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
远处,从雪地中起身的市助,伏身朝着那冰棺跃出,想要解救被困住的藤原拓海。
“嘿,什么时候,高傲的乌塔利,也成了和族的走狗”
一道雪风掠过,两圈漆黑的镣铐出现在市助脚上
“你乌塔利,不是和族的走狗”
被绊倒在地的市助,眼神复杂地抬头看向了空中的贰号:“乌塔利,有恩必报”
“有恩必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有恩必报哈哈哈哈哈”
似乎听见了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贰号双翼舞动,仰天狂笑了起来:“乌塔利族,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愚昧短视如蠢兽的想法,才会在不到两百年的时间,被这些和族软硬皆施、将身为北海道主人的你们逼到了洞爷湖和阿寒湖的小角落里苟延残喘”
“哼,那不全都要归功于你这种背弃养育自己的部族、偷走族里储藏的熊皮、接受和族赞助去上什么艺术大学的人吗”
可是下一秒,市助冷冰冰的话语,让“贰号”的狂笑戛然而止:“对吧,辨开三五郎不,现在应该称你为,神堕者”
“不,我不是你你怎么可能”
听见对方口中这个名字,空中的“贰号”全身发抖,几乎连平衡都控制不住。
“哪怕献身于邪祟,一个人身上的味道,也是不会变的”
看着空中的“贰号”,市助目光中是无法反驳的笃定:“更何况,我们可是一起长大兄弟”
“不,你懂个屁吃过洞爷湖畔红豆芝士馅的大鲷鱼烧,又怎么还会甘心回去啃湖里又干又臭的咸鱼”
“贰号”微微摇头,语调越发癫狂:“嘿、嘿嘿嘿嘿辨开三五郎,早就已经死了和那个白痴般的梦想一起,死了”
“当年,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成为举世闻名的艺术家,让全世界都认识我们乌塔利的文化、知道日本并非只是和族所说的单一民族国家,就能改变乌塔利族的地位,让族里的孩子们能拥有充满希望的未来”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学艺术,救不了乌塔利只有获得更强的力量才能彻底逆转乌塔利族的处境”
“现在的我,是奥姆真理会贰号神眷者,雪天狗而乌塔利族,会在我的庇护下,以半妖的身份,成为新世界最高贵的居民”
回过头,“贰号”对着内部不断透出起金光的“雪处女”抬起了手:“时不我待,让这片大地重归纯净的仪式,就以这位和族神子的神灵祭为开端吧”
“三五郎,不要”
在市助绝望的咆哮中,“贰号”摊开的手掌缓缓合拢
“噗呲。”
漆黑锐利、密密麻麻数百道冰刺,在那“雪处女”内壁凸出,自无处可躲、抱头蜷缩的藤原拓海身上穿刺而过
“呃啊”
极度的严寒与疼痛之下,藤原拓海全身上下瞬间被冰刺贯穿出无数血肉模糊的窟窿
鲜血,自他那千苍百孔的身躯上,如开闸后的花洒般喷涌而出
却在接触到那冰刺的瞬间,凝固为暗红的冰晶。
起源于中世纪晚期的日耳曼刑具“铁处女”,相较于处决而言,实际运用更多的是在拷问上。
受刑者被其中长钉贯穿后,往往并不会马上死去,而是在无尽的痛苦之中煎熬,直到失血性休克才会真正死亡。
而“贰号”这冰雪铸就的“雪处女”,因为自带冷冻止血、麻痹神经等作用,极大地延长了受刑者煎熬的时间,实乃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之良品。
“看来,你的神明没办法庇护到这片北国的大地呢”
在藤原拓海视线一阵模糊,即将在痛苦和失血中丧失意识之际,那深邃的暗冰之外,传来贰号幽冷的话语:“没有了神明的眷顾,所谓的四千年一遇的神眷者,和熊灵祭上待宰的棕熊也没什么区别嘛。”
“才”
藤原拓海吃力地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喉头涌上的鲜血所阻碍
眼前的世界,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下方。
才没有眷顾过呢。
“我这是在哪”
睁开双眼,藤原拓海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中。
“又要死了啊,废材神子。”
身后,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谁呃啊,我的氪”
藤原拓海闻声回过头,顿时被突如其来的强烈金芒晃得睁不开眼
“你”
身穿黄栌染御袍、头戴长约一米立缨冠的朵巨型十六瓣。
虽然他衣饰华丽隆重、容貌威武不凡,却毫无仪态地高翘着二郎腿,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巨大的螺纹棒棒糖。
“你难道是”
光看这衣饰,藤原拓海心底就已经得出了来人的身份。
“明治天皇”
在日本,有资格穿这身服饰的,只有天皇。
而眼前这位,显然不是他每年祭祀、节日都会碰见的那位当今天皇。
“不必拘礼,作为神子,你可以直接称呼朕为陆仁。”
贪婪地舔了一口手中的棒棒糖,陆仁那蕴含金色菊纹的双瞳,不怒自威地凝视着藤原拓海:“作为第一个笨死的琉璃神体,你有什么感想”
“死对、对了我我被关在那雪处女里”
回忆起意识断掉之前,那被“雪处女”万箭穿心的记忆,藤原拓海下意识夹紧双臀、脸色一白:“所以,我是已经死翘翘了,所以才会来找你这位同样死翘翘了的天皇报道吗”
“虽然死翘翘这种词让人很不爽却又无法辩驳对,你是死翘翘了,却又没完全翘”
“那、那么说,你是来救我的对,就像上次面对崇德院那样”
听见对方话中那一线生机,藤原拓海神情又激动起来。
“抱歉,做不到。”
嘴里含着棒棒糖,陆仁五体投地似地趴倒在菊花蕊之中,双脚悠闲地上下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