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洛水之畔,天池禁苑。
数万大军整齐有序的列阵,高呼“万岁”,而道君皇帝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在太子赵元檀,英国公傅懋修、辅国公杨继勋、周王赵令湛,郑王赵令洋等人陪同下检校三军。
随后道君皇帝登上高台,代表天子亲临的金吾纛旓迎风飞舞。
河西铁骑、河东弩手、朔方陇右的拒马大阵。还有看起来威武雄壮的禁军锐卒,都在鼓角旌旗的号令下,依次演练军阵。
军阵演练,整整持续了数个时辰。
随后,数万大军加上随侍的御前班直,将猎场分割合围,狩猎准备开始。
一只麋鹿放了出来,出现在高台之下。按照以往的规矩,皇帝要先开第一弓。
道君皇帝久不习弓马,这次春猎阅兵也主要是为了在灭佛前夸耀武力,震慑四方。他又不是真的对射猎有兴趣,所以开弓第一箭,就成了太子赵元檀的任务。
赵元檀虽然颇有文名,但作为皇子自幼也要习弓马的,在春猎之前又特意练了几天箭术,傅津川还说他是“临战磨枪。”林长沅却接了一句,“不快也光”
到底这几天没白练,加上那麋鹿之前就灌了些药,赵元檀张弓搭箭,一击即中。
随后,射猎开始。
勋贵子弟都跃跃欲试,想要在天子和长辈面前一展风采,道君皇帝可是很就没有参加过春猎了。这样的机会可是极为难得。
大晋的太祖皇帝是通过武力夺取天下的,血雨腥风的磨砺,使当时皇族子弟个个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英勇善战。
太宗皇帝甚至还把弓不虚发、箭不妄中的狩猎放在与国家统一、国泰民安同等重要的地位,提出了著名的三乐之说:“大丈夫在世,乐事有三:天下太平,家给人足,一乐也;草浅兽肥,以礼畋狩,弓不虚发,箭不妄中,二乐也;六合大同,万方咸庆,张乐高宴,上下欢洽,三乐也。”
不过太祖太宗之后,自高宗、宣宗、仁宗,这三位皇帝都对射猎不怎么敢兴趣。
而后是先帝武宗,光看这个庙号就知道这位皇帝是什么性子:“我宁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
到了今上,宣嘉天子道君皇帝,因为信道,常居宫中,射猎更是极少。
所以一众勋贵子弟可都想要一展雄威,能在陛下和太子殿下面前露露脸,拿个魁首来,说不定就能直接赐官。
最重要的是陛下早春猎之前就下诏,这次算是对宗室和勋贵子弟的一次考校,所以有爵位在身的就不参与评选。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次露脸的好机会,因为不用跟武安侯比较了,不然有他在,众人只能争第二。
论骑射功夫,谁敢跟他相提并论望其项背都难啊。
但今日无论傅津川有多少所获,都不纳入评计。所以为了射猎夺魁,总人也是正经准备了好几日。
随后大军把猎物从山林中驱赶出来,辽阔的猎场之上,飞禽走兽惊慌四散奔逃。
三声号炮响起,各宗室勋贵府上的年轻子弟都纵马轻驰,开始了这场射猎。
勋贵子弟中,有英国公府的四郎傅渭川、六郎傅泯川,定国公府刚刚成婚不久的驸马都尉冯光晦,和其堂弟冯光炽。镇远侯王彬之子王怀义,王怀节,安远侯仇铭之子仇鸳,舞阳侯于罗睺之子于谏。
宗室子弟有周王府世子赵元林,雍王府长孙赵福柏,齐王赵元槊,高阳郡王赵元楹。楚王府世子赵广槐。
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两个女子带队参加射猎。
一个是燕王府郡主吴明达,另一个则是金帐来和亲的嘉罗公主。
各个都带着府上善于骑射的护卫,开始逐射猎物。
麋鹿、野猪、猞猁狲、豹子、山跳
这时候,异变突生,一声巨吼震动了整个猎场,连台上都听的清楚。
却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熊罴,看样子足有七声怒吼,直接从围猎队伍中冲了出来。
安远侯仇铭之子,仇鸳年方十四,自幼习武,算得上天生神力,一箭射出虽然射中了熊的臂膀处,却没有影响那支熊罴的继续奔袭,仇鸳这边还待在发一箭,却被亲卫牵着马直接闪避开,因为那熊罴已经奔他的方向冲来了。
熊罴冲出了合围圈,横冲直撞,善于骑射的吴明达和嘉罗都先后开弓射中了熊罴,但因为所有的弓箭力度较小,没能对熊罴造成伤害。
仇鸳虽然年少,却也极为刚烈,手中着一支斧头直接奔着那熊罴去了。
身后的亲卫大惊,却来不及阻止,只能跟着自家郎君身后追去。
仇鸳马快,追到熊罴背后,直接一斧子劈下,正中熊罴的背部。但斧头缺卡在熊罴体内没有拔出来。
而仇鸳没有经验,没有及时松开斧柄,在加上熊罴吃痛之下直接站起来,直接就把仇鸳掀翻落马下,摔在地上。
这下,却是让台上的安远侯仇铭吃了一惊,仇鸳是他的长子,自幼习武勇武过人,本来还想着若是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能有傅家三郎的风采,因此今日也是对长子存了期望,却没想到直接出了这样情况。
