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泽走后,黎落坐在榻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这回她跟玄泽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不过破罐子破摔的好处就是以后再也不用在他面前假惺惺地演戏。
想起他临走时夹杂着不敢置信,愤怒,尴尬的眼神,黎落深深地叹了口气。
挣破封印这条路算是彻底堵死了。
黎落摸了摸手上的寻踪镯,眉头皱得紧紧的。
次日,大军拔营,从北境出发前往不周山。
黎落也被带上了。
玄泽派了一队女将负责护送她说是护送,其实更像“押送”,黎落被安排在一辆由三只独角兽拉着的车上,车四周设下重重结界,而她被施了定身咒,只能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军队行了一日,夜里在一座不知名的仙山上扎营。
有女将掀了车帘子进来:“仙子,到地方了。”
说完,她挥手解去黎落身上的定身咒。
黎落浑身一松,她清晰地听到自己身上的关节发出“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
“”
揉了揉僵麻的腰,黎落同手同脚爬下车,被几个女将带着进了营地。
和冰封万里的北境比起来,这里虽然还是冷,但远远的,仙山边缘隐约可见矮小的绿色植物,他们应该快走出北境了。
果然是专业部队行军,日行十万里。
黎落前脚刚进帐子,负责监管她的女将立刻当着她的面,在帐子四周布下结界,态度严谨到一丝不苟。
黎落知道对方的用意,无非是在用这个举动告诉她,别生出逃跑的心思,她们这些人不是吃素的。
在马车上坐了一日,黎落腰酸背痛得厉害,她正想躺一会儿,外头传来将士的声音:“参见帝君。”
黎落一听,立刻背过身去装睡。
不一会儿,玄泽进来了。
帐子内的女将向他行过礼,退了出去,偌大的帐子内只剩下黎落和玄泽两人。
玄泽身上还穿着行军时的铠甲,行走间铠甲摩擦发出铿锵声,他在榻边坐了下来。
黎落没理会他,他也没有立刻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玄泽才开口:“吃些果子吧。”
黎落没理会他。
玄泽又道:“前几日在北境委屈你了,那处冰天雪地,将士们平日里多以酒肉为食,你吃不惯,这果子是从南荒取来的,你尝一些。”
黎落还是没动,闭着眼睛装睡。
“云绛。”玄泽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可奈何,“同我置气也无济于事,只会让你自己更难受。”
黎落闻言,立刻翻身坐起来:“敢问帝君这是何意养了只肉羊,在羊要被送上屠宰场之前,假惺惺地告诉她,多吃点,吃完好安心上路”
玄泽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承认,从前养着你,是为了和那黑莲抗衡,但”
他话说到这里,又止住了。
“但什么”黎落追问。
玄泽却不说了,他拉过黎落的手摊开,将果子放到她掌心:“吃完早些歇息。”
说完,他起身离开。
黎落:“”
她忍住想把果子朝他背上砸过去的冲动,默默攥紧了手里的果子,却被果子硌得掌心微微一痛。
她低头一看,这不是先前陪玄泽去南荒,在常羲娘娘洞府吃过的果子么。
军队走出北境,气温逐渐升高,整日要么被施定身咒困在车上,要么被看守在帐子的黎落心里却一天天凉下来。
死期将至,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打也打不过,逃又逃不了。
还联系不上周周。
眼看积分将满,难道自己要栽在这个关口
她不能坐以待毙。
黎落反复复盘世界线,再综合眼下的情况,能否翻盘,只剩下神魔大战时被取走元神前那一刻。
前世玄泽先拉她挡刀,由此卸下她大部分攻击力,再解除她的封印,后取走她的元神。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这一世如果还是同样的步骤,她只需要在挡刀受伤,玄泽对她不设防的那几秒钟内反击,避免元神被取走,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黎落从系统仓库内翻了翻,摸出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
凡间兵器无法一击要了玄泽的命,但让他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只要忍到自己身上的封印解除,再抢占先机,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黎落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的动作。
傍晚,大军抵达不周山山脚下。
黎落被送进营帐中,她刚躺下,就听到帐外两个女将在低声说话。
“探子来报,说不周山已经被魔族全面占领,山中住着的部族被烧杀抢掠一光。”
“魔族这回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几乎倾巢出动,难道它们不知道一旦打起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它们也讨不了好吗”
“我看它们的架势,好像是想拉着三界共沉沦。”
“果然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测魔族”
黎落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索性起身走出军帐,掀开门口的帘子。
这个举动吓了蹲在门口的两个女将一跳,两人连忙起身:“仙子。”
“仙子有何吩咐”
黎落问:“魔尊也来了”
两个女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谨慎道:“应该是的,目前不周山上爆发的几次冲突都是魔族部将挑起,那魔尊并未露面,但是探子来报,魔尊是一道来了的。”
黎落沉吟许久,对那女将道谢,转身回到帐中。
她原本以为周周有可能被墨尘囚禁在魔域,否则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会无缘无故主动挑起这么大的战事。
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那周周为什么要对天族出手
黎落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夜里,帐中燃起灯火。
黎落枕着手臂,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有预感,神魔大战的事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幕后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还未可知。
但周周一定出事了。
她抬起手腕轻轻晃了晃,手腕上立刻显出寻踪镯模糊的影子来。
这该死的定位器
若不是被它限制,自己到不周山上找周周,只是叠加几张瞬移卡的事。
黎落越想越生气,她爬起来,明知道是做无用功,还是咬牙把寻踪镯往下撸。
她正跟寻踪镯较劲,帐口的帘子被掀开,有个女将端着托盘走进来:“仙子,用些吃食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