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岩田副课长,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切,其实就是我干的那破绘卷,说不定也是我通过窗户或者抽水马桶之类的渠道,让广志带着跑路了”
岩田武这莫名百分之百信任的态度,反倒让荒木宗介有些不习惯,差点以为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虽然已经确认时本会长是当场被自己的桃木剑斩击致死,凶器上也发现了你的指纹但我知道,以你的身手,根本不需要任何凶器。”
“那也有可能,广志那家伙才是真凶,处心积虑甩锅给我故布疑阵”
“常田副会长向来把时本会长当作父亲一样尊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况且他现在行踪不明,处境说不定远比你我更危险”
岩田武坚定地摇了摇头,似乎不再愿意与荒木宗介就这个话题下争论下去。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一点都不怀疑我吧以我那一百多条辅导记录,要是放到普通警署,不需要任何审问就可以直接起诉了。”
第一次,荒木宗介感受到了这名西装和面容同样沧桑陈旧的中年大叔,暗藏在内心深处的固执。
“虽然以我的权限,并不清楚在很多事件里,你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三天前,在那座「吉原炎上」神隐里,第九课上下欠了你二十几条命”
“只是因为救命之恩那或许只是我顺手”
“我最后一次见到望月课长,是盂兰盆节那天。”
没有理会荒木宗介的调侃,岩田武毫不讲理地将双脚放上宽大的桌面,整个人仰倒在椅背上,又给自己再点上了一支烟。
“她独自留在开启的地狱之门前,让我们先行撤离时,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你要在是路上遇到荒木宗介那个迟到的家伙,就让他赶紧滚过来”
他目光迷离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思绪随着审讯室上方的烟雾,飞回了那大厦将倾的某个夜晚。
“在那样的危急关头,望月课长将你当做了最值得信任的人我相信她的眼光”
那个孤独挺立在腥红巨门下方、逐渐被怨气吞噬、从此再也不见的娇小身影,是岩田武和大部分第九课探员,心底一辈子无法解开的结。
“所以,荒木君,请你仔细地回忆,不能放过案件前后从头到尾到底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剩下的交给我们来想办法”
“原来如此从头到尾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吗”
荒木宗介双手撑在下巴上,邪气的双目微眯,陷入了纷至沓来、错综复杂的回忆中:“那就要从我踏上人生巅峰、存款余额第一次突破五千万日元的那天说起。”
时本一郎死亡21小时前,秋叶原电器街,039s百货大楼。
一整个上午,除灵者协会走廊上,满是一脸严肃、匆忙奔走的工作人员。
前一日,因为「吉原炎上」神隐、某件怨物以及加藤纯子引发出的一系列“奥姆真理会瓦斯泄漏”事件,至今仍处于收尾阶段。
大部分“瓦斯中毒”的民众,在补充电解质和充分休息之后,已经基本恢复。
部分民众甚至因为一些原因进入绝对冷静、理智无情的状态,在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学习和工作之中。
而次日的国公立大学出愿考试和留学生考试中,更是接连爆出了远超往年的好成绩。
当然,也有在那一夜之后,觉醒了各种各样奇怪爱好、公然宣布出柜或者直接再起不能、剃度出家等不一而足的个例。
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小部分战斗在一线的人员、身体虚弱的病人和高龄老人,再也无法从那虚妄的“大欢喜”之中醒来的悲伤。
“喔,小鸟游氏啊,抱歉抱歉,我刚刚在协会睡醒,一看到你的来电记录就立刻回拨了”
在这气氛沉闷的走廊中,却隐约回荡着某人大着嗓子闲聊电话的杂音。
“不用担心,我身体好着呢,和加藤老师基战一宿的疲惫,一觉醒来全都没了。”
让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是,这把声音的源头来自走廊中央,标注着「副会长办公室」的房间。
“你说羽生姐我在研究所醒来以后就直接上楼办汇报工作了,还没见到她人呢”
不少工作人员从门口经过时,都会下意识撇一眼,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在素来严格的常田副会长的办公室里如此喧哗聒噪。
“修学旅行怎么样已经看过八甲田山,准备去札幌了吗”
可是,出现在办公室内的,是让他们眼珠炸裂的一幕。
“啊,谢谢呼茶先放一边就好热毛巾不用了”
穿着印有“eva结局biss”字样t恤和夏威夷大裤衩、露在外面的手脚布满纹身的金发青年,正坐在原本属于常田副会长的位置上,吞云吐雾地打着电话。
顺便一提,那满是腿毛、夹着人字拖的双脚,还大大咧咧地放在红木桌面上。
“等等,北海道今年这么早就下雪了那雪景应该很壮观吧就是那里最近很酸,再按用力一点”
而在他身旁端茶倒水、点烟打火、按肩揉臀,如同生活秘书一般无微不至服务着的,则是这间办公室原本的主人,常田广志。
“嗯嗯,详细情况等你回来再聊,总之有除灵者荒木宗介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对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这名一脸犯罪气息的金发小混混“污染”自己每天都擦好几遍的心爱真皮旋转人体工学办公椅和越南红木办工桌、还弄得整个办公室满是烟味等事实,常田广志如若未闻。
此刻,他眼中闪耀着名为“谄媚”的光芒,都要将厚厚的镜片融化了。
清晨的除灵者协会里,悄然而快速地流传起了关于常田副会长公开出柜、沉迷赌博、援助酒店、小三上位等多个版本错综复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