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看完后怔愣了很久。
案件对于整件事没有过多叙述,这么寥寥几句话,黎落却透过表象,看到受害人背后锥心刺骨的疼痛。
有位精神疾病专家说过,精神病其实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当生理和心理上遭受的痛苦超过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选择病变,用常人眼中“不正常”的方式来遗忘、转移、模糊这些痛苦。
只有成为精神病,这些人才能继续活下去。
她不敢去细想十七年前被犯罪分子抓住那段时间,谢图南遭遇了什么样的非人对待,才会让性格坚毅的一个人崩溃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花了十七年都没能走出来。
“这是什么狗屎任务”黎落喃喃自语。
相里安没听清:“什么”
黎落叹了口气,收回游移的神思:“等这次任务做完,我申请休假几天。”
“怎么,终于意识到劳逸结合的重要性了”
“劳逸结合你个头”黎落忿忿不平道,“你帮我跟周晏清的系统通个气,他的任务要是先做完,在主神空间等我,别急着去下一个世界,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她只是宿在一个本来就病变的身体,都几度差点被折磨到崩溃,周晏清是实打实从一个正常人被逼成了精神病,万一抽离这个世界以后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她得防患于未然。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黎落又做噩梦了。
梦里她被手持水果刀的绷带人追赶着逃出别院,外面停着一辆厢式货车。
上次的梦黎落还记得,她知道这货厢里全是尸体,于是很识相地绕开货厢往前奔逃。
哪知她刚跑出一段距离,那辆驾驶室明明没有人的货车却启动了,疾冲到她面前一个甩尾,货厢门被甩开,飞泄出来的残肢断骸瞬间将她淹没。
黎落是被宁蓁蓁摇醒的。
“姐姐你醒醒”
黎落猛地睁开眼睛,被尸体埋住的窒息感瞬间消失,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视线好一会儿才重新聚焦,看清了坐在旁边满脸担忧的宁蓁蓁。
“做噩梦了”宁蓁蓁用睡衣袖子去擦她额头上的冷汗。
“嗯。”黎落闭了闭眼睛,竭力将心头浮起的烦闷感压下去,她知道,这是要发病的征兆。
现在不是在别院,这套房子里有宁宋宋的家人,真要发病发狠了,她怕伤害到宁家人。
她努力调节了一会儿,激跳的心脏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有越来越快的趋势,黎落皱起眉头。
但是偏头看见旁边忧心忡忡的宁蓁蓁,她心念一转,给自己投了张愈疗卡,对宁蓁蓁说:“药在我包里中间那个格子,去帮我拿过来。”
“好。”宁蓁蓁迅速跳下床,很快拿了药和水过来。
黎落囫囵咽下药,又等了几分钟,在愈疗卡的作用下,她脸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于是躺回床上,拍了拍床垫,招呼宁蓁蓁:“没事了,睡吧。”
“真的没事了”宁蓁蓁还是不放心,“我去跟爸妈说一声吧。”
“别。”黎落制止道,“我真没事,吃过药就好了,三更半夜的别吵他们睡觉。”
宁蓁蓁还在犹豫,黎落干脆伸手把她拽到床上,关了床头灯:“不舒服我会跟你说的,毕竟我这个病这么危险,我可不想发病失控害死全家。”
宁蓁蓁:“你别胡说。”
黎落微微一笑:“睡觉吧。”
姐妹俩躺了十几分钟,黎落脑子越来越乱,睡意彻底没了,旁边的宁蓁蓁呼吸也一直深深浅浅,显然,她在担心姐姐,只是不好说出口。
黎落想了想,给她投了两张催眠卡。
在卡片作用下,宁蓁蓁慢慢睡了过去。
确定她陷入深度睡眠,黎落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捞起搭在椅背的外套披上。
相里安立刻问:“你干嘛去”
黎落从背包掏出一只口罩戴好,走出房间:“出去发泄一下,不然我今晚得在这儿炸了。”
定位卡叠加瞬移卡,不出两分钟,黎落出现在姚沛川现在藏身的地方。
那是一排独栋小两层带阁楼的民居,是本地村委分给当地土著居民的房子,住在这里的人说不上非富即贵,但基本都小有积蓄。
夜色深沉,黎落避开路边的摄像头,站在其中一栋民居楼下,仰头看向第三层。
定位卡显示,姚沛川现在就在这栋楼的阁楼里。
思索了一会儿,黎落没急着进去,而是用了一张录像卡,开始探查里面的具体情况。
操作录像卡在里面转了一圈,黎落心里基本有底了事情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来以为这栋民居的主人是姚沛川亲戚,才能让他在这里一住就是个把星期。
没想到录像卡传输回来的内容显示,住在一楼的是一对年过七十的老夫妻,二老很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家阁楼上藏着一个人。
此时躲在阁楼的姚沛川躺在一堆杂物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一周没洗澡,他蓬头垢面,下巴冒出青黑色的胡渣,这会儿虽然睡着了,但不知道是外套不御寒,还是睡得不安稳,他在睡梦中眉头一直皱着。
黎落琢磨了一会儿,先给姚沛川投了一张致幻卡,又瞬移到阁楼,再从系统仓库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蹲在他旁边,近距离看着他。
姚沛川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被宁宋宋抓回别院,被她用漫画诡语者里变态反派虐杀无辜之人的手段慢慢折磨致死
宁宋宋把他仰绑在一张长凳上,在他脑袋上方倒挂了一个不断滴水的瓶子,然后一张一张往他脸上盖纸巾。
瓶子里的水滴下来,洇湿纸巾,慢慢阻隔他的呼吸,无论他怎么求饶挣扎,宁宋宋都无动于衷,他在这种细水长流的折磨中痛苦万分地死去
姚沛川猛地惊醒过来。
梦里的窒息感如此真实,他惊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脖子。
确定那只是个噩梦,他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他眼角余光瞥到旁边蹲着一道黑影。
姚沛川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但他还算镇定,没有立刻惊叫或者出手攻击,而是不动声色摸到旁边的手机,迅速打开手电筒功能直照对方的脸,想先发制人,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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