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皋因巨创而痛苦扭曲的面容顿时舒缓下来,胸口一起一伏,嘴巴大口喘着气,将新鲜清爽的空气摄入体内。
哪怕一息奄奄,娄皋也不想放弃,这份坚强毅力倒是与娄嫄同出一辙。
三枚光泽绚烂的丹丸在娄皋体内蝉联往复,周流不息,逐渐将点点滴滴的光芒融合在一起,相辅而行,流景扬辉,光焰万丈。
九转丹果不愧为和合调顺的灵丹妙药,终于使娄皋和娄嫄的那两枚内丹融融泄泄,遐迩一体。
含光子目不斜视,眸光一眯,深吸一口气,感佩道:“看来融丹有望,真是后生可畏啊。”
话音方落,娄皋下腹内的光芒开始褪散,笼罩上深沉和神圣的宁静。
聿沛馠颦起剑眉,极目迥望,急煎煎道:“怎样了,成了吗”
陈朞等人亦延颈鹤立地静默观察,同样急杵捣心,想立刻寻根究底。
然而娄皋却像一个疲倦的老人一般安静地紧闭双目,从容安详,深睡如泥,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尘世不扰。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扰到了他。
见揽月收敛了桂雪,聿沛馠几人方敢凑上前去细细查看。
“这就算融丹成功了吗,为何不见有甚变化”
揽月没有回答,神态虽一如往常,心绪却并不平静,她探寻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娄皋下腹,眉心恨不得拧成疙瘩。jujiáy
含光子通达谙练,越过众人侧身挤到娄皋身旁,以两指探测其脉,似有所思地频频点头。
穆遥兲低声问道:“先生,他怎样了”
含光子面露意外之色,口中沉稳道:“阴阳调和,脉象平稳。”
众人长舒一口气,不管融丹术成或不成,只要娄皋安稳无虞便万幸。
卜游追问道:“那么丹力呢”
含光子意蕴深长地点头道:“急益劲,如新张弓弦,有积蓄之力待发。”
聿沛馠斜头歪脑疑惑道:“先生是说蓄势待发”
没想到含光子横展双臂将聿沛馠几人挡在身后,高声厉喝道:“快让开”
“让”聿沛馠不知所以,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便一个趔趄险些张倒。
眼见聿沛馠踉踉跄跄脚下不稳,穆遥兲及时伸手拽了他一把,将他撦拽到一旁。
聿沛馠如坠烟雾,茫然退立,正想开口,突然身后娄皋安躺的地方炽火冲天而起,娄皋和啾啾的身躯在那火中剧烈燃烧,光焰乱溅。
风卷起了无边残灰吹向四周,聿沛馠被呛得难受,啐了一口冷痰在地,埋怨不休:“无尽无休了啊醒来一个秦寰宇,怎地又来一个娄皋。今载鼓学宫糟了什么邪煞,这大火循环无端。”
众人由着聿沛馠在一旁自僝自僽,目光时刻不离娄皋,聿沛馠自觉无趣也回身一同望去,只见娄皋在火光中蜷缩着身体将啾啾护在胸口,一人一鸟双双深陷火海,被熊熊烈焰包裹。
聿沛馠急怨道:“你们怎的这般沉得住气,就这么眼见着这犟娃子被焚之一炬不成”
说罢,聿沛馠便要上手去绝薪止火。
“且慢”含光子横臂阻拦了他的去路,厉颜正色道:“枭鸟涅槃且需由内而外,脱胎换骨。不经过置之死地的浴火灭度历练,是无法达到朽木生花、由枯转荣的蜕变的。揽月能助他的皆已竭力虔心,至于枭鸟能否得意羽化,只看这娃娃自己的造化喽。”
聿沛馠若有所思,忧虑重重地看着娄皋:“他的造化”
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哪般造化可言只是希望娄皋能够铭记这枚内丹和九转寒丹是娄嫄和揽月豁出性命换来的,不要轻易废弃。
此时此刻,生命与毁灭同在。
炫丽的人生就在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安慰与共,全看娄皋和啾啾能否厌难折冲,长风破浪。
卜游遥相鼓励道:“娄小公子黾勉同心啊”
聿沛馠慷慨激昂附和道:“勃然奋励,不可恐慑”
然而娄皋倒也争气,虽不抵铜筋铁骨,也是不负众望,用一颗无畏进取之心暗中与那股腾焰较劲,从初窥门径到驾轻就熟不过须臾。
娄皋的周身猛然泛起缤纷多彩的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奇妙重叠,和谐融洽,耀眼绚目。
紧接着,娄皋和啾啾的身躯渐渐飘上半空,在火光中升腾,悬停在七彩长虹正中,竟然渐渐睁开了碧瞳。
碧瞳眯萋,半睁半闭,淡定悠然,俯看众生,道不出地矜持不苟,凛然庄严。
同样的面孔却判若两人,鹅湖之上再次笼罩上肃穆的气氛,严正殊绝。
揽月几人对娄皋的变化感到扑朔迷离,不觉试探唤他:“娄皋”
娄皋低首颔胸,口齿微张,露出两颗洁白光亮的虎牙。
正当大家以为娄皋有话要说的时候,娄皋却蓄势而发,让雷霆般的嚎叫撕裂万里穹苍,犹如一只鹏鸟栖息在山巅上,鸟唳惊空遏云。
“你们看啾啾”
在聿沛馠的大嘑小叫声中,众人看去,果然如聿沛馠所留意到的一样,啾啾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
啾啾杂毛羽翼在烈火中消磨抖落,垂头铩羽,稀稀落落,身躯也跟着萎靡枯槁,拱肩缩背转眼之间瘫成一团。
“这这是”聿沛馠恛惶无措,丝毫瞧不出这等迹象是好是坏,只得继续观望风色。
周遭暮气沉沉,众人心神不宁地看着啾啾焚化的余烬,心绪如履春冰。
没想到娄皋反而对着深不可测的夜空,绽放出一个灿若星辰的微笑,看起来意气扬扬。
“这孩子没事儿吧,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穆遥兲制止道:“沛馠,休要无事聒噪,如此闹闹哄哄可莫惊扰了他聚精凝神。”
聿沛馠两手握汗,瘪了嘴退去一旁,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替自己叫屈,毕竟他对娄皋的关心惟天可表。
娄皋体内新融入了姐姐的内丹,丹元之力与蜕残溃痈之气激烈相搏,试图冲破栉风沐雨重现生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