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内。
一个赤发老者傲然的坐在椅子上,四周聚集了不下四五十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表情肃然,赤发老者骨瘦如柴,胳膊又长又细,黑乎乎的如同干尸,声音沙哑刺耳,如同砂纸擦地的声音,年纪也是不小了。
老者鹰隼般的眼神扫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在场的壮汉个个寒蝉若禁,大气都不敢出。
“诸位,等熬过这一段,你们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将来这里的土地,百姓都是你们的,整个大渊朝的万里江山,都是你们的马场,大渊百姓都是你们的奴隶”
老者双臂高高举起,语气无比的冰冷,火热的目光凝视着众人,继续说道:“现在我金鞑王朝眼前的困难是不可否认的,敌酋李安实力强大,武道至强,这件事咱们不可否认,我金鞑铁骑的确是败了,可只是暂时的,将来等四太子到来,李安又如何,早晚如丧家之犬,滚回大渊朝”
“可我们是金鞑人,是长生天的英雄,为了金鞑王朝的未来,我们只能委曲求全,等待时机到来,我们这是在为后代子孙谋福利,看看金鞑草原是何等严苛的环境,出生的婴儿十之七八都夭折,我心疼呀,你们呢,你们心疼吗”
在场的四五十号壮汉皆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有人都忍不住眼眶通红。
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美丽,而是一个吃人的魔窟,每年冬季来临,草原上的金鞑人家家都难过,活不下去的比比皆是,边野饿殍,死伤无数。
可遥望南方,气候适宜,土地肥沃,这如何不让人疯狂。
为了生存,别无选择
“能拿下大渊北地,我金鞑铁骑就有机会再次兵围大渊京城,擒拿大渊小皇帝,饮马黄河,将来踏破黄河,统一中原,将来我们的子孙也生活在这花花世界,不用再承受苦寒的草原。”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斩杀我金鞑王朝的大敌,大渊朝摄政王李安,他一日不死,我金鞑王朝就一日不宁,我们是什么,是猎鹰堂的刀客,既然是刀客,就要对得起手上的刀”
老者低头沉默了片刻,微微举手说道:“可李安实力至强,天下罕见,倚靠我们的实力,绝技不是他的对手,可如今长生天垂怜我们金鞑人,给了我们一个机会,那就是摄政王的王妃。”
“昨夜之事诸位应该也都知道了,我们的几个兄弟去探了探虚实,结果都死了,他们虽然不是我们猎鹰堂中的顶尖高手,可也是中流高手,结果一个没有学着回来,只因为我们准备不足,这一次我们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务必将王妃生擒,只要抓住王妃,我们就可以以此要挟李安,逼迫他交出小太子,到时候我们诸位都有机会进入金鞑皇室,成为一品武士。”
“我等奴才听命主子之令”
五六十号壮汉齐齐攥紧了拳头,昂首高呼道。
“只要我等抓住王妃,救出小太子,老夫就可以带着诸位回到金鞑王朝,享受荣华富贵。”
老者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无比,撕心裂肺的怒吼道:“为了金鞑一族,诸位与我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他的话刚刚说完,就有人开始鼓掌,可这道声音却不是从这五六十号壮汉中传出的,是从外面。
老者猛地抬起头朝后看去,包括那五六十号壮汉也齐齐的回身望去,随即就看到了身后那个人。
本来整个宅子也不大,再加上五六十号壮汉在内,将宅子更是积的满满当当,因此,所有人一回头就看到了门口那个鼓掌的人。
门口那个人身材偏瘦,肩膀很窄,细长的手臂遮掩在宽大的袍子里,还有一柄长剑,站姿很优雅,那种优雅是骨子里的优雅,一举一动,一挪一移,皆是优雅迷人。
只可惜,那人始终低着头。
“你是何人,竟然敢闯到这里来,是不是找死”老者盯着门口那人,心里也暗暗觉得此人处处透露出不同寻常,况且敢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何人,你们不是刚刚还要找我吗”
那人微微一抬头,露出一张绝美无比的容颜,那人眉眼如画,朱唇涂红,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浑身透出一股洁净感。
此人正是乔橘络。
“找你”
赤发老者正在纳闷,突然脸色一变,“你你是”
淡色的薄唇微抿,乔橘络淡淡说了句,“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摄政王李安的夫人乔橘络。”
说完,她还一边鼓掌,一边点头道:“想不到你们这群鼠蚁还真的挺会躲藏,若不是仇天帮忙,还真的很难发现,不过,你说的真好,真不错,是个干大事的人。”
“不过,你们这里的环境有点太破了,也太脏了。”
乔橘络眼眸幽深如潭,轻抿唇角,笑道:“当然,我还真的要多多感谢你们才是,借着你们,我也可以让我夫君看到,他的夫人,也很不错。”
“对了,你们想怎么死”乔橘络笑道。
赤发老者眼睛微眯,一字一句道:“你真的是摄政王妃”
乔橘络点头道:“当然,不像吗”
赤发老者摇头,“像不像的再说,可老夫有点想不通,你为何来送死”
