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唐王城坐落在西海高原的中部,又名日光城。
这座王城是拓跋赤德祖父,拓跋规营建,当时身为大君的拓跋规为了避开各种大族贵酋势力的干扰,就把王都从山南旧地迁到了逻些一带,也就是现在的青唐王城。
逻些一带原来是一片沼泽荒芜,迁都以后,拓跋规带着部众造宫堡,修河道,建寺院,奠定了青唐城的基础,等到他父亲拓跋翼的时候,又修建了现在的王宫红山宫。
寝殿之内,拓跋赤德披头散发的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
在翻越坦句岭时吐血坠马后,拓跋赤德就气血衰弱,像是生了重病。回到王城之后也一直卧床难起,以至于王城内外,以及诸多部族都在议论,大君是不是不行了
不过只要拓跋赤德一天还活着,他就是青唐大君,是西海高原名义上主宰,是红山宫的主人。
所以即便他躺在床上,看起来随时就要断气的样子,整个王城也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大君,国相到了。”
青谊结鬼章进来通报道。
“扶我起来,快请。”
青谊结鬼章伸手把拓跋赤德扶了起来,靠在几个软垫子上,然后又拿起盛水的银杯,让他喝了一口水。
“拜见大君。”
死里逃生的论赞破,伏拜于地,礼数一如既往的恭敬,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论赞破在疏勒城看到两部援军的旗号之后,当机立断的带着自己部族的不到二百人,独自前行,与野利、仁多两部,中部万户和拓跋阿吴所部,间隔了很远。
以至于还有族人问他这个老头人,为什么不跟大部队一起行军毕竟他们只有不到二百人,如果晋军追击过来,他们根本无法抵挡。
论赞破却也不多解释,只是让部众按他说的路线走。
结果等薛琮和仇整两部大军追来,当先就把野利和仁多两部击溃,随后又击溃了拓跋阿吴所部,青唐大军四散溃逃。
只有青谊结鬼章所部,保持建制完整,但也损失惨重,翻过坦句岭的时候只有不到四千人。
而其他部族则零零散散的逃回了青唐,很多人因为辎重的丢弃,没有粮食饿死在半路。
还有些直接就被晋军斩杀,从疏勒城开始到坦句岭,到处都是青唐人的尸体。
而论赞破始终都带着自己的不到两百部众,避开人多的区域,以至于晋军方面在发现这支两百人的队伍后,都没有作出什么针对性动作。
大君才是他们的目标,也就没人想到昔日声名赫赫的论赞破就在这支不满两百人的队伍中。
所以这支队伍奇迹般的全员回到坦句岭,途中连晋军的小股斥候都没有袭击他们。
而论赞破在部众带回去之后,才来到王城。
大君拓跋赤德还以为老国相战死了,得知他回来连忙派人去请,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这位老国相的智慧。
“国相不必多礼,来人给国相看座,再倒一碗酥油茶来咳咳咳,多放些蜜糖,咳咳咳,国相大人喜欢吃甜的。”
轮赞破见到拓跋赤德在咳嗽急忙劝道:“大君要保重身体,我们青唐还要指望大君呢。”
拓跋赤德咳了几声,气喘昀了之后,才缓缓说道:“老国相,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有些事却还是要请教你。”
拓跋赤德说的情真意切,论赞破也颇为动容道:“大君但有所问,老朽知无不言。”
“鬼章,把人都清出去。”
青谊结看着拓跋赤德的模样,心里一片酸楚,然后点头称是,立马就把近侍和护卫都赶了出去,然后亲自站在门口守卫。
“老国相,我死后,谁能继承大位。”
人一走,拓跋赤德就直接抛出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论赞破听了之后,有些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直视着那双焦急的眼睛,却是半天都没开口。
“大君,真的到了这一步了吗”
论赞破还是不相信,他并不认为拓跋赤德的身体就真的不行了。
拓跋赤德今天不过四十出头,身体又一向健壮,这次不过是因为战败,心气郁结,远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所以论赞破不想在这么敏感的立储事宜上掺和。
任何政权,涉及到君主的位置,都会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搞不好就是无数人头滚滚落地。
