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退兵之后,青唐贵人们也从在楼车上观战,转移到了大佛庐内,继而讨论起了退兵的顺序。
负责居中调度的六指乡弥洪详细的制定了退军计划,其中就有各部的撤退顺序,和行军的位置,在撤退途中需要担负的任务。
其实这样的安排很难做,毕竟要考虑道各部之间的实力差距,彼此之间的关系,同时还要考虑作出安排之后各部会不会服气。
毕竟负责殿后的部队是要承担阻挡追兵的护卫任务。
“殿后部队由悉末明将军指挥,仁多部要出一个千人队,野利部出一个千人队,中部万户出一个千人队,阿吴王爷所部出一个千人队,加上悉末明将军所部一千人,共五千人。”
“其余诸部,阿吴王爷先行,仁多部其次,中部万户居中,野利部其后,我部最后”
“如果晋军出击,行进之中仁多部居左和野利部居右,顺势为左右羽翼,呈五部合兵之势”
六指乡弥洪的安排,基本上算是面面俱到了,殿后的部队各出一个千人队,再有猛将悉末明负责,其余五部依次行进,众人都没什么异议。
“大君,老国相,各位将军们,你们觉的安排可还有什么疏漏”
论赞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意见,其他诸部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当下最适宜。
拓跋赤德道:“弥洪的安排很妥当,各部就按照这个安排准备行军。”
这边拓跋赤德以大君的身份做了决断,也就形成了决议,众人刚准备散去,护卫来报说是疏勒城放一个被俘战士回来,说是带着城内守将傅津川带给大君的礼物。
这名战士是大君直属中部万户的百夫长,昨日因为奋勇作战攻上疏勒城头,因为后力不济却晋军生擒。
“拜见大君。”
这名百夫长在中部万户也算是勇将,不然也不会先登上城,青谊结鬼章和大君拓跋赤德都认识他。
“扎西泽仁,我的好战士,你能回来我很高兴,昨天我亲眼看见你冲上城头。傅津川是让你带什么礼物不过他肯放你回来,对我就是一份天赐的礼物。”
拓跋赤德几句话说的扎西泽仁直接感动落泪,“明日作战,我愿意为大君再次冲上疏勒城。”
不明就里的扎西泽仁让整个大佛庐内的青唐权贵们都有些脸红,一个百夫长还有再战的勇气,而他们这些大人物,刚刚在还在谋划着退兵了。
拓跋赤德也觉得有些脸热,“咳咳,说起来,傅津川这个晋将,怎么会想起给我送礼物他送了什么东西”
扎西泽仁跪在地上举起刚才带回来的一个包裹,然后道:“大君,这个包裹就是晋国雅罗珊让我带过来的”
雅罗珊,青唐语意味“战斗神。”拓跋赤德听见手下的勇士称呼一个晋国将领为雅罗珊,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因为他清楚,不止眼前的扎西泽仁,还有非常多的青唐勇士这么称呼城里面的晋国主将,青唐人崇拜强者。
那日率几百铁骑纵横突击的英姿,深深刻在青唐人的记忆中。所以“战神雅罗珊”就成了傅津川在青唐士卒中的称谓。
“递过来吧。”
拓跋赤德面色有些不虞,手下的奴牙郎走上前去接包裹,然后递到他面前。
然后另一个奴牙郎则身后去解开包裹。
这时候大王子拓跋昊道:“等等,这个包裹是傅津川送过来的,怎么知道里面没有放毒或者暗器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拓跋昊,却看的他有点不知所措。
在拓跋昊看来,他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根本目的还是为了父亲的安全考虑。
拓跋赤德却笑道:“晋人的雅罗珊,怎么会是下毒的宵小之辈呢打开他。”
这话一出,拓跋昊顿时有些脸热,其他几个人也都不在看他,而是对那份礼物起了好奇心。
奴牙朗的打开包裹的时候,身体始终挡在包裹前,怕突然里面飞出个什么飞针,或者毒蛇之类的扑向大君,而当他打开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里面只有一件锦袍,和一封信。
众人看见那件锦袍顿时都觉得眼熟,但又觉得奇怪。
同样有些奇怪的拓跋赤德道:“鬼章,你精通字,读给大家听。”
随后奴牙郎把信拿起来,放到了青谊结鬼章面前。
青谊结鬼章打开信封,取出信件,先是自己看了看信上内容,然后叹了口气。
“大君,不然就不要读了。”
鬼章的反应,让拓跋赤德很是诧异,让其他人更是诧异,难道是傅津川在信中说的话太多低俗不堪或者是对青唐极尽屈辱
拓跋赤德道:“念吧,鬼章,无论是什么,都念出来,靠言语打败不了西海高原上的青唐勇士。”
鬼章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大君准备回转青唐,并且是不告而别,但我们晋国是礼仪之邦,临别之际却有礼物要送于大君这件锦袍,乃是我前日出战所披,上面都是青唐忠勇之士的血,我虽然是晋国人,但仍旧敬佩这些战士的忠勇之心忠勇之血,我不愿意洗拭而去,临别之际,特赠与大君留念上邦将军傅津川手书”
