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含一反往日聒聒噪噪的样子,双眉紧锁的蹲在那个男人身边,聚精会神的上下打量研究,又伸出手拨弄着那个男人随身所配的那枚玉玦,心事重重道:“你们所料应该无错,这人所着确为猗戎服饰。且从这材质图案华贵精致来看,应是猗戎富庶之人,瞧他又能着紫色衣物,大胆猜测一下,搞不好你们还救了一个王孙皇族回来也说不定呢。”
“啊怎么可能,猗戎的士卒将领怎么会将皇族之人丢弃于这兵荒马乱的边陲之地呢况且,恩公又是怎么分辨出他乃皇族之人呢”刘宗洋道。
这些问题可是正巧问到了嵇含的点上,他相当自信地肯定道:“首先呢,既然这人是随猗戎军队一同来此,又被单独遗弃,可是你们瞧他的肤色白皙纤嫩,就知必不似兵卒那般需日日风吹日晒、辛苦操练,排除了他是寻常士卒的可能性;”
“其次,你瞧他那身行头,质料讲究,阔绰华丽,就知道不是凡品,再说你们岭头乃边陲小村,虽能常见猗戎装扮,恐怕却无缘得见他们皇室的装扮,故你们才会只觉得他的衣着似猗戎、而又不能确认;再次,猗戎国人只有居高位者方能着紫色,这个高位至少也得亲王、太子,甚至帝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曾见过校事司的候正呈递给父皇的一副猗戎国新帝的画像,画像上的人与此人相貌近乎一样,唯有不同的是此人较之更为肌瘦憔悴,不过应是疫毒所致,所以我有九分把握。”
嵇含娓娓分析了这么多,语调轻松,就像在与人顺口谈天闲聊一般,刘宗洋却被吓了一大跳。
刘宗洋好歹是被赫连氏老爷子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孙子,耳濡目染了他爷爷的目达耳通,智力过人,心思亦极为敏锐。
刘宗洋从嵇含看似漫不经心地话里提炼出两个关键信息,一是那个被捡回村里男人的身份,一个是嵇含的身份。
刘宗洋瞠目结舌,声音颤抖道:“恩公的意思是说,我们救回来的人是猗戎国君恩公您的身份果真是我国太子”
嵇含点头道:“我先前便同你们说了,我乃太子嵇含,是你家老头子自己疑神疑鬼,不肯信罢了。关于那个猗戎国君啊,校事司的谍报人员说他是新主年少,名唤万俟晖,年不过十朝,是摄政王万俟烈的亲侄子,人称他为半日皇帝。只是不知明日猗戎军队来袭之事,是否是由他授意。”
“明日猗戎军队来袭”刘宗洋大惊失色道。
“是,被你们村里这疫毒弄得,差点儿连这头等的大事儿都给误了,宗洋,你家老头子现在在哪儿,赶快带我们去找他,共商对策。”嵇含道。
“爷爷他此时应在宗祠,我带你们去找他。”
秦寰宇忽然开口道:“不必,你留在此,若那男人转醒,你便立刻驱人来宗祠唤我们。”刘宗洋连声诺诺,十分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