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别管那些破烂了,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不在里面”
望月澈一声令下,带头加快脚步、继续下行。
这些建筑内,只有与房屋等级匹配的家具器皿,却没有任何食物、柴火、水源等生活消耗品的痕迹
自然,不可能是给活人准备的。
沿着阶梯而下,一座修建在悬空平台上的别致画亭,出现在众人眼前。
“浮世绘”
带头踏入画亭中央的走廊,望月澈面不改色地查看起了两旁那一幅幅绘卷上血腥残酷的画面。
“哼,这些破画,挂在这个地方故弄玄虚,倒是挺切题的。”
防灾机动队的大部分成员,此前都与他一起在海外执行各种隐秘的任务,更加残酷的尸山血海都亲眼见过,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这纸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皮”
伸手触摸那淡黄色的“画纸”,望月澈只觉得极为细腻有弹性。
仔细看去,上面还有类似毛孔的纹理,似乎是某种皮革,极好地和表面的油墨融合一体。
“等等,这一幅、还有这一幅”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后方挂着的十多幅画上。
走廊尽头,那一幅幅构图精致、用色大胆的浮世绘上,画着一名名男子以各种惨烈的姿态,被一群样貌可怖、死而复生的的活尸虐杀的场景。
与周围古朴的环境不符的是,那些画上惨死的男子们,全都头戴头盔、身穿作战服、手持枪械
俨然一支极为现代化的作战小队。
“这画上画的,是我们”
望月澈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端倪。
“错不了,这些活尸、还有沙漠,是在中东的时候”
而他自己,也赫然在列。
画面中,赤着上身的他,蜷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面色狰狞地被一只巨大的鬼爪握在掌心,整个肢体都因为大力而扭曲爆浆、各种内脏流了一地。
就连那引以为傲的右臂,也早已被撕扯下来,孤零零地丢在角落里,融入了黑暗之中。
“这些画的内容,很可能会因为进入此地的人而变化、施展某种诅咒,立刻烧掉”
“收到”
毫不犹豫地,几名队员手持特制喷火器,点燃幽兰的火焰,对着走廊上的画喷去。
这些便携喷火器的燃料中混合着灵力,对于焚烧含有怨气的事物有特效。
那蓝色火焰沾上那浮世绘,立刻冒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焦臭,还不断响起油脂噼里啪啦的声音。
绿光之中原本静谧雅致的画亭,亮起了熊熊火光。
随即,连同望月澈在内,众人眼前皆是一黑
“呜呜呜”
漆黑一片的病房内,十岁左右的男孩,正无力地躺在床下,蜷曲着身子。
压抑的抽泣声,时不时从他咬住的下唇中,满溢而出。
如同化疗病人一样光秃秃的头皮下方,是斜斜遮住左眼、血迹斑斑的纱布。
而他的右臂上,同样缠满了写着不知名符文、鲜血淋漓的厚重绷带。
痛。
无尽的痛。
蚀骨的痛。
难以承受的痛,从他的右臂蔓延至全身每一寸神经末梢,让身体没有一秒钟不在颤抖。
但是,令他躲在床下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并不是这足以让成年人意志崩溃、宛若置身地狱的痛苦。
“真是,可怜呢。”
病床之外,无光的角落里,静静地矗立着一道魁梧的身影。
“有谁知道,所谓的千年名门望月氏”
黑影之中,一对燃烧着紫炎的双眸,冷冷地凝视着他。
“却是没有灵力、无法使用术式”
带着桀骜之气、沙哑低沉、令人发狂的低语,不断在男孩耳边响起。
“不移植鬼怪器官,就连灵体都看不见的废物”
“怎么样,手被活生生切下的感觉,很酸爽吧”
“那令人沉醉、足以回味千年的滋味,本大爷当年也尝过哟。”
“对了,还有眼球,被直接挖出来、立刻塞进一颗新的,又是什么滋味真令人好奇呢”
“抱歉,抱歉直到现在,都还无法直视强光吧”
“因为鬼怪之力的反噬,连茂密的头发都掉光了吧”
“我很期待,今后,你还会被植入什么样的鬼怪器官、享受怎样的痛苦呢”
那狂气的声音,唤醒着过往无尽的疼痛,不断地侵蚀着少年的意志。
“不,才不会输给你我是望月氏的后人、天人血脉的继承者”
似乎被说中了心中的痛处,少年捂紧耳朵、咬着下唇反驳起来。
“我要继承父亲的意志”
泊泊的鲜血,悄然滴落在苍白的地板上。
“呲,真可笑,所谓的天人血脉,却只是胡乱缝合鬼怪器官的温床罢了”
窗外的月光,无声调转了方向,显露出了站在墙角那道身影。
这是一名身材高大、身披残铠、白发紫眼、粗壮鬼手上燃烧着紫焰的恶鬼。
他右臂空荡荡的袖袍,随着迈出的脚步飘逸着。
“你们最终的归途,只不过是彻底沦为鬼怪罢了。”
忽然,他的形象为之一变,化作一名满身鲜血、背生狰狞双翼之人。
“看看,你的父亲,不是也因为承受不住「以津真天之翼」的侵蚀,彻底化为妖物了吗”
仔细看去,那背生双翼的怪物,竟然是由一男一女,各用半个身体和头颅缝合而成。
“噢,差点忘了,还因此活生生吃掉了他最爱的妻子,也就是你亲爱的妈妈。”
而他的声音,逐渐化为了令少年无比怀念的,一男一女的叠音。
“不许你用我爸妈的样子和声音父亲是为了家族”
见到眼前这两副残破的面容,少年如同受伤的狼崽一般,发出了凄厉的低吼。
“千百年来,望月氏的族人,都是为了家族,传承着这份辉夜姬的馈赠与荣耀”
“呲荣耀辉夜姬的馈赠”
那道身影,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你很有趣,本大爷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这明明,是让人变成鬼怪中的鬼怪的诅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