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慧叫来黎落,向她转达了想送司徒慎之去医院的意思。
“就说送他去治疗。”
黎落明白司徒慧的用意,到了医院,司徒慎之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好,我跟他沟通一下。”
到了二楼房间,黎落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她连忙跑进去,果不其然,司徒慎之又吐了。
几个保姆和蒋叔都在旁边伺候着,递水拍背拿毛巾,黎落一边接手保姆的位置一边给他投放愈疗卡。
司徒慎之半晌才缓过劲,靠坐在床上,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黎落接过保姆递来的毛巾给他擦汗,见他瘦得双颊都凹陷下去了,她心口止不住地泛疼。
“我没事。”司徒慎之握住黎落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带了点安慰性质,“吃药的时候呛着了,不是头疼。”
黎落看向蒋叔。
蒋叔眼圈发红,他点点头,摊开手,掌心躺着还没吃完的药。
药量翻倍,加上吞咽困难,对司徒慎之来说,每天吃药成为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黎落接过蒋叔手里的药,放在床头柜上,示意他们先出去,她则在床边坐下来。
“慎之。”黎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你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我跟姑姑商量了一下,想送你去医院疗养,等恢复了再接你回家,你觉得怎么样”
司徒慎之先是一愣,随即眨了眨眼睛:“好啊。”
他这么痛快答应下来,黎落反倒有点错愕。
“什么时候去”
“今明天吧。”黎落忐忑地说,“你不害怕吗”
“我已经这么大了,有什么好怕的。”司徒慎之说,“更何况生病了得去医院,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黎落:“那、那我让姑姑他们准备一下。”
“好。”
黎落带着一肚子疑惑走出房间,越想越不对劲。
司徒慎之为什么这么淡定
不仅对去医院这件事格外淡定,从他病重以来,即使失眠头痛和呕吐得再厉害,他都是一脸淡然以对,完全不见以前那个稍微睡不好,就可劲儿折磨身边人的熊孩子样。
可司徒慎之并不是一个能从容面对病痛的人,甚至于,他对疼痛和陌生环境比普通人要恐惧得多。
除非他察觉到了什么。
因为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所以在强装淡定。
意识到这一点,黎落停下脚步,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果断转身回司徒慎之房间。
她推开房间门时,本来靠在床上的司徒慎之掀开被子下了床,伸出手去摸床头柜上的东西。
这时他的手不小心碰翻了水杯,热水浇在手背上,向来对这种突然的刺激很敏感的司徒慎之愣了一下,然后跟没事人甩了甩手上的水,端起水杯放好。jujiáy
黎落:“”
周晏清跟她说过,司徒慎之的病到了后期,会出现各种症状,比如间歇性失聪,感觉减退,幻嗅,身体会跟一台坏掉的机器一样,各个器官逐渐失去功能。
换成以往,从她的脚步声出现在外面楼梯的时候,司徒慎之就该察觉到了。
如今她都站在房间门口了,司徒慎之还是没发现。
看着他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药,一颗接一颗塞进嘴里,再拼命往下咽,被噎着了就使劲儿捶胸口的样子,黎落做出一个决定,不去医院了。
黎落找到司徒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他不抗拒去医院,但我不想勉强他姑姑,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司徒慧并不惊讶,她沉默了很久才说:“慎之一直是个聪明孩子不想去就不去吧,咱们请专业的医护回来照顾他,需要用到什么仪器,我尽量找人搬回来,你说得对,这里是慎之的家,无论如何,待在家里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黎落把取消去医院的事一说,司徒慎之有那么一瞬间的雀跃,但随即,他又不安起来:“还是去医院吧。”
“怎么”
“医生和护士会把我照顾得很好的。”
黎落皱眉:“去医院也是我们照顾你,医生护士只是为你治病。”
“你别去。”
“嗯”
“医院,你别去,蒋叔也别去。”司徒慎之越说越小声,“请特护,有他们照顾我就好。”
黎落心里一顿,她没想到司徒慎之同意去医院,居然不打算带上她和蒋叔。
“为什么”
“我总是吐太脏了,我要面子的,不想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那蒋叔呢”黎落说,“他从你穿开裆裤就照顾你到现在,你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蒋叔蒋叔年纪大了嘛。”司徒慎之说,“我不想他那么辛苦,我要去医院,你跟蒋叔有空了来探望我就好,不用照顾我。”
“司徒慎之”黎落有点生气了,她抬高声音,“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待在医院,你觉得我跟蒋叔还有心思做别的事吗”
司徒慎之被她这么一吼,似乎也生气了,他梗着脖子固执地说:“总之不要你跟蒋叔陪着去,姑姑也不要,我要自己待在医院。”
黎落猛地站起来。
她盯着司徒慎之看,突然说:“你都知道了”
司徒慎之垂着脑袋,他瓮声瓮气地反问:“知道什么”
“司徒慎之,你看着我说话。”
司徒慎之不理会她,依然低着头。
黎落探身过去掰他的下巴,摸到一手的湿意。
司徒慎之察觉到她的意图,使劲儿把脸往反方向扭。
但他力气不如黎落,两人较了一会儿劲,司徒慎之败下阵来,黎落扭过他的脸一看,他落了一脸的眼泪。
黎落一愣,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攥得她喘不过气。
司徒慎之推开她的手,语气里染上一点无法抑制的哭腔:“走开,你走开呜呜呜。”
黎落把他揽进怀里,抱紧他。
司徒慎之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所有强装出来的从容淡定在这个怀抱中土崩瓦解,他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小楼,我不会好起来了,我会死掉怎么办,我要死掉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