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特红又敲了敲筷子:“坐下好好的涮你的火锅世上这么多修士,每破一境都很艰难,有人甚至终身不得破境,比如修到二境圆满,一辈子就是二境圆满。
至于大成修为那更是了了无几,你看看房掌门就不说房掌门了,你看看潘采,突破大成多少年了,始终不得六境圆满。还有人六境圆满,却终身窥不见七境门径。
很多人别说能否度真空劫,就连证入真空的机缘都没有修为境界,并不是你想努力就有结果的,更非想当然
天天去健身房举杠铃,再怎么下苦功,也练不成万斤之力,十有八九还会把自已给弄伤了,更没法靠举杠铃拿个数学高分,你明白了吗”
华真行点头:“明白了,其实我一直都明白的。”
杨老头:“你最近都在怎么修炼”
华真行:“我在祭炼葫中世界,感觉特别契合养元术。”
杨老头:“七境修为,无中生有、蕴化生机,确实很契合养元术。但你想用这种方式彻底炼化炼妖葫,则永远不可能。
七境修为,又称胎动境,八境修为,又称婴儿境,从七境到八境,须脱胎换骨,又称换骨劫。
脱胎换骨求证八境,修为成就便是超脱众生族类之别,所以八境以上的妖修可称妖王。妖王玄牝珠能代替九转紫金丹当成炼制春容丹的药引,就是这个原因。
都脱胎换骨了,也就不受出身族类之限,哪怕狗也能修成人身真正的人身。可为什么会有玄牝珠这种东西它是形神所凝,代表其出身根本。
就算超脱众生族类,一切修行也自其根本始,所以妖修必有一项天赋神通,就是能变化原身。而换骨劫之要义,有人却常常领会不得。
欲求脱胎换骨,则更不能失其根本。所以这并不是狗变成的人,而是狗超脱于狗。你不论怎么修行,你还是你,由始及今之你。
七境修为,若谈身心境界,修的便是这个我,以此为根本,才能窥见脱胎换骨玄妙,是“我”可脱胎换骨,而非我不再是我。
七境至八境最大的关隘便在于此,不可有急躁求成之心,否则永远找不到火候。我从不担心你懈怠,只担心你急不可待。
至八境有飞天之能,非是飞天神器便无用,没道理七境能用的东西八境反而用不好,无飞天神器亦可飞天,有飞天神器更能发挥其妙。
其实众生欲飞,也未必需要八境修为,难道你没坐过飞机吗若说借助外物总有不便,难道你没见过蜻蜓、麻雀吗”
华真行:“我又不是麻雀”
杨老头:“你曾用玄牝珠化斑蛟斗雪狼,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小体会”
华真行:“您老的意思难道是说,既然妖怪能变成人,那么人也能变成妖怪”
杨老头差点把一口酒给喷出来了:“我可不是跟你谈什么人妖自古有很多玄妙的功诀,比如养元术,就源自上古菁华诀。
而上古之时还有一门吞形诀,吞形非化形,而是吞妖物原身之形此诀如今已不传。”
华真行:“多有意思的功诀,为何不传”
杨老头:“最早创出吞形诀的祖师,是为探索一条修行之路,拟众生族类之形,以期超脱众生族类,再求更高境界。
此功诀不仅限制颇多且修炼艰难,绕了很多无谓的弯路,后世有更好的功诀,人们也就没必要再修吞形诀。
但没必要不等于没用,说它难修,重点还不是对弟子的要求高,而是对师尊的要求更高,不得大成修为根本无法传授。
它的限制颇多,不仅要修吞形诀,还要得到相应的吞形之法传承,每一种变化,都要有特定的吞形之法。谁能学会这么多,还能再教会弟子”
华真行适时斟酒道:“您老人家一定会吞形诀,不知掌握了多少种吞形之法”
杨特红:“也不多,大致只会吞虎、吞豹、吞蛟、吞鲟、吞鹤、吞雕、吞兕、吞駮之形。真有用的,差不多也就这么几种吧。”
华真行暗暗吐槽,就这还叫不多啊口中问道:“都能教我吗”
杨特红举筷子敲了他脑门一记:“你看看,又急躁了吧,你学这么多干嘛贪求术用,徒耗精力,这也是修行之误。你不是想飞吗,吞鹤、吞雕,两种吞形之法选一样吧。”
华真行也不敢反问为何他老人家要学那么多,请教道:“您老的建议呢”
杨特红:“你想学会倒不难,但吞形之法不太好练,变化自如得费些工夫,精其妙用则很不容易。就说吞雕之形吧,雕和雕也不一样,有神雕亦有傻雕,谁知你能学成什么样”
华真行:“您老是建议我学吞雕之形”
杨老头:“你咋这么笨呢在炼妖葫中,有一头白鹤妖王留下的玄牝珠,你可从中参悟其天赋神通,有助修习吞形之法。
等你练成了吞形诀,又掌握了吞鹤之形,还可以将玄牝珠炼化入形神。
这样一来玄牝珠便没了,但吞形之法可变化由心,就似你以一只白鹤的身份,得到了那白鹤妖王的天赋传承。”
华真行吃了一惊:“这么凶残”
杨老头:“仔细想想,确实挺凶残的,所以后世不传。”
