀大笑,说着傅懋修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去祠堂给祖宗们还上一注香”
这边傅家人阖门大庆,另一边捷报到了城阳公主府,正在内堂的赵元殊听到之后,很平静的让人把战报取来观看。反倒是一旁的近侍都一个个的道喜。
有孕在身已经有七个月了,赵元殊绝美的脸上比起平日圆润了几分,小腹隆起,斜躺在榻上。
“殿下,侯爷这次打了打胜仗,是不是就能回京了”
一旁的青桃十分兴奋的问道,看样子比起一旁看着捷报的主子还心急些。
赵元殊随口道:“哪有那么快啊,蜀中尚有十几万红莲军等着他解决呢,他这一趟,两年能回来都算早了”
“那不是赶不上殿下您的产期了吗”
“呵呵,赶不赶得上他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在京里也不过是多一个人管着我”
赵元殊说着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今这般行走坐卧都有人看着,已经差不多半年没碰过任何兵刃的了,也很久没有出去游玩,这日子是真的难熬。
而这样的日子,最少还得两三个月。
这边赵元殊手中正拿着军报看着,其实她对着些不太感兴趣,但好歹是跟三郎有关的,自然也就多看了几眼,但这上面却没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主要都是大军与青唐人对峙的晋国,以及傅津川对于战局的一些分析和描述,至于他本人的情况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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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赵元殊那也去不了,每日除了看看皇城司的密扎也没什么事可做。因此这份军报也权当解闷了。
这边正看着呢,皇城司主事高金刚走到了内堂,他是太监,自然是可以出入内宅的。
“见过殿下。”
“嗯,有事”
“燕王府的四郡主的夫婿,张之逊进京了。”
“嗯”
赵元殊一听,把捷报合起来放在一旁,侧目看着高金刚问道:“在吴明达跟张之逊成婚的时候我记得让你们收集过他的消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入京了,这是要给吴药师身边送个谋主来”
张之逊得偿所愿的抱得美人归,娶了燕王吴仁光的郡主吴明达,并且被委任为王府参军。这些消息对于皇城司来说必然是要留心的。
而他之前的一些言论,以及过往,自然也都被翻出来来了。
甚至包括张之逊与傅津川幕府之中的幕僚王闾丘是好友的事,也都被查了一清二楚。
“张之逊进京也带来一份捷报,一个月之前燕王府出击败了海西蛮部,斩首数百级,因此张之逊进京同时也是来报捷的”
“报捷”
赵元殊听了之后摇头笑了笑,“他现在还有脸报捷”
“报捷还报什么捷啊,咱们辽东这边斩首数百级,人家武安侯在松州大破青唐大军十五万,俘敌数万,斩首数万,几十年未有之大胜,这一场给青唐打的少说十年他们都缓不过去气了,有这场松州大捷在前,咱们要在报捷可就成了笑话了”
与英国公府一街之隔的燕王府书房里,吴药师手里拿着两份捷报有些无奈的笑道。
一旁张之逊也摇头笑了笑,他这趟进京一来是为了帮助吴药师做些事,二来是送报捷文书,最好是能从兵部要些犒赏。
但现在第二个目的明显是宣告失败了。
现在整个上京都在庆贺武安侯松州大捷,二十年未有之边功,这时候燕王府要是也拿着捷报出来说我们也打了胜仗,斩首数百,这是要闹笑话的。
“反正兵部本来对咱们辽东边军就不管不问,这次就算没这事,想从兵部讨赏也难,算了吧,不过这傅三郎真是个人物啊,这又给他打赢了,他这场仗要是打输了,可就热闹了”
吴药师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突出一口气。整个上京城不希望傅津川能赢这场仗的人很少,但吴药师绝对是其中之一。
若是蜀中局势崩坏,势必影响到关中和西北边镇,朝廷也得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才能挽回局势。甚至局势进一步恶化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对于被朝廷严防死守的辽东燕王府来说,绝对是好事。
河北河东始终驻扎这十几万精锐,为的是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嘛。
而现在青唐十几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这也就意味着十年内无力犯边。而北境老汗前几年也刚病故,新可汗继位之后就要面对金山锻奴的反叛。
到现在为止也持续了好几年,也始终没有彻底剿灭,就算金帐汗国把内乱平定,也同样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这也就意味着,最少数年之内,大晋西北两个方向是安稳的。除了小规模的相互袭扰劫掠之外,双方都没有大规模动武的余力。
这对于想要浑水摸鱼的燕王府来说,绝算不上是好消息。
所以上京城里如果有人不希望傅津川能打赢松州之役,吴药师肯定要排在前列,甚至数一数二的位置上。
刚刚看过军报的张之逊道:“来之前我就跟王爷还有子聪大师、刘先生他们推算过松州之役,得出的结果是这场仗晋军应该可以赢下了,最少也是不败之地,但确实没想到这场仗会是如此大胜,本朝若论边功,此功当在前五之列。”
吴药师笑道:“人活一世,若能活成他这个样子,大概就是圆满了。”
张之逊闻言笑了笑,“殿下很羡慕”
“羡慕羡慕不来啊,我这个朝不保夕的质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了大狱,或者直接被压倒宣德门外一刀结果了,亦或者毒酒一杯,白绫一道别说羡慕傅津川了,就是傅八郎我也很羡慕啊”
