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卫,天子亲军,禁军三十六卫之一,掌侦缉不法,犯禁豪侠。
归属绣衣卫管辖的诏狱,在上京城算是凶名赫赫的地方了。
这里关押的犯人都很特殊,大多数都是凭借武艺过人作奸犯科的江湖人士,州郡豪强,亦或是权贵子弟,普通人是没机会进来的。
而这这些犯人中,有一种犯人更为特殊,他们都来自一个江湖组织,名叫红莲道。
近几年,朝廷抓获红莲道最大的人物,就是方涯。
在城阳公主的指示下,请动了皇城司老祖宗简大先生才把这位红莲道上京舵主擒获,顺道他们在上京城的暗桩几乎全部拔除。
无论是绣衣卫还是皇城司,对城阳公主殿下都是佩服的紧。
诏狱天字号牢房,是关押重要犯人的重地。部分昼夜都有缇骑巡视。
今日当值的陈定六、梁守程、张虎三个绣衣卫缇骑,穿着护住前胸腹部半身甲,腰佩柳叶刀,头戴着圆盘兜鍪,上面竖着红缨,一套缇骑的标准装饰。绣衣卫本就是禁军中难得的精锐,其中缇骑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在巡视了一圈牢房之后,几个缇骑就坐在桌子前等着买饭的同僚。
几人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当值的另一个缇骑魏十一拎着一壶酒和几包熟食终于来到了。
坐在桌前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几人急切道:“十一郎,你怎么来的如此慢。是不是买吃食的时候又顺路去了妓馆了”
魏十一听后笑着道:“陈定六,你阿耶我若是去逛妓馆,不得明天早上才能出来你以为我是梁守程那么快”
“去去去,少拿你们耶耶我说事。”另一名叫梁守程的绣衣卫笑骂道。
陈定六道:“没去妓馆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魏十一道:“刚才街上有热闹啊,我就多打听了一下。你们想不想听”
梁守程道:“有什么就赶紧说,别卖关子。”jujiáy
魏十一得意道:“英国公府的三郎君,小傅将军,你们都还的记得吗”
几人同时翻了个白眼,“魏十一,你在说什么屁话呢上京人谁不知道忠义三郎去年河西大捷,傅郎君白亭之战八百铁骑就大破金帐蛮子数万大军,咱们上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者说,傅郎君还是城阳殿下的未婚夫婿,要不是这个不知道,还混什么绣衣卫啊。”
傅津川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名动上京城的“忠义三郎”,挥挥手就能让一个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上京豪侠们俯首帖耳。
绣衣卫里要是有人还不知道傅三郎是什么人物,那也趁早甭干了。
几个人把酒都倒上,把油纸包的吃食也都打开,里面放着几样熟食,如酱肘子,羊蹄,烧鹅和一摞油饼,几人就这酒就边吃边喝起来。
按照绣衣卫的规定,当值期间是不能喝酒的,不过规矩死的人是活的,一般当值的缇骑们喝点酒,不耽误差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定六拿起一块带皮的酱肘子肉旋进嘴里道:“对了,魏十一,你阿兄魏十郎不就是跟着傅郎君去了河西吗现在听说已经得了官身了,嘿,这命真好。”
喝了一杯酒,魏十一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命好好个屁,那是我阿兄跟着傅郎君一刀一枪打出来的。阿兄来信说,去年白亭大战的时候,他们几百人对着几万人猛冲,他幸亏穿着重甲呢。不然得射的跟刺猬一样。”
陈定六道:“魏十一,我跟你说,你还真别不爱听,你阿兄就是命好,你以为谁都能在跟着傅郎君一起冲锋陷阵我陈定六要是有这机会,二话不说就上,活下来可就是最少能得个官身。”
张虎道:“这话不假,能进傅郎君法眼,替他卖命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你阿兄确实命好。等他回来可就比咱们齐校尉的品级都高了。”
这时候陈定六想起来,“对了,刚才岔过去了,魏十一,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你在外面撞见什么稀奇事了”
魏十一一拍脑门:“我跟你们说,刚才在外面,正碰上报捷的,河西大捷,傅郎君又打胜仗了,我特意去皇城门边上看了飞捷文书,疏勒城下,傅郎君三千人,大败青唐六万大军,连那拓跋赤德都差点被傅郎君擒了,这老儿连自己的旗号都没来得及带走,大旗都被傅郎君夺了。还有武威军使薛琮将军,灭了月真国”
“什么竟有此事”
“傅郎君居然如此神勇”
几人正惊呼呢,却听见“咳咳咳。”
这熟悉的咳嗽声直接让几人放下手里的酒碗,然后站起来,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来人。
咳嗽声来自他们的顶头上司,绣衣校尉齐鸿。若只是校尉齐鸿在这,到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会坐下跟他们一起喝一口,在吹几句。
关键上司的上司,千户胡兰卿也在。
最关键的是,千户胡兰卿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宦官,皇城司提举,高金刚。
