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激动完,自嘲一笑。
“如果津多殿真的不知道,那他一定不愿意和我武田家为敌,破坏了自己攻略关东的计划。
而上杉辉虎又难以启齿,无法告诉津多殿她敌视我的真正理由。
那么,重开善光寺平贸易的机会就来了。
津多殿最喜欢用怀柔手段,北陆道商路又繁荣昌盛,善光寺平的那点物资需求,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文網
如果能用这点好处就安抚了我武田家,他一定会下令让直江津重开商路。
只要能恢复直江津的物资输入,穴山信君在骏府城运入信浓的高价物资,信浓众就不会去买。
她要么降价,要么就只能砸在手里。不管怎么选,信浓的物价危机都会平息。”
从高坂昌信那里了解到信浓物价问题的严重性,武田信玄迅速抓住了解决问题的契机。
她不能强硬断了穴山信君的财路,那样会引起甲斐众的不满。更不能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处置,会加剧信浓众对武田家的离心离德。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穴山信君知难而退,主动降价,那就得给她找一个经济上的竞争对手。
善光寺平的廉价物资与免费食盐是没了,但只要斯波义银希望维持上杉武田两家的和睦,直江津就能以市场价向善光寺平输送物资。
从骏府城来的生活必需品,无法垄断信浓国内的物资供给,就没有了操纵物价飞涨的底气。
斯波义银希望信浓方向保持稳定,武田信玄只是提出恢复商路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穴山信君那边,她们哄抬物价的做法本就不上台面,是瞒着武田信玄乱来。这下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
武田信玄只需要装作不知道,借斯波义银压穴山信君一手,就可以逼得甲斐众主动降价,解决信浓国内的物价飞涨问题。
高坂昌信微微鞠躬,赞道。
“主君英明。”
她心中其实还有一丝不安,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不把事情闹到明面上,对武田信玄是最好的结果。但和稀泥是治标不治本,终究有隐患。
武田信玄拒绝严肃处理,不让甲斐众与信浓众的矛盾迅速激化。但这个雷始终存在,只是加长引线,推迟了爆炸的时间。
北信善光寺平这次可以再重开,下次就能再关停。斯波义银不可能永远在关东不动,等他一走,上杉辉虎必然找武田信玄麻烦。
武田信玄自己也说了,夺爱之恨,不共戴天。斯波义银一离开,上杉辉虎就会忍不住动手。
越后双头政治的格局,保证了上杉辉虎有自己的独立性。除了斯波义银,谁能保证上杉武田两家的和睦
穴山信君已经和德川家康勾搭上,双方走私做生意赚了不少。只要这条线长期存在,信浓物价飞涨这个问题迟早会再掀起来。
德川家康也不是简单人物,她直面武田信玄的威胁,当然乐得激化武田家中的矛盾,为自己减轻压力。
别说她能从东海道商路赚到好处,就算一点好处没有,能让武田信玄感到难受,她也得往里贴钱。
历史上不缺先是经济合作,最后发展成政治军事合作的先例。
穴山信君原本就在武田家中保持着半独立的超然地位,一旦未来战事有什么变化,她会不会被德川家康劝反
武田信玄看似睿智的操作,其实并不完美。这一点在场两人都明白,但暂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武田家看似兴旺的背后,已是四面受敌,处处都是隐患。
武田信玄唯有保持自信向上的态度,想办法破局。她看了眼忧心忡忡却说不出的高坂昌信,笑道。
“你不要太担心,我的处境是不好,但这天下乱世,谁不是扛着一大堆的麻烦呢
上杉辉虎请津多殿入驻越后,分享家业,从此再无独立自主的可能。越后双头政治是她不败的保证,也是妨碍她自行其是的镣铐。
北条氏政没有北条氏康的能力和威望,家中对她疑虑很深。她联合织田家容易,但想要说服家臣团对我动手,可就难咯。
真正渴望击败我,夺取骏河国,打通东海道的德川家康,她有把握与我战阵交锋吗
我的大麻烦,其实是织田家。
织田德川联盟稳固,织田信长野心勃勃,她迟早要打通东海道,把势力扩张到关东。
好在织田信长在近幾的麻烦也不小,待我瞅着时机,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高坂昌信愣了一下,问道。
“您想对织田家先下手为强”
武田信玄点头道。
“不错。
天台宗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殷勤了,觉恕上人多次让天海转交信函于我,表示对我崇佛的赞许。
这个老秃驴,连一个大尼正的位置都不肯给我,还想我为她打生打死真会做白日梦。
自从织田信长上洛之后,天台宗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好呀,就让织田信长教训教训这些秃驴,让她们想想明白,这世道已经变了。
真希望织田信长能杀上比叡山,烧了延历寺的根本中堂,我看到那时候,觉恕这秃驴还敢不敢拒绝我的大尼正之位。”
武田信玄很清楚,武田家内部的矛盾重重,整顿内部就是大分裂的开始,唯有对外征战输出矛盾,才是在乱世立足最有效的办法。
不是谁都有斯波义银的脑洞和能力,竟敢在乱世中搞什么世外桃源,也不怕被人上门打砸抢烧,毁了多年的心血。
对外打仗,不断用外部的好处,缓和内部的矛盾,才是正常武家大名的做法。
武田信玄很清楚,上杉北条都有自己的苦楚,无法真正形成合力围攻武田家。
武田家最大的威胁来自于西面的织田德川,特别是德川家康,她渴望一统东海道三国,重现今川义元的辉煌。
一旦东海道三国归一,商路重开,德川家将迅速强大起来,成为天下有数的强藩。
可德川家康自知不敌武田信玄,她只能紧密依靠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在利用德川家南征北战,德川家康何尝不是借助织田家的虎皮,在狐假虎威呢
武田信玄选择向西扩张,其一是获取东海道的土地,缓和内部矛盾,其二是配合近幾势力打压织田信长,削弱这个最大的威胁。
