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无巧难成书,话说云牙子和秦寰宇离开丹阳殿去往韶华宫,揽月便也回到了阆风山且已行至丹阳殿门前。
她的柔荑素手轻抚在玗琪木门上面,只略略迟疑了半刻,便用力向殿内推开。
旋即,随着一声沉闷厚重的“吱呀”声,两扇门板正中被推开了一道半臂宽的缝隙,刚好可容揽月扭转纤柔的柳腰侧身挤进门内。
“师父师父”
殷揽月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殿内,犹如空谷回音,空旷幽深。
偌大的殿里空洞洞的,烟火寂灭,既没有点灯,也没有焚香,显得异常清冷,好像时间也跟着停滞了一样。
“师父”
殷揽月仿佛走进了一个无音的世界,就连云牙子常年不会熄灭的炼丹炉,今日都火烬灰冷。
显然,云牙子并不在丹阳殿里。
可姏婆分明说过,是秦寰宇将云牙子自清露霏微唤了去,难道这二人并未回到丹阳殿吗
揽月知道眼下并不是胡猜乱想的时候,首要之事还是得找到秦寰宇和云牙子这二人,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道个清楚,一同寻求解决之法。
“师父你在吗是月儿回来了”
揽月不甘心地再次轻呼,那呼声风风韵韵,袅袅余音不绝于这一片昏暗叆叇之中。
看来云牙子果真不在丹阳殿里,那他此刻又会在何处呢
难道是在却尘宫吗
揽月决心先绕过重光门去却尘宫,这样即便寻不到云牙子,没准也能有机会见到秦寰宇。
如此想着,揽月方方转身欲走,却听到丹阳殿深处传来一阵风吹门板的“呱哒”声,紧跟着便有一小股调皮的拂上揽月的面庞,直直吹到眉心。
揽月回眸,重新凝视着丹阳殿深处的那道门,门那边本该是她的师父云牙子的寝殿,也是她从来不便涉足之地,但眼前那扇隔断尘凡的门,好巧不巧恰被这顽皮淘气的风吹得洞开了道缝隙。
舒徜的阳光自那道神秘的寝室门里射向门厅,冷冰冰的地砖之上眨眼间便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揽月身上也洒满了缕缕金辉。
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炉灰的殿内照得通亮,揽月脚下的地砖被映得金灿灿的,耀眼诱人。
“师父你是在寝室里吗”
揽月又试着轻唤一声,门内却依旧没有任何应答,这不禁令她踌躇不定,虽之贸然闯入实为忤逆冒犯,却也不甘就此离去,以免阴错阳差的错臂之失。
“师父,月儿要进去喽”
揽月侧耳伏在那扇半遮半掩的门板上面,谛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始终一无所获。
好奇心和急切寻找云牙子的心交并,还是牵引着她推开了那扇门。
随着那鲜灼眩眼的阳光,门内的一切终于尽收眼底那个云牙子从来不许她涉足的地方。
“这这是”
揽月星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扇门后的并非是云牙子的寝殿,竟然是另一个丹房
赫然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一尊金鼎铜炉,铜炉外壁精致地雕刻着五柏抱槐和藏龙护生二图,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丹房里面竟然还另设有一个丹房师父这是何意”
揽月凝眉苦思,手指轻轻拂过炉壁上的游龙,游龙好似活了一般穿梭于镂空的云雾之中,活灵活现。
炉壁是冷的,揽月心中略微失望道:看来师父的的确确不在丹阳殿里。
她抬头打量着丹房四壁,东南角落的墙壁上方高悬的一块匾额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一边款款挪动脚步向着更深处行去,一边皱着眉头默念匾额上的文字。
“万斛藏香香”
星光水眸里盈盈清波隐隐闪动,揽月歪着头忽闪着一双星眸品析着这四个字里的蕴意。
她浅浅讪笑着,没想到自己的师父除却炼丹以外,竟还有如此清音幽韵文采造诣。
就这样一边笑着,揽月的目光顺着匾额向下方移去,在匾额的正下方是一琉璃影壁墙,远远一望浮翠流丹,勾金描银,甚是旖旎迷人,美得叫人透不过气来。八壹
揽月快走几步凑到跟前细细打量琉璃影壁墙上所图所绘,只见其上是一位身着云白色薄纱云锦裙的仙子凌风禹立在大海面前。
那仙女的纤指之间正轻捏着一片桂叶,并且对着桂叶轻轻吹气,霎时间,壁画上仙女指尖的小小桂叶化作一楫轻舟落入海面,仙女乘坐其上缓缓漂零渡海,姿态高贵而宁静。
“竟是一副桂叶渡海,师父何时竟有如此雅致”
揽月不禁暗叹自己对师父的喜好如此疏于了解,竟然也是个颇通诗画意趣的风雅蕴藉之士,只是只是这壁画上的仙子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熟悉到仿佛近在眼前,却记忆偏又缥缈不可及
揽月目光锁定在壁画上仙女的眉目间,隐然一股出尘清气,轻轻浅浅撩动人心。
梆梆梆梆梆梆
蓦然出现的声音惊得揽月一个激灵,连忙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窗子被风吹得关关合合,一下一下敲击在窗棱上面,梆梆作响。
揽月心道:看来师父离开地甚是匆忙,竟然连窗子都忘了关上。
不过是举手之劳,揽月将窗子闭严,却听窗棱摩擦处微微掀动,依旧格吱格吱响个不停。
今儿个真是奇了,方才进殿前还风柔日暖,和风习习,如何此时这般顽劣淘气,一个劲儿地要往窗缝里钻。
正想着,又听“梆”地一声,两扇木窗再次被风洞穿,风一股脑儿地挤进窗里,扑面绕身,直冲肺腑。
揽月伸手再想关窗之时,那风却越刮越猛,直叫人有窒息之感。
揽月只得侧身别过脸去躲避,却没想那风就像一只大手,趁虚重重在她玲珑纤细的腰身后拍了一掌,竟将她踉踉跄跄地推回到丹房里。
揽月欠着身子往角落深处跌撞几步,险些撞到一展屏风。
“天呐”
揽月一声惊呼,眼明手疾地灵巧避了过去,也正因此,才让她在离去前又有了新奇的发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