“不,不,不,老头,你应该搞清楚,今日姑奶奶来,是为了杀人,不是送死。”乔橘络一脸人畜无害的说道。
“王妃大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今日都休想活着离开。”
赤发老者沙哑的嗓子挤出高昂的声音,“生擒她,我要活的”
五六十号壮汉齐齐怒吼一声,纷纷拔出腰间弯刀,从四面八方朝乔橘络涌了过去。
乔橘络面色如常,只是那双眸子瞬间陡变,露出如同嗜血般可怕的神色,没有一丝感情,轻轻一声剑吟,青凤剑碧射而出。
时间过得很慢,尤其是现在。
半个时辰后,仇天已经等感觉过去了几个世纪。
他想进去,却又怕王妃生气,就这么站在门口等。
不多时,李安也到了,他终究是不放心,急匆匆的赶来,当头就问了一句,“王妃呢”
“在里面,还没出来。”仇天道。
“多久了”李安问。
“半个时辰了。”仇天回。
李安脸色一变,“还没出来。”
“没奴才不敢进去。”仇天见李安脸色变了,吓得跪在了地上。
“启禀王爷,王妃进去半个时辰了,打斗声没停,奴才不敢进去,生怕王妃生气,请王爷降罪。”仇天语气都颤抖了。
“我去看看。”
话没说完的时候李安已经冲了过去。
宅子不大,只不过有些黑乎乎的,再加上里面不知道存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显得乱糟糟的,又加上没人打扫,到处是蜘蛛网,灰尘满地。
李安心里有些着急,疯了一样的往宅子冲去,一把推开大门后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乔橘络半蹲在地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头上银色的发簪闪闪发亮,背对着门口,手里握紧了青凤剑,脚下一摊血迹,肩头带血,伤口不浅。
在她的身前,横七竖地,粗略估计,不下六十具。
乔橘络守在这里,望着一地的尸体,嘴角满是笑意。
当李安靠近的时候,一道剑光呼啸而至,剑芒在距离李安脖颈处半寸的地方停住,一缕青丝落下。
当她看到身后那人的面容时,嘴角微微上扬,朱唇微启,“夫君,我我还行吧,我还有点用的。”
李安苦涩一笑,一把将乔橘络拥入怀中,轻言细语道:“橘络,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只需要貌美如花,本王也定然许你母仪天下。”
“不,不行,我的夫君是天下无敌的战神,我怎么能安心做一个花瓶。”乔橘络浅浅一笑,笑魇如花。
就这么片刻,李安的肩膀已经湿透了,乔橘络身上有伤,不下十几处,肩膀上的伤口最深,深可见骨,裸露出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染红了衣服,顺着寸寸肌肤,滴落到地面上。
可李安觉得有些不对劲,肩膀受伤,怎么嘴角会有血迹,只有受了内伤,才会吐血。
李安低头上下打量一眼,位于乔橘络心口的位置,正对着胸口的地方,衣服都是干瘪的,仿佛被火烘烤过,而且似乎有点像一个手掌的形状。文網
这个掌印的位置很隐蔽,若是不仔细察看,真的很难发现,出手之人,速度极快,如蜻蜓点水,一触及走,片叶不沾身,可却极为致命,若非乔橘络内力足够强,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看清是谁出的手吗”
李安抬手轻轻落到乔橘络的心口位置,一股股热乎乎的气流渡入,关切的询问道。
“是他”
“应该是他”
“一个老头,赤发,干瘦,速度很快,其实,我没看清,他太快了,我猜测是他。”
乔橘络一脸平静,刚刚李安渡入内力的那一刻,她差点叫出来,可她强忍住了。
李安,“我看看你的伤口。”
乔橘络抬手给了他一下,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故作生气,“讨厌,打消你这个龌龊的想法,关键还有这么多人。”
“也对。”李安这才反应过来,乔橘络伤到的位置确实是有几分尴尬。
“没事的,就是心口挨了一掌,还有就是肩膀被咬了一口,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不过你可不许嫌弃我。”
乔橘络挣扎片刻,还是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李安的胸口,就听到李安轻轻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这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她那泪珠晶莹闪亮地沿颊滚落,一串串的像纷乱的珍珠,委屈的不像话,与刚刚那个手握三尺青锋,血溅三百步的侠女好像不是一个人。
她如同八爪鱼,四仰八叉的缠绕在李安身上,此时此刻,她拥在李安的怀抱中,感觉所有的疲倦都没有了,有的只剩下幸福。
可她在李安怀抱时,还是忍不住在想那个赤发老者的一掌,确切地说是先是一刀然后才是一掌,那个老者很冷静,冷静的可怕,躲在人群中,像一条吐血信子的毒蛇,随时出手,给对方致命一击。
“李安,那个老者的出手招式有点像佛宗武道。”
乔橘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李安停住脚步,眼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又是佛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