吴药师好像是发泄一一般说出堆“大逆不道”的话。
张之逊摇了摇头道:“殿下你说的是有这些可能,但还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吗你可能世袭罔替,成为大晋唯一的异姓王,手握十几万精锐边军,镇守边疆,抵御外虏,也可以射凋于漠北,成为一代名将也未可知,亦或是天下有变,率军勤王,他日未尝不可南面而座啊”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哈哈哈哈”
吴药师听着张之逊的话之后确实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看着张之逊道:“你跟明达,还真是一队,这话我都怀疑是不是她教你的了,以前她在京城就老跟我说这些,这么看来你俩还真是一家人啊哈哈哈哈”
张之逊听了这番话之后确实哭笑不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对答。
吴药师笑过之后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说的我也想过,不止想过,我还设想过若是真有一天,我有机会我会怎么做总有人说这天下会有大乱,晋室不得人心,而我燕王府居于辽东,若得天时,可以南望”
“可吴王造反,一年由于就身死军败,红莲道数月之间席卷数十州,声势浩大,如今呢引来了青唐人十几万被傅津川一战给打的几乎全军覆没,就这你们还说晋室不得人心,晋室之运已衰”
张之逊听了之后笑了笑,“世子说的有道理,晋室如今来看,的确是气运未衰,人心尚在,道君皇帝精通权谋,驭下有道,是明君,太子殿下也是聪睿有德之人但他们之后呢”
“他们能活多久呢这天下大势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人心也好,气运也罢,都是不断的变化,今日如此,明日未必如此,这天下,该有德者居之有德者,必有大毅力,大气运”
“时候未到,等就是了,有些时候,什么都不做,胜过做任何事。”
吴药师听了张之逊这番话最后也笑了笑,“那就借妹夫你的吉言了,我之前还担心过明达可能嫁不出去,她那个性子啊你是知道的,天天想的都是天下大势,兵书战策,各地风土好在有你能降的了她啊”
张之逊听完又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直接端起茶杯喝口茶缓解一下。
“阿耶身体如何”
“王爷身体很好,就是喜欢喝酒,没事还老拉着我跟他一起喝,府上只有郡主敢管他”
“说的是呢,自从阿娘不在了,府上就只有明达敢说他,当着他的面率他的酒杯,这事也就明达敢,换成是我或者大姐二姐三姐,亦或是二郎三郎,都得被打死”
吴药师回忆起家中,也是有些唏嘘,而后突然话锋一转笑道。
“对了,这一仗过后,估计明达也不敢说,率军十万上能必胜傅津川了吧我都怀疑她哪来的信心,你还记得吗,之前在上京咱们有一次说起武安侯用兵,她就敢两人对决,十万以上必胜,也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张之逊这边听后却笑道:“这事却是不好说,郡主在用兵之上,却是天生之才,有名将之风,假以时日未必不能”
吴药师道:“妹夫啊不是我说你,人不在这你就别提她圆场了,你虽然是我妹夫,但是我还是得说你两句,在家里腰杆得硬起来,不能啥都让明达说了算”
这边吴药师正说的眉飞色舞,门突然就被推开了,一见来人吴药师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你,你这么过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子,身着锦缎,端庄明艳,只是神色有些清冷。
张之逊一瞧,这不是河阳公主吗。
在看一旁的世子,腿都有些打颤了,怎么了这事。正纳闷间,就听见眼前这位公主殿下开口问道。
“昨夜,去了哪”
吴药师一听,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昨昨夜我我”
“二十板子。”
“哎哎哎,妹夫来了给留点面子啊”
然后张之逊就眼看着河阳公主身后走出几个明显是练家子的侍女走进了堂上,直接把吴药了要拖走。
而这时候河阳公主好像才看到一旁的张之逊,而张之逊也急忙行礼,“见过殿下。”
赵元惠见状点了一下头算是还礼了,然后道:“算了,今天你妹夫在这,我给你留面子,帐我给你记着,下次一起算走”
几个侍女一听把人丢下直接跟着河阳公主走了。
“本来想着今晚领你去樊楼乐呵乐呵,不过这最近风声有点紧,改日吧”
张之逊听完了总算明白这公主殿下是为了什么来的,闹了半天世子是又往风月之地钻了。
说起了公主殿下整治世子,他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他在去辽东之前就见过这场面了。
让河阳公主多加管束燕王世子,这可是道君皇帝和燕王难得能达成共识的事。
“世子,你”
“话刚才说道哪了。对了,我跟你说,你在家不能什么都能听明达的,你得有主见,不能什么都让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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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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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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