如同去年冬天金帐汗国的汗位更迭,那种平安过度是在晋国或许并不奇怪,但对于青唐和金帐这种部落联盟来说太罕见了。
青唐的每次王权交替,大部族之间,王族之间,领兵的将军们,会为了自己支持的王位继承人杀的血雨腥风。
除非大君的人选是众望所归,能够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
但对于青唐来说,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因为老大君为了挑选合适的王位继承人,会让儿子们相互竞争,给会他们每个人领地和军队,看他们在战场上表现。
就像是在养蛊,最强壮的才能活到最后,继承王位。
而现在,大君对自己的几个儿子,无从选择。
在拓跋赤德看来,大儿子拓跋昊,勇敢直率,有勇气,但没有智慧。
二儿子拓跋戈比起长兄拓跋昊还要勇猛,也要有智慧的多,本来是个最好的人选。但他的出身是个问题,他是野利部的妃子生出来的王子。
野利部是青唐国内第一豪族,实力仅此于王族。
之前的野利部族长野利恭禄,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虽然被拓跋赤德借着河西节度使傅懋修的离间计除去了。
可即便是野利恭禄死了,野利部的实力仍在,仍旧是青唐第一豪族。领地,人丁,都是王族之外的部族之首。
所以拓跋戈在拓跋赤德心里,其实第一个就被排除了。
接下来就是排行第六的儿子拓跋犍。他的勇力,智谋不比拓跋戈差,比起拓跋昊更是出类拔萃。
但是他出身太低了,他的母亲是个女奴。是大君拓跋赤德某次纵情发泄之后的产物。
大君拓跋赤德很不喜欢他,给他的领地最小,部众也最少。
至于其他的儿子,不是年纪太小就是不成器。
本来他是想让大儿子继任,但这次出兵之后,在战场上看到拓跋昊的表现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自觉时日无多的拓跋赤德,现在是在考虑继任人选的问题。
但旁观者清的论赞破清楚,拓跋赤德眼下虽然看着气虚体弱,但神色不损,将养几个月应该是能扛过来的。
等他恢复健康之后,这时候确立的继任人选可能就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
现在他愿意交出去的权力,等他身体恢复了肯定会要拿回来。
即便对方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他太了解这个大君了。
有雄心,有壮志,但气量并不宽大,比起已故的老大君差远了。
所以无论如何,论赞破都不会趟这个浑水。论氏部族只是一个几千帐的小部族,没有能力卷入这样的事情中,一个不小心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但眼下大君拓跋赤德这关也得过,需要给他一个交代,但这个交代又不能带有明显的倾向性。
论赞破想了半天之后说道:“大君一定要说,那我就姑且说些。”
“我们青唐不同于大晋,想要选出一个合适的头人,需要大家都服气,否则不服气的人就要打,就要闹。大君应该也是担心这个问题。”
“那么大君就从这几个方面考虑一下好了。”
“这第一,是要能把王族的众人都团结起来的,王族是我们青唐最大的部族,不能乱,不能散,否则整个青唐就要乱了。”
“第二,野利、仁多、禹藏,最少有一个大族的支持,这样加上王族,新任大君所能控制的实力就远远超过另外两家。”
“第三,现在青唐各个部族刚刚遇到战败,需要一个能隐忍的大君,积蓄实力,而不是刚当上大君就想着去招惹大晋。恕我直言,大君。晋国如果没有内乱,他们自己不争起来,我们和金帐汗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有最精良的装备,同时也拥有最精锐的战士,即便是我们和金帐合力也不能打的过他们。只有等,等待时机”
论赞破说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并没有给出拓跋赤德建议,确立哪一个王子为大君继承人。
而是替他分析了,如果他死了以后,青唐需要什么样的大君。
以及新任大君如何才能坐得稳位置。
这就是一个老狐狸给出的答案。
不偏不倚,也不得罪任何人,永远将自己的部族置身于漩涡之外。
这也是弱肉强食的西海高原上,一个小部族老头人赖以生存的智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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