华真行:“其实我这阵子一直将那枚斑蛟玄牝珠带在身边参悟,要不您老也教我吞蛟之形吧”
杨老头:“就算你学会吞蛟之形,你还是你,修为不到八境也飞不起来。还是先学吞鹤之形吧,变化白鹤自然会飞。”
华真行:“您就都教给我吧,省得将来再费事。”
杨老头哼了一声:“吞蛟之形,你是想将来教给曼曼吧这样吧,我教你三门,再加一门吞雕之形。
吞雕之形和吞鹤之形可触类旁通,你只要学会了吞鹤之形,再学吞雕之形并不算太难。在养元谷的库房里,还收藏了一头骨翎雕的玄牝珠以及原身遗骸。
你学会之后也不要贪求,将吞形诀与吞雕之形教给司马值,骨翎雕的玄牝珠也给他。”
华真行:“您老为什么不亲自教他”
杨老头一瞪眼:“你是养元谷的总导师,他是养元谷弟子,这不就是你的份内之事”随即又语气一转道,“我可以教你吞形诀与吞形之法,但这不可成为养元谷的宗门显传。
如今的养元谷弟子中,只有司马值的底子还比较合适。
就算你学会了吞形诀和吞形之法,也不要为术法所惑,忘了自已是谁。若能如此,这对你堪破八境机缘是有好处的。”
华真行赶紧斟酒:“您老再来一杯,我都记住了”
杨老头此时却站起身来,一抖手中的长筷子,化为一根双股交缠的藤条:“这事说完了,再说说另一桩吧。你刚才想问我要一件飞天神器,我老人家欠你的吗
这是谁惯的毛病,你就敢伸手要神器了是不是好东西得来得都太简单容易了,让你以为理所当然了”
华真行见势不妙,起身解释道:“其实我刚才是问您老,在哪儿还能搞到飞天神器,并不是问您老索要”
杨老头:“神器这种东西,是说搞就能搞的吗”
眼见着一藤条就抽了过来,华真行想闪,可是掩月亭已被封禁,他怎么变化身法都跑不掉。
但他的躲闪多少还是起到点作用,这一藤条原本是抽屁股的,却结结实实地抽在后背上,结果感觉更疼。
都已经上大二了呀,寒假回趟家,居然还会挨揍吗眼见杨老头再次挥起了藤条,他赶紧喊道:“杨总,我错了,不该在房掌门面前提这茬”
又听啪的一声,杨老头的第二击把他从屋顶抽了下来,这才收起藤条道:“给我换双筷子”
华真行给他老人家换了双新筷子,小时候揍他的藤鞭如今已炼制成神隐枪,杨老头随手拿双筷子又能变一根藤条,照样能抽打他。
杨老头不动手了,重新坐下仍气哼哼地问道:“你是不是看见房掌门,才想起问我老人家能在哪儿搞到飞天神器你让人家很尴尬,太不会做人了,净给我丢脸”
华真行:“您老教训得对,我错了,以后注意坚决不再犯。”
华真行曾见过房传蝉有一件飞天神器,展开之后似一片紫云,形制很像一片紫红色的李树叶子。据小喇叭牛以平介绍,此器名叫映芳踪,是有人送给房掌门。
什么人能这么大方,而且又有这等实力,随手就送出一件飞天神器华真行用脚后跟也能猜到是杨老头,他刚才的内心活动过程是这样的
昨天一早接到消息,掩月湖工地有妖兽突袭,他立刻驾驭小板凳飞天赶来,恰好见到司马值指挥大阵斗犀渠的一幕。
其他人也接到了消息,却没有他这么快的速度。曼曼原本打算回养元谷,临时改变行程也赶到了这里,差不多是中午时分。
养元谷那边来的最快的是潘采,他与曼曼是前后脚,至于祝玉京、陈凤等人则更是落在了后面
华真行难免就想到,假如自已不在这里,有了什么突发状况,司马值恐怕来不及赶到事发地点,哪怕有直升机也不行,因为那玩意也不太可能随时待命起降。
所以最好再弄一件飞天神器。
约高乐走了之后,他又见到了杨特红和房传蝉。鉴于杨老头曾送给房掌门一件飞天神器,他连想都没多想,顺嘴就问杨老头哪儿还能再搞一件飞天神器
这句话把杨老头给气着了,他老人家当时没有发作,把其他人都给支开,又指点了华真行半天修行,最终才抽出藤条揍孩子。
华真行也是活该,他这一系列内心活动可能连自已都不是很清楚,却让杨老头看得透透的。他在这个场合说那种话,会让房传蝉很难堪的。
华真行不是笨,他只是没想太多,等杨老头抽出藤条的时候他就突然开窍了,一下子全想明白了
打完孩子,杨特红也吃饱喝足,留下华真行收拾席面与那口丹炉。
到了这日正午,华真行端坐于掩月亭中,亭外则有一批导师各守方位,牛以平也在。
牛处长已经不是牛处长了,如今升了两级是正厅,早在去年就被调到了东国教育部,负责东国与几里国之间的教育合作与援助项目。
东国方面原本想指派一位级别更高的领导为项目负责人,但几里国方面点名就看好牛以平。牛以平被夏尔任命为几里国教育顾问,就相当于教育部的实权副部长。
因为他不仅享有副部长待遇,在教育部拥有独立的办公室,而且是真正管事的,很多业务和项目都要由他来协调和决策。
牛以平的编制名义上还在东国,身份是一名东国官员,所以相应的级别也提了上去。
