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呃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
原本耀眼的欲火,如潮水般自这牛鬼周身熄灭、褪去
“我的本源不、不要,那里不可以”
黯红的火光,在残躯之间四处流窜
那高楼般的焦黑身躯,如同陶瓷般破碎、崩塌一地
“不我庄司甚右卫门煞费半生、苦心经营这吉原”
庄司甚右卫门惊恐地发现,在这抹诡异的火焰之下,他再也感受不到,来自吉原游廓那源源不绝的众生之欲
“就因为这廉价的、莫名其妙的爱情,而付之一炬、灰飞烟灭”
祂无力地趴在地上、伸出破碎的手掌、愤恨不甘地盯着朝雾消逝之处残留的光点
“我好恨”
现在,就连将残破的身躯重组这种原本“轻而易举”的事情,祂都已经无法做到。
“明明就差一点”
好似油尽灯枯的蜡烛,静静等待着灯芯燃尽的最后一刻。
“明明只要得到那件东西,我就能”
白光散去,那件华丽的和服随风飘落,在欲火之中一点一点燃烧殆尽,化作一地黑灰
“等等你们是”
那地面上残破的牛头,黯红火光自斗大的眼窟中流转而过,目光忽然凝固
“不不要过来你们遭受的一切,都是自身欲望所致,与我何干”
祂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就连焦黑残缺的牙关都开始颤抖起来。
“啊啊啊啊那里不可以呜啊这里也不行”
随着口中发出的惨痛哀嚎,那如同小山堆满一地的漆黑残躯,猛地碎裂成了漫天粉色晶莹
“我我们还活着”
动作依旧定格在基情相拥的山田健吾和常田广志,还没能从这“鬼神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中回过神来。
如雨的粉色光点当头淋下,落在紧贴一起的两颗光头上,溅起璀璨的花火
“排除掉这家伙自己把自己玩崩了的可能性的话”
无情地松开安倍寺后领、任凭对方后脑勺“砰”地跌落地面、吐出一大口白沫,尼雅抬头看向了长街深处
“一定是荒木宗介这慢手慢脚的家伙,又在玩心跳了。”
她汗渍满满的小脸上,浮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远处,原本如山般矗立着的另外两头牛鬼,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如极光般在空中尚未落下的粉色光点
“荒木前辈一定是他,在关键时刻救了我这,就是男人之间美好的友谊”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田健吾也从刚才发生的一切中回味了过来,发出了感天动地的嘶吼。
“要哭之前,请把脸从我面前拿开呸呸呸呸”
被喷了一脸泪水的常田广志将对方一把推开,胡乱擦了一把脸,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可是如果这鬼神真的被退治了,为什么这座神隐还没崩溃”
“难道,庄司甚右卫门也只是,被困在其中的囚徒”
吉原游廓安静的长街之上,没有了牛头鬼神和地缚灵的踪迹。
可是,尚未坍塌的建筑物之上火光依旧,空中的樱花雨也未曾停止飘落。
在众人视线外,朝雾成佛消散之处,那紫色和服化作的黑色灰烬中,隐隐有火光闪现。
一缕微风吹过,灰烬四散,露出半截紫色的振袖
那振袖之上绣着的大片炎纹,如同真正的火焰般涌动着炽热的光芒,将交织的白色樱花瓣映得越发粉嫩。
「吉原炎上」,长街深处。
“阿弥陀佛,宗介师弟的法身,竟强大如斯可有尊号”
被大量粉色光芒占据的寂静长街之上,依旧被荒木宗介横抱着的加藤纯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保持着“合十”之势的巨大黑臂。
“究竟是如何做到,将这鬼神彻底拔除的”
想要一击击溃这以欲火为躯的鬼神并非不可能,之前的安倍寺凭借威力巨大的「泰山府君祭剑」也曾做到。
最难的,是让这依靠神隐中累积的众生之欲为本源、能够无数次浴火重生的鬼神,欲尽牛亡、彻底再起不能。
“尊号是啥,我只有e号至于这黑漆漆的粗大玩意儿,到底算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进入我身体的,我还想有人能告诉我呢”
将裹在运动服外套中的加藤纯子一把放在地上,赤着上身的荒木宗介面带红晕、顾左右而言他地看向另外几人所在的方向:“咳咳,这个牛头人,应该是彻底硬不起来了,先去找他们汇合吧”
那如同翅膀般的黑色手臂,亦顺畅丝滑地缩回了他的背部
“这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觉醒了法身,难道宗介师弟的佛法天赋恐怖如斯,到了悟道如呼吸般自然的境界”
“这、这尊佛陀”
俏立长街,加藤纯子才注意到,荒木宗介那精壮背部上纹着,那尊盘坐骷髅、怒目圆瞪的黑色菩萨。
“阿弥陀佛,就是宗介师弟法身的全貌吗十方三世无量诸佛,亦不知这究竟是哪一尊”
“等等,你,你这、这是”
紧接着,她的目光对上荒木宗介那对金黑各异的妖冶双瞳,整个人的视线被对方眼底宛若宇宙星辰、洞彻一切的光芒吸了进去
“不会错,虽然略有不同,但这就是天眼通天眼通是我平间寺封藏之秘一定是空海老师,他竟然将这门神通,传给了你”
好不容易将视线抽离,加藤纯子瞳底的探究之色,在颤抖之中彻底化为诧异、不甘与嫉妒
“能够洞察、拔除这鬼神体内的欲望本源,天眼通不愧是佛门六通最为玄妙的嗯”
然后,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那鬼神身躯崩坏、四周灵体成佛后,如雨般落下的、代表极致欲望的粉色颗粒,在接近荒木宗介附近时,全都主动涌入了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