拓跋赤德一听完这话,站起身来,推开挡在身前的奴牙郎,走到前去拿起锦袍打开一看,上面的确是血迹斑驳,正是前几日傅津川出战时候所披的那件锦缎征袍。
而这上面如他所说,锦袍上面的红色都是青唐勇士流下的忠勇之血。
“啊啊啊”
拓跋赤德再也忍不住了,手里捧着那件染血锦袍,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沉痛的悲鸣。
“啊,兄长啊。”
除了大君,兄长战死的悉末明也悲痛惊呼。
而诸多贵人想起那日被傅津川杀的落花流水,也都心怀戚戚。
只有老国相叹了一口气,“傅巽有孙如此我们都要死在疏勒城下了”
说完,论赞破站起身来,走出了大佛庐。
六指乡弥洪道:“大君”
拓跋赤德赤红着眼睛一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他这是在激我留下攻城大军明日正常开拔,按照原定部署撤军只是可惜了这些忠勇的将士”
“来日我定要雪耻”
众多将领一听,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撤退是现在最为明智的选择,留下继续作战就意味着要面对敌军的夹击。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拓跋赤德隐忍也是让众人佩服。
但众人对于老国相论赞破的那些话有些不解,甚至有人追上去了,告知他大君没有动摇,
还是决定要撤军。
但老国相听到之后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机会了。”
论赞破回到帐篷里,坐下喝了一碗酥油茶,然后跟着两个孙子嘱咐道。
“你们两个现在带上行囊和干粮,不要带太多人,带二十个就够了,立马就走,不要停下,如果有我们青唐的斥候就告诉他们是我让你们去前面探路。记住,在翻过坦句岭之前,不要停下。”
论噶真有些不理解,“祖父,不是明天就撤军了吗我们几万大军就算攻不下疏勒,撤退应该没问题吧为什么”
论赞破道:“不要问为什么,我走不了,大君也不会让我走,但你们两个走他不会拦着,噶真你日后会当我们论氏部族的族长,论氏是小部落,想要在青唐活下去,不能靠蛮力,只能依靠智慧,所以你要多听日煦的,明白了吗”
这时候一直没言语的论日煦道:“祖父,可以跟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论赞破本不想说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跟两个孙子说了今天大佛庐内的事情。
“傅巽的这个孙子真是厉害,看到城下六万大军还敢率几百人突击以寡击众,这是胆略;在合围之际,毫不恋战,及时抽身而去,这是果决;部众被围,他本来都脱身而去,却毅然反身救援,这是仁义;看我大军要走又使出这样的激将法,这是机智”
“明天他不会让我们走的,他会出城野战只要他率军出城,大君肯定会觉得机会又来了,只要犹豫,我们就没机会回去了,韩琮已经距离这里很近了,还没露面就是再等待时机。而且疏勒城离瓜州也不远,以这年轻人的身份,还能没有援军到现在还没露面,还是是因为在等待机会,两河阻拦,我们的斥候过去了也没用”
“所以你们现在就要走,现在走还来得及,明天,真就晚了”
论噶真还想在说什么,论日煦却有些不舍的看着祖父,因为聪慧的他明白,祖父的判断绝不会错,留下生死难料。
最后在论赞破的严厉催促之下,两人只能带着行囊上路。
听到身边的奴牙郎在报告拓国相的两个孙子带着二十骑南去的消息,拓跋赤德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只要论赞破这个让他有些忌惮的“青唐军神”留下,其他人就不是大问题。
第五日一早,负责殿后的悉末明,带着五个千人队出营列阵护卫。其余各部按照计划拔营,准备撤兵。
前部的拓跋阿吴所部已经陆续出发,第二部的仁多部族也都整队完毕,中部万户处,大君拓跋赤德登上了楼车
只有悉末明所部,五个千人队形严整,枪矛林立,正对着城门方向列阵,防止傅津川再次带领铁骑突袭。
甚至悉末明有些期待,上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如果傅津川还敢出战,正好报兄长的仇还要用青唐擅长的阵战,告诉他青唐也有勇士
而傅津川也没有没让他们失望。
城头鼓角开始响起,旌旗挥舞。
城门洞开,晋军出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