他来了之后,沈四书的工作可就轻松多了。原先沈四书不仅兼任教育部部长,还要主管舆论宣传工作,并且在抓后备人才梯队的培养,实在有点分身乏术。
但是工作再忙,掩月湖大阵落成仪式也是不能错过的,这不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仪式,也是实实在在的修行机缘,一辈子都难得碰上几次。
牛以平是和沈四书、李敬直等人一起今天上午才赶到的。他们占据了阵枢外最好的位置,名为护法,实际就是参观,感悟阵法落成至运转的整个过程。
另外九处阵眼所在,也各有导师率领一批学员坐镇,有九名六级导师还得配合华真行运转阵法。
正午时分,华真行将碧空洗至于丹炉中,阵枢与阵眼一起运转,掩月湖大阵正式落成,看来凿建过程并没有出一点偏差。
司马值也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他早有把握,但到了此刻才算彻底放下心来,抬头望去,掩月湖上空居然出现了道道虹光。
二月正值大旱季,这一带原本万里无云,随着阵法运转,天空却有朵朵祥云汇聚,奇异的光线折射呈现出虹霓景象,伴随清风吹来。
风不知起于何处,可以感受到生机灵蕴悄然升发,似无中生有,仿佛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
碧空湖大阵已落成,但华真行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他又取出一枚玄牝珠置于丹炉中,随着阵法运转,玄牝珠化做一道毫光射入亭顶。
天空的云层越来越密,渐渐遮蔽了阳光,风势也越来越大,只有阵枢和阵眼位置仍是清风拂面,而大阵中已是狂风呼啸,随即传出一声嘶吼。
这个声音,在场的很多导师和学员都听过,就是昨天那头犀渠兽发出的吼叫,就见大阵中出现了一头犀渠的身影,似是幻形假合而成,在云层中咆哮奔行。
在凿建这座大阵时,养元谷就将一头犀渠妖王的遗骸炼成了布阵之器,分别置于九处阵眼。大阵运转还可以发动另一项妙用,就是召唤一头犀渠守护。
随着犀渠奔行咆哮,空中传来滚滚雷声,暴雨倾盆而下。这场雨来得特别急、特别大,且持续不断,雨幕却奇异地避开了阵枢与阵眼位置。
倾盆大雨笼罩四野,华真行取出九枚五气丹置于炉中,又取出了各色灵药辅材,开始炼制春容丹。
打造碧空洗大阵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完成春容丹出炉的最后一步祭炼,用以取代原先的九转紫金炉大阵,所以趁这个机会,华真行还要现场炼制一炉丹药。
华真行在掩月亭中炼丹一天一夜,大暴雨也下了一天一夜。降雨的范围笼罩了周边几百平方公里,在大旱季哪来这么大的雨
某地的气候,受纬度、地形、季节、植被、洋流、风向等诸多因素影响形成。几里国地处热带,在赤道偏北的位置,冬春季节刮的是东北风。
这个方向上的原野并没有高大的山脉阻挡,地表的气温比大洋上吹来的风更加炎热,暖湿气流到达陆地后,会沿着几里国的狭长地形向南穿过,形成不了降雨。
反而是到了春末之后,从大洋吹入陆地的风向北上,与南下的风形成对流,又会导致持续近四个月的降雨期,就是当地特有的大雨季。
此刻华真行运转大阵,就是改变了局部范围的空气流动方向。这里离海洋并不远,从大洋方向吹来的气流进入内陆后,在此被引向了温度更低的高空,形成紊流锋面。
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掩月湖已成为了一片真正的湿地,最深处的积水已有数米。
这只是掩月湖的雏形,目前只接近了设计中最低水位,按计划要到今年的大雨季末才能达到最高水位。华真行今天运转阵法,只是先做了个铺垫而已。
假如他只是在亭中炼丹,倒不需要另外九处阵眼始终配合,但想维持暴雨不断,那九处阵眼也不能歇着。华真行一个人顶在阵枢,九处阵眼却各换了四轮导师了。
华真行运转阵枢并炼制春容丹,用时一天一夜,配合他运转阵眼的导师却换了四轮。现场所有的导师和学员,今天都亲眼见证了华总导的本事。
假如在平常情况下倒也不必搞出这么大动静,今天只是特意举行的落成仪式。过了正午,华真行终于站起身来,顷刻间云散雨歇,阳光洒落掩月湖中。
半空中的犀渠亦不再奔行咆哮,但大阵还在缓缓运转,浑浊的积水渐渐变得清澈,放眼竟是一片烟波美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