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金銮殿上炸开了锅。
京都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宛如下雪般铺满数以千万计的纸钱,这一诡事被紧急上报到朝廷。
“眼下流言四起,说此事和昨日报恩寺古槐被烧,以及城中多处树木枯死有关。”
“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们担心这是天灾的前兆。”
“还有人说说”
“说什么”龙椅上的姬延昭脸色阴沉如水。
“说这是天神对大雍降下的灾罚。”禀报的大臣说完,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荒唐”姬延昭一巴掌拍在御案上。
底下的大臣齐刷刷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退朝后,姬延昭紧急将几位信任的臣子叫到御书房,共同商议对策。
“六扇门已经派人去查此事了。”
“各处衙门也已派人清理城中的纸钱,移走枯死的树木。”
“只是谣言在市井中传开,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民心。”
姬延昭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揉了揉眉心:“众卿对此事有何见解”
一直没说话的玉崇江开口了:“此等诡事绝非意外,应是有人故意为之,王爷身故的消息,怕是已经走漏出去了。”
姬延昭一怔。
其他几位大臣脸色也变了。
“玉卿是说,制造此事的有可能是姬玄夜的人”
“对。”玉崇江道,“如果臣没猜错,下一步,他们该大肆散布王爷身故的消息,并将这几日京中种种异象归为天神对陛下您逼死摄政王的惩罚,以王爷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加上有心人挑拨,届时怕是会起暴乱。”
一番话,说得御书房中的君臣脸色凝重。
姬延昭沉思了一会儿,问玉崇江:“以玉卿所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玉崇江道:“不如先下手为强,抓几位后妃处死,抢在摄政王身故之事传出去前,在京中散出消息,就说京中的诡事皆由姬玄夜而起,此人罪大恶极,惹得天怒人怨,天神才以这种方式降下警示,百姓一旦先入为主,就算后面再传出姬玄夜身死的消息,他们也只会拍手称快。”
姬延昭赞许地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长春宫内,黎落通过投在姬延昭身上的录像卡,将御书房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能在天子身边当差,还得他另眼相看的人都有几分本事,这个玉崇江,将她和周琅玥接下来的计划猜透了。
玉崇江不能留了,得想个办法把他解决掉,不然难保他会成为自己计划中的变数。
稍作思忖,黎落想好了应对之策,她立刻叫来王嬷嬷:“我要睡会儿,你把好内帷,别让人进来。”
“是。”
放下帐子,黎落顾不得是在白天,瞬移到周琅玥的永安宫。
跟周琅玥接上头,交代好事情,黎落一走,周琅玥立刻叫来霜华磨墨。
不出两刻钟,一份密信辗转到了采办司,由一位不起眼的小太监送出宫门,递到了城中一间茶馆。
英华殿,大太监奉旨抓了两位久不露面的太妃和三位进宫后没承过宠的低位宫嫔,一顿拷打后,逼着她们在承认与姬玄夜私通的供词上摁了手印。
按照姬延昭的吩咐,拷打逼问的动静闹得颇大,几位后妃的惨叫传出大老远,好为后续的事做铺垫。
但供词上的墨汁还未干透,姬延昭就收到禀报,皇城各大酒楼茶馆中传出小道消息,说今上染了恶疾,性情大变,不仅下令滑了平日最受宠爱的虞贵妃腹中五月有余的龙嗣,还平白无故牵连后宫好几位太妃,将这些无辜女子处以烙刑,活活烙死,手段残忍至极。
听完张恩禀报的姬延昭手中的朱笔一滑,他脸色阴沉到几乎要滴出水来。
沉默了一会儿,姬延昭想到了什么,立刻道:“快,快传旨英华殿,暂且留人不杀。”
原本按照姬延昭的计划,只要那几位妃嫔画了押,便即刻赐毒酒处死,可眼下京中已经先一步传出谣言。
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几位宫妃若是死了,岂不是坐实了他“染上恶疾”“性情大变”“滥杀无辜”的流言
人不能杀。
只是这流言是谁传出去的
就好像预测到了他的计划,针对他要做的事给予反击一样。
这个念头让姬延昭心跳加快了几分。
“传玉崇江”
玉崇江刚出宫没多久,又匆匆入了宫,这一来一回,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太监在御书房内掌起了灯。
玉崇江显然也听到了京中流传的小道消息,走进御书房时满脸都是凝重。
君臣对视了一眼,表情都不轻松,玉崇江见过礼,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瞟到一只黑色的蝴蝶从殿内飞来飞去,绕着御书房里的灯火打转。
姬延昭也发现了:“天已经这么冷了,怎么还有蝴蝶。”
姬延昭向来不喜这些东西,一旁伺候的太监立刻上来捉了那蝴蝶带出去。
遣散御书房内的宫人,姬延昭和玉崇江就市井流言之事低声商议了半晌,一时半会儿没理出头绪,只是有一点能肯定,有一股势力在跟他们对着干。
敌暗我明,对方也许还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姬延昭头一回生出几分心里没底的不安感。
不多时,去英华殿传旨的张恩回来了,随着他掀起御书房门口厚厚的隔寒帘子,又有一只黑色的蝴蝶飞进来。
张恩到御前禀报:“人已经留下了,暂且扣在英华殿。”
姬延昭点头,目光落在那只绕着宫灯飞的蝴蝶身上。
张恩最是清楚他的喜恶,察觉到主子的目光,立刻挽起袖子要上前去捉下那只蝴蝶。
他刚走下台阶,姬延昭突然道:“站住。”
张恩一愣,停在原地不敢动了。
姬延昭起身走到他身后,伸手从他帽子上捉下一只蝴蝶。
也是黑色的。
他跟玉崇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祥的预感。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姬延昭立刻抬脚往外走去,玉崇江紧随其后。
掀开厚重的隔寒帘子,打开御书房的大门,在看到还未完全黑透的天色下,无数黑色蝴蝶如同暴雨前低飞的蚊虫一般,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宫城上空,姬延昭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