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淳知道对付老翁这种清流,你光靠威压是没有用的,在这种人心中对于儒家思想,对于传统的保守要比皇权还要深
一旦皇权和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乌邦托世界发生冲突了,这些人清流会第一时间抛弃皇权,这些人真的有文人风骨,真有不怕死的
载淳不能跟翁师傅对着干,只能一点点的苦劝给他解释这个新世界是什么样子
新世界会对旧体系有所改变,但是改变多少载淳没有说,或者说他不敢说实话,他只能告诉翁同龢,这种工业革命对于传统的伤害是有限的,是可控的
翁同龢当然希望改变越来越小,最好是一点都没有,但是载淳最后的话让他沉默了
“自我改变或许还能把旧规矩留下一大半,可是如果拒绝改变那么下场就是一点都留不下”
“师傅您也看见了,西方工业文明所释放出来的巨大杀伤力,是咱们能抵挡的吗昨晚一艘飞艇就压住了咱们全城的守军”
“今天大白天,他们还能耀武扬威的来给特使护航您真的以为那就是一艘放大号的热气球您错了,这就是我说的新世界的力量啊,何等狂暴我们无法抵挡”
“我的翁师傅您回去好好想想,怎么适应这次变革,尽量多留下一些圣人言的好东西,这才是根本”
“要么变革,要么就是死这样简单的选择,您还做不出来吗所以说,今天您错了,真的错了”
“不过朕也不会处罚您和手下事物都有两面性吗让华族听一听咱们的愤怒也好,至少让他们在谈判桌上也收敛一下”
“师傅,您回家好好想想,朕就不留你了”
翁同龢痴痴呆呆的离开了梅坞,一个人背影孤寂的向午门走去,刚过军机处的广场,他的徒子徒孙们就围了上来
“老师怎么样陛下说什么了我等有什么处罚”
翁同龢摇了摇头“陛下放过了陛下一个都不处罚”
人群顿时一脸释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奉献精神的,清流其实也很官迷刚刚惴惴不安都好半天了,可算从老师嘴里听到好消息了
“我就说吗陛下一定能知道咱们的苦心的,这天变不了颜色,治理天下还是得听咱们的”
“摆酒庆祝今天咱们虽然没有大获全胜但是也不算输,也给了二鬼子极大的震慑此消彼长之下,我们最终一定会赢”
还有人低声问道“老师,陛下既然能包容我们,这是不是说维新变法要调整了陛下是不是从新思考了”
老翁推开人群摆着手也不回答“让我回家让我闭门思考去别问了,什么都不要问了”
老翁丢下众人自己走了,这些清流一个个面面相觑
72年的夏夜,京师爆发的这场危机历史上有很多种说法,清朝史书管这次事件称作华族暴动他们并没有定义成一场战争,只是说这是因为误会而造成的一次悲剧
甚至满清官方都不承认这些华族特种兵是肖乐天所派遣的,而是直接把黑锅丢到了特使蔡璧暇身上
一时之间蔡璧暇在满人心中被黑化了,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满清这样书写历史,其实也是给自己挡一挡羞臊,如果朝廷定义成军事入侵,那么不宣战可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官方就说是肖乐天下的命令,那么这事件就表示华族向满清的宣战,那么同治帝为了维护统治,还就得背叛应对,至少也得宣战
战争肯定是没法打的,所以满清史书只能定义成一场特使独断专行而引发的暴动,甚至华族高层都是不知情的
其实这样的说法也很有迷惑性,因为进攻四九城就一百多人加一艘飞艇,数量确实很低,以特使的身份调动一百多人好像也说得通
百姓们是很好糊弄的,他们会天真的认为,要是肖乐天动手了,怎么也得上千上万的大军吧所以用暴动来形容还能糊弄一批人
可是百姓不知道底细,而官员们却很清楚,经历过这场血战的官员都称呼这件事为壬申政变
官员一旦把某一件事称呼为事变,这就严重了辛酉年间的那场夺权就是政变
因为这场血战之后,直接加速了满清权利转移,载淳的威望突然提高,甚至在大婚之前就逼的鬼子六称病了
权利既然发生巨大转移,这不是政变又能是什么
而东交民巷的洋鬼子则更加从技术角度来观察问题,这件事他们对国内的汇报则统称为飞艇事件
洋人的关注点在飞艇上,这种新式武器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夜幕渐渐降临了,四九城依然处于极其恐怖的气氛之中,但是百姓怎么着也得活着,该吃的要吃,该喝的要喝
南城的一些市场小心翼翼的开始营业了,百姓在家里猫了一天,有存粮的还好,这没有存粮的可熬不住了,只能拎着口袋出门碰碰运气
很多京师苦力们都是没有储蓄的,他们必须保证每天都有活干这才能有饭吃,一天不工作家里米缸可就见底儿了
傍黑的时候,京师出现了一道奇异的景象,那些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地区,百姓一个个都擦着墙根走路。
遵循老理儿的京师百姓,要放往常可得好好鞠躬作揖,聊聊天什么的,可是今天熟人碰了一个面对面,也只是拱拱手
“今天家里还平安没人沾惹上肖乐天吧”
“托福托福家里当兵吃粮的那口子在西山呢,没在城里”
“哎呦那就好,那就好如今这世道啊,就连城墙都不管用了去城外反而安全点”
南城开市了,内城逐渐也有了人气,毕竟要生活,死人的家庭也得出殡
而整个京师百姓见面所问候的话都改了,人们碰面就一句问候“您家没人折在肖乐天收里吧”
“没有啊那就好,那就好”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折在肖乐天手里,成为了一句最恼人的骂人话,也是一种诅咒
要是有人骂街带出你早晚死在肖乐天手里这可就是血海深仇喽
因为昨晚特战队杀的太惨,死者实在是不成人样了,这种杀戮已经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力
哭声还有吹鼓声夹杂着阵阵的骂声,如同夏日的闷雷一样传来,恭王府里的鬼子六躺在床上听到这股噪音,脑袋又开始嗡嗡的叫了起来
“关窗户关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