这就很尴尬了。
“你们几个,当值期间,在此饮酒,成何体统”
校尉齐鸿三十多岁的模样,留着山羊胡子,七尺多高。直接走到几人身前怒斥道。
一边怒斥一边还跟他们使眼色。
几人一同赶忙弯腰躬身请罪,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千户胡兰卿二十五六的模样,清俊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双狭长的凤眼透着寒意,他身穿蓝缎子飞鱼绣衣,头戴幞头,腰中配着一柄古朴腰刀。
“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
反倒是皇城司提举高金刚开口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误事就行,那个姓魏的小哥,听说你兄长是傅郎君身边的节从”
魏十一紧忙道:“回高中官的话,我兄长原是上京游侠,因此与傅三郎君结识,后来跟随傅郎君去河西戍边,去年来信升了七品的校尉。家父还为此高兴了一阵。”
“原来如此,你兄长既然是郎君亲信,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高金刚虽然名为金刚,但长相颇为秀气,看着也就跟胡兰卿年龄相仿。
魏十一急忙道:“不敢不敢。”
他自然是清楚高金刚是城阳公主的身边得用的宦官,而兄长是傅郎君的亲信,说是一家人自然是抬举他。
拉完了关系,高金刚道:“胡千户,咱们先办正事吧。”
面色微寒的胡兰卿点点头,然后校尉齐鸿道:“魏十一陈定六,拿着钥匙,去关押方涯的地方。等我回来在收拾你们。”
“诺”
两人急忙按着取了钥匙,然后走在前面带路,然后走到了诏狱深处,用钥匙打开一道槅门,然后还有一道槅门,这次却是齐鸿取出钥匙把槅门打开。
打开之后,才是真正关押重犯地方。
一路走到最深处的牢房,魏十一又是拿出一串钥匙把门打开,这件正是关押红莲道舵主方涯的牢房。
此时的方涯,并没有如想象中那么狼狈,虽然穿着囚衣,却相对来说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受刑的痕迹,头发也被打理的很利落。
牢房除了床铺,还有一张书桌和椅子,上面还有笔墨纸砚。
方涯看到几人也并没有苦大仇深的,反而笑着打招呼,“高金刚,胡兰卿,还有你不好意思忘了你是谁了。”
被忽略的齐鸿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宁愿这个人永远记不得他是谁。
“方舵主,别来无恙啊,怎么样还没想好,给咱家一点有用的东西”
方涯道:“你们也知道我是红莲道的舵主,还姓方,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现在武功也废了,身上最少中了你们皇城司下的十几种慢性毒,人也是废了,我说实话,已经给不指望活着出诏狱了,所以你们赶快动手吧,该用的手段也用到差不多了吧”
方涯在被擒获的头几个月里,被灌下各种毒药,在诏狱的刑房里几乎挨过了所有的大刑,皇城司和绣衣卫仍旧没有从他的嘴里拿到一点消息。
随后城阳公主就吩咐皇城司停止用刑,还找了大夫给他调养治伤,之后就一直没有对他用刑,虽然仍旧关押在诏狱最深的牢房中,还对他下了很多种慢性毒,但境况已经大为改观。
每日吃的都不错,还有清水给他梳洗。
给他留下笔墨纸砚,让他自己慢慢想,如果有什么想交代的就写下来。
但是这几月来,他也就是实在无聊的时候在纸上写上一些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从不曾写下半点有用的东西。
而今天看到高金刚和胡兰卿两个人,他还以为这两人送他上路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像啊。
“方舵主,你不用这么心急,虽然您什么都不想说,但没有关系,殿下她菩萨心肠,决定放你出去。”
高金刚笑着道。
方涯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放他出去开什么玩笑
朝廷对于红莲道一向是宁杀错,不放过。但凡是跟红莲道有关的,都必然会被连根拔起,现在居然说要放了他不可能
难道是圣公出了什么条件交换自己
方涯是红莲道舵主,姓方。
红莲道的历任圣公,都姓方。
甚至现任圣公,正是方涯的堂兄。
所以他很清楚,圣公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在红莲道,只要被朝廷抓住了,基本上没有活路了。
现在居然说放了他
“放了我真的”
方涯有些诧异的问道。
高金刚点头道:“千真万确殿下还在陛下哪里讨了恩典,赦你无罪,非但如此,还封你做绣衣卫千户。你以后跟胡千户就是同僚了。”
方涯是万万没想到高金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高公公你还会说这种笑话。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半晌才叹气道。
“你们好毒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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