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驱口别逃啊”
昔里吉策马跟在霍小莲身后,冲着残阳下远去的骑兵队伍嘶声大吼。
但没有用,耶律铸已领着兵马向北撤去,头也不回。
很快,李瑕也鸣金收兵,不再追击。
“狗驱口”
昔里吉又骂了一句,已红了眼眶。
但他竟然是没哭,看了霍小莲一眼,默默一扯缰绳,就想向他已剩下不多的骑兵阵中而去。
“你敢”霍小莲用蒙语淡淡问了一句。
昔里吉立即就拨转马头,继续跟在霍小莲身后,道:“请将军带小王去见秦王。”
至于刚才的小动作,他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昔里吉,蒙哥第四子,生母巴牙元真贵妃,戊申年生,已十六岁。”
廉希宪站在李瑕身边随口说着,负手看着前方那个年轻人,之后给出了个评价。
“这小子怕是比玉龙答失还要聪明些。我问过了几个俘虏,都说昔里吉平素不显山露水,就是玉龙答失的跟班,但我看他遇事反应很快。”
李瑕看了一会,正看到昔里吉翻身下马对着霍小莲赔了个笑脸。
“身手敏捷,能屈能伸还不错吧。”
“能比阿速台、玉龙答失活得久,有些本事。”
两人会心一笑,似在自嘲今日还要与初出茅庐的小孩过招。
不一会儿,昔里吉走到了他们面前。
昔里吉努力不去看李瑕身后的九游白纛。
那是他父汗留下的遗物,他怕看得多了,眼神中流露出对李瑕的恨意。
不料,廉希宪径直开口戳破了他这心思。
“不必在我王面前遮掩,你小子的反骨遮不住。”
昔里吉低下头,语气怯懦,道:“我的哥哥们都死了,又被族人背弃,求秦王收留,愿意为秦王像牛马一样效劳。”
廉希宪摇了摇头,似笑昔里吉非要演戏,遂懒得再提点这小子,负手自去安排打扫战场。
昔里吉见了,不由骇然,生怕李瑕是要斩草除根。
李瑕却比廉希宪要温和些,道:“不用当牛马,我看你命里注定要当蒙古大汗。”
“蒙古大汗”四个字入耳,昔里吉便呆住了。
他算是聪明,但也就是十六岁的少年里还算不错的,又岂能真与李瑕这样的人耍心眼。
“我真打算扶持你当一段时间的蒙古大汗。不用谢,我为的是继续挑唆蒙古内斗,最后达到毁掉你们黄金家族的目的”
昔里吉闻言又是一愣,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不过,在我的扶持下,你也许真有机会杀回哈拉和林。”李瑕问道:“我不怕养虎为患,你呢敢试试吗”
霍小莲摸了摸腰上的刀。
如果昔里吉也说一句“大蒙古国不能分裂”,那就又可以杀一个黄金家族的子孙了。
漫天霞光如血,入夜前的天气已经很凉了。
昔里吉额头上却是汗如雨下。
他忽然“咚”的一下跪在地上。
“我只感谢秦王的救命恩情,愿意为秦王效劳。并不是因为野心才”
“起来吧,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李瑕虚扶了一下,昔里吉犹不敢起身。
霍小莲只好上前,一把架起了他。
“很好,拿出蒙古大汗的威风来,我见过你父亲,他就很有威严。”
昔里吉脸色更煞白了些,只觉李瑕说话未免太过狠毒,应道:“我我与蒙蒙哥,感情不好。”
李瑕像没听见一般,道:“现在大汗有了,九白纛有了,就差一场忽里勒台大会了。”
“我们
将要开一场忽里勒台大会。”
“哦”
兀鲁忽乃坐在帐篷里,端着奶酒瞥了李瑕一眼,道:“秦王是在讲笑话”
“我认真的。”
“推举我”
“你不是黄金家族的子孙。”jujiáy
“昔里吉”兀鲁忽乃想了想,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微一扬,“也好,先让他当当大汗。”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
“但,宣扬他为大汗可以,忽里勒台大会就不必了。”
“为何”
元鲁忽乃收起调笑之意,提醒道:“会很可笑的。”
“怎么会可笑呢”
“你立昔里吉为大汗,旁人知道你是在挑衅忽必烈。但把忽里勒台大会办成过家家酒用你们汉人的话说,会让人觉得是沐猴而冠,。”
“不会。”
“没有几个有份量的宗王参加,秦王会颜面无光。”
“会有的,我们要办一场能载入史册的忽里勒台大会”
其后两日,李瑕也不继续追击耶律铸,而是行军到博格达峰的半山腰驻扎下来。
他就安营在天池边。
天池古称瑶池,唐太宗时曾在山下设立过瑶池都护府。而就在李瑕驻地以北,有天池石门,是个峡谷,两侧岩壁耸立,形势峻险,可倚为门户。
登高望远,还能发现耶律铸兵马的异动。
这里是个不错的驻地,但对他进攻别失八里并无用处。
李瑕选择这里,主要还是为了他的忽里勒台大会
别失八里。
“你说什么天池忽里勒台大会”
“这是敌军射来的给哈答驸马的请柬。”
哈答接过那卷精美的羊皮纸,只觉事情正在变得荒唐起来。
他轻哼一声,目光带着不屑瞥过去。
“丙寅年初,蒙古诸部长尊立铁木真为大汗,建九游白纛,即位于鄂诺河之源,共上尊号成吉思汗。从此历代大汗即位,都由忽里勒台大会推戴,新汗须照例向诸王大臣颁发赏赐,此为成吉思汗之伟大传统”
哈答不由把这封信拿得更远了些,眼神中泛起了疑惑不已的光。
他真是没想到,居然是来自于敌人的信能说到他心底里去。
“可不就是吗”哈答自语道:“我们反对忽必烈,难道是反对他读汉人的书吗关我们屁事。不开忽里勒台大会,怎么颁发赏赐怎么封领士”
再往后看。
无非是细数忽必烈的种种罪过,毒杀蒙哥汗,擅自即位,兴兵作乱,残杀忽里勒台大会推戴的阿里不哥汗,指使人杀了蒙哥汗的留下的儿子。
哈答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一时点头,一时摇头。
最后便是蒙哥汗第四子昔里吉,七月二十八日将于天池召开忽里勒台大会,诚邀诸王参与。
“真是太奇怪了。”哈答喃喃道,“去一个汉人召开的忽里勒台大会一定不会去的,这汉人会杀我们”
耶律铸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纸,捻着长须冥思苦想起来。
他已经意识到,相比于打败诸王大军、威震西域,李瑕想要的更多。
倘若真有一场足够份量的忽里勒台大会,这汗位之争怕是要无休无止了。
但目前为止,什么天池忽里勒台大会显然没什么份量,只有一两个寡妇参加。
“你想怎么做呢”
犹在沉思之际,帐外忽然有人通禀道:“丞相,伯颜求见。”
耶律铸十分欣赏伯颜,收起了案上的羊皮纸便道:“让他进来。”
没
想到的是,伯颜一进帐,马上便将一卷羊皮纸放在耶律铸面前。
“丞相,我们好像遇到了难题。”
“你觉得这是难题”耶律铸指了指那卷羊皮纸。
伯颜是典型的蒙古人长相,浓眉大眼,显得很真诚,道:“一个汉人想召开忽里勒台大会,这很可笑。但我观看我们的兵势,认为我们敌不过李瑕。没有敌人强大,这才是难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