而在宗教上,武田信玄始终保持着与天台宗的亲密关系,利用天海这个留在甲斐国内的天台宗联络员,和觉恕上人讨价还价。
她希望自己出家之后,能成为天台宗大尼正,地位仅次于觉恕这个座主上人,利用天台宗的影响力为武田家的扩张助力。
可天台宗又不傻,给武田信玄一个尼正,表示对这位武家有力大名信仰天台宗的赞许就足够了,天台宗也不愿意被武田家当枪使。
武田信玄口吐芬芳,诅咒天台宗的总本山被织田信长毁掉,亦是让高坂昌信听得无语。
主君已经出家,她可是天台宗的尼正官,哪有这种盼着自家佛堂被毁的信徒,那不是异端狂喜吗
武田信玄也是独处之时百无禁忌,说着说着看到高坂昌信难堪的面色,这才讪讪一笑。
她举起手中玲奈,对着高坂昌信摆弄几下,想要缓和室内尴尬的气氛。
可偏偏玲奈在此时忽然大哭起来,吓得两人顿时手忙脚乱。
“怎么了怎么了”
“玲奈尿了。”
“快快快,给我手巾,我来擦干,你去拿尿布。”
“尿布,尿布在哪里”
“在那里,在那里”
两人慌乱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刚才指点天下的意气风发。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越后国,御馆。
义银怒气冲冲回到室书的蒲生氏乡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看向义银身后的井伊直政,目光中带着询问。
义银要求蒲生氏乡尽快拿出斯波同心众遴选方案,所以这次去春日山城,她并没有同行,而是由已经想通了的井伊直政随侍。
井伊直政此时挎着义银赐予的打刀,早就忘了那个可怜又可恨的侍男长,她对蒲生氏乡微微摇头,表示不好多说。
义银坐下之后,喝了吞下献上的香茗,余气未消。他看向噤若寒蝉,不敢说话的蒲生氏乡与井伊直政,发泄道。
“上杉辉虎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我真搞不懂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在川中岛血战的代价,还不够触目惊心吗
武田家实力不俗,仅仅为了一个山中的信浓国,不值得我们与之交恶。有了川中岛的前车之鉴,双方好不容易达成协议,各退一步。
武田信玄愿意在山中称大王,我们有北信屏障保护越后腹心之地,全力攻略关八州,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吗
她上杉辉虎硬要和北条家联盟,毁了与武田家的默契,已经坏了我的计划。
这次武田信玄惩戒了东信众的妄动,是带有诚意来与我们谈判,上杉辉虎这混蛋又是推三阻四。
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义银气急败坏,他实在是看不懂上杉辉虎。
川中岛合战的代价之大,让双方都看清了对方的实力,势均力敌才能有互利互惠的停战协议。
越后一方以输入物资为善意,把武田家引向南方,打破了今川北条武田三家联盟。
原本好好的上杉武田两面夹击北条家的战略优势,却因为上杉辉虎决定与北条氏康联盟而被破坏。
当时义银并不在关东,上杉辉虎做事冲动,不如老谋深算的北条氏康,这个大亏义银也认了,并未与上杉辉虎计较。
可这次,武田信玄处置了在东信擅起边衅的穴山安治,带着满满的诚意前来商谈,上杉辉虎竟然还要拒绝武田家的善意。
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越后一方的影响力已经贯穿北陆道,从越前到关东呈长条状。其中最大的软肋,就是来自于信浓。
信浓国山地势高,俯视越后国平原。
当年越后一方出兵北信,就是担心有朝一日,武田家会从山中杀出,拦腰截断上越的高田平原这个蛇之七寸。
即便今日,越后一方在北信有村上与小笠原两家为屏障,但义银依然不希望与武田家交恶,因为双方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
斯波上杉两家的目标,始终是富庶的关东平原,干嘛要和山里的野猴子们纠缠让武田家去东海道与德川家北条家为难,岂不美哉
可上杉辉虎却是固执己见,死活不松口,把义银气得要死。
越后双头政治的格局,让上杉辉虎无法摆脱义银的影响,而义银做事也要取得上杉辉虎的支持,相互制肘。
平日里,只要义银撒个娇,卖个肉,上杉辉虎就软了,这招屡试不爽。可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上杉辉虎不吃这一套,义银顿时气得说不出话又无可奈何,连喝了三杯茶水,都压不住心头燥热。
在义银的埋怨中,蒲生氏乡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她说道。
“上杉殿下不像是这般不讲道理的人,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蒲生氏乡这话算是劝和,那上杉辉虎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只是在义银面前才稍微好些。
义银冷笑一声。
“谁知道她啊
她死活不肯让我去北信与武田信玄谈判,那脸色难看就像是。。”
义银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他猛地反应过来。
不会吧。。难道上杉辉虎知道了自己当年在盐田城艾草的事
义银冷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罢了,不去便不去。
反正武田家现在的处境也不好,德川北条在南面盯着,武田信玄更害怕我们出兵信浓,背后给她一刀。
上杉辉虎这家伙也真是的,她不想我去与武田信玄见面,为什么不直说不声不响,憋得我心烦。”
义银到现在还不知道,武田玲奈的存在,他只是心虚自己在盐田城的艾草史被人挖了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去北信与武田信玄会谈,的确是戳中了上杉辉虎的肺管子,难怪她死活不松口,也不肯说理由。
哎,绿茶刁难当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