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绛进入凌墟宫之前的数十万年,帝君殿大小事务都由这位神官一手操持,上至代替闭关的玄泽参加大小议会,下至喂养玄泽的坐骑和洒扫庭院,他可谓全能型管家。
看见她,九黎一愣,随即不解道:“云绛,你怎么穿成这样”
黎落把披帛一甩,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带起一阵香风:“不好看”
“好看。”
“好看不就完事儿了。”黎落问,“帝君起了吗”
“起了。”
“那我去请安。”
“”九黎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黎落进了正殿,隔得老远就看见主位上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衣,长发束成冠,他手执一卷书,看得十分认真,旁边的兽首香炉里燃着香,满殿都是沉水香微苦的味道。
待走近了,黎落才看清他的模样。
做神仙最大的好处大概是能驻颜,这位大佬虽然将近四十万岁高龄,容貌看起来却只有三十五岁上下,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加上宽肩窄背的好身材,标准的帅哥配置。
但大概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见过,他身上沉淀着浓浓的清冷疏离感,不说话时拒人以千里之外,乍眼一看,是那种你在他跟前摔到鼻血横流,他都能面不改色从你身上跨过去的角色。
黎落上下打量着他,冷不丁玄泽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之下,玄泽跟九黎的反应一样,明显愣了一下。
黎落一看有戏,上前几步跪下,对他行了个请安礼:“给师尊请安。”
她跪伏在地,上头的玄泽却迟迟没动静。
黎落跪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偷偷看向玄泽。
玄泽一脸若有所思,视线是在她身上,但心思显然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居然走神
黎落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师尊师尊”
玄泽回过神:“起来吧,怎么穿成这样”
黎落爬起来,三两步走到他跟前,在桌案旁坐下,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胡说位老神仙跟我说,我红鸾星动姻缘将近,弟子这不是想着好好把握嘛,所以打扮得稍稍浓艳了些。”
玄泽:“”
黎落见他一脸无语,故意问:“不好看吗”
“你喜欢便好。”
黎落“嘿嘿”了一声,继续胡诌:“那位老神仙还说,弟子的姻缘就在九重天上,是一位顶好顶好的神君,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师尊。”
“嗯”
“九黎神官不是会占卜吗能否让他为弟子卜一卦,看看这位有缘的神君到底是谁”
玄泽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正色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一口一个红鸾星动姻缘将近,想结道侣了”
“对啊,弟子今年已有一万三千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黎落说,“隔壁桐庐宫的鹿仙姐姐说了,这很正常。”
玄泽沉默。
黎落观察着他的神色,笑眯眯地说:“师尊可是舍不得弟子师尊放心,就算弟子同别的神君结道侣了,还是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玄泽好一会儿才说:“一万三千岁也不大,太早结道侣未必是好事,此事以后再说。”
黎落心里唾弃他扣着人不放的举动,脸上装得满是不解:“为何”
玄泽却不愿意解释了:“听为师的就是,不必多问。”
黎落被他这么一堵,撇撇嘴,做出一脸郁闷:“哦师尊若无其他事吩咐,弟子先去后殿喂小九。”
“嗯,去吧。”jujiáy
黎落绕去后殿,路上呼叫相里安:“老头明显对我不感兴趣,美人计行不通。”
相里安隔了一会儿才上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别气馁,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同理烈郎怕缠女,你再好好磨一磨他。”
黎落露出牙疼的表情:“这老头是真不对我胃口,长得帅也不行,性格也太冷了。”
“但是云绛喜欢。”
黎落耸肩:“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找个温柔挂的不香吗”
“各花入各眼。”
“那现在怎么办”
相里安琢磨了一会儿,说:“要不,你打直球”
“怎么打”
“就用你刚才瞎掰的那个理由,在九黎身上动动手脚,让他占个你跟玄泽会在一起的卦,你再用这个借口光明正大缠着玄泽。”
黎落没有立刻应下。
一人一系统谈话间,黎落绕过回廊转角,立刻被院子里缠在大树上睡觉的红色大蛇惊呆了。
那蛇粗如水桶,通身是血一样的红色,头上长角,身下还有两只龙一样锋利的前爪,这会儿缠在老树上,黑色的枝干衬着红色的蛇身,颇具视觉冲击。
黎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悄悄问相里安:“这到底是龙还是蛇”
相里安:“我也不知道。”
怕归怕,活儿还得干,黎落从后殿抓来几只鸡,隔着一段距离投到烛九阴跟前。
鸡还没落地,本来趴在树上小憩的烛九阴猛地昂起上半身,前爪牢牢抓住枝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衔住活鸡,甩甩硕大的脑袋,三两下囫囵咽了下去。
喂完烛九阴,黎落打来一桶水,用一把刷马的刷子开始给烛九阴洗澡。
刷子刷过烛九阴身上,黎落忍着微妙的恶心感,悄咪咪用手指戳了戳它的鳞片。
入手的触感跟她想象中相差无几,滑腻,冰凉。
烛九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了她一眼。
黎落冷不丁跟它对视上,嘴角抽了抽。
烛九阴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硕大的脑袋转过来,闭上眼睛往黎落手掌下蹭。
黎落:“”
看来这蛇跟云绛感情不错。
她忍着心跳加速的恐惧,很给面子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黎落清理完大蛇,直接去偏殿找九黎。
九黎正在整理文献,黎落往他桌案旁一坐,把“红鸾星动”“姻缘将近”的鬼话重复了一遍。
“你想让我为你卜一卦”
黎落点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方便吗”
九黎:“”
他望着黎落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好一会儿才说:“也罢,你且等等,我整理完这些就为你卜一卦。”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