眼下的情势极为危险,只有十四岁的仇鸳被掀翻在地,冷不丁这么一摔,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而那巨大熊罴却已经转身了,斧头还卡在他的背后,剧痛激发了他的凶性,直接站立起来,怒吼一声“嗷唔”,这一声怒吼气冲斗牛,惊得仇家护卫的马纷纷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仇鸳反应过来坐起,却被这声怒吼给吓呆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从仇鸳的身后,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如白虹贯日,直接射入巨熊的口中,箭头从后脑处露出这只强悍的熊罴应时立毙。
随后那重七阵尘土,仿佛大地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年方十四的仇鸳目瞪口呆,先前被这巨熊的一声怒吼吓呆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呢。
却又被这一箭给震惊到了。他出身将门,自幼好弓马,见过的神射手也不知凡几。
但如今天这样的射术,却是生平仅见。
速度、力道、准头都是世间第一等。
仇鸳略有些颤抖的站起身来,回头望去,却只见数百步之外,那人端坐马上,手持大弓。jujiáy
身穿玄色暗花圆领袍服,黑色披风,头戴金冠束发,虽然离的太远看不清面容,但这箭术除了武安侯傅津川,还能是何人
台上的道君皇帝望见,直接拍手道:“彩”
随后台上众人都高呼道:“彩彩彩,大彩。”
“三郎射术,天下无二啊。”
“是啊,这数百步外,还能有如此准头,我没太看真切,好像是直接射入口中”
这边安远侯仇铭直接来到英国公面前,拱手道谢:“傅兄,今日多亏三郎了。”
仇铭现在可以说是汗流浃背,刚才那一幕太过惊险了,他这儿子刚才就险些命丧熊口之下。
傅懋修却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你我两家还是姻亲,客气什么”
仇铭的侄女,正好是许给了傅懋修的侄子,也就是四郎傅渭川,两家是正经的姻亲。
仇铭道:“好,我就不跟傅兄客气了,今日之事必有重谢。”
就算是两家世交,救命之恩也不能随口一谢一声就完了,这点人情世故仇铭还不至于不懂。
傅懋修却笑道:“不必客气。”
而猎场上,傅津川这一箭射出后,纵马而去,他的扈从队伍是最庞大的,足有五十人之多,因此也没有跟其他人一样争先恐后,毕竟他现在身份不同。
路过仇鸳这里的时候,仇鸳直接拱手拜谢,“多谢傅三哥。”
傅津川马上笑道:“不用客气。仇兄弟可还有胆驰骋”
“自然有。”仇鸳大声道。
而这时候傅津川的骑马已经跑过远了。
猎场之中,一道黑色闪电驰骑如飞。弯弓如满月,箭矢如流星。连发十二矢。例无虚发,或飞禽,或走兽,皆有猎物应弦而倒。
身后的数十名扈从则分居两翼包抄,驱赶,通过这场围猎也能看出这小股的骑兵战术运用的如火纯青。
看的一众宗室勋贵子弟连声呼喝。
自诩不让须眉的吴明达,也不得不折服这位同龄人骁勇。
就连金帐贵女嘉罗也不得不承认,只看这狩猎时候的风采,她阿爹就输得不冤。
仇鸳等身后的护卫赶来,也重新上马,仿佛没有受刚才的影响,继续加入了围猎。
傅津川这边,在连发十二矢就不再开弓,反而是溜起了鹰犬,驱赶它们围捕猎物。
天空的一支玉爪海东青和和几支猎隼,地上的奔跑着两只青唐獒犬、六只关中细犬、四只巴东猎犬这些都是傅津川重金搜罗的猎犬。每天有专门的家丁负责照看和训练。每月光是喂养这些猎隼和猎犬,就要花个几十贯。
整个猎场中,武士拿着刀剑奔走呐喊:连最凶猛的禽兽见了,也为之心惊肉颤,经过一番追逐鏖战,猎获物把成车装满,拉回了营里里。
日暮天黑,营地里举行盛大的庆宴,篝火烧烤的味道飘香四溢。
而经过评算,即便是傅津川单独分府,并且身为侯爵不算其中。四郎和六郎仍旧代表英国公府拔得头筹。
其次为雍王长孙赵福柏,第三则是定国公府的冯氏兄弟。
而其余勋贵子弟,如仇鸳、赵广槐、赵元林等也都斩获颇多。
一时间英国府这边摆开武安侯府的扈从们,全都开始欢呼雀跃。
晚宴上,太师许崇训之孙,翰林学士许应龙,奉命做诗观猎,更是博得满堂彩。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伊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金墉市,还归北苑营。回看射罴处,千里暮云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