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乃,最近一个多月,你的瞳力波动上升的幅度与之前比确实不太正常”
望月康司将手中的报告递给望月绫乃,转身开始在试管中调配起什么来。
裂口女事件之后,“望月绫濑”不知为何沉睡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在那期间,望月绫乃的瞳力波动前所未有的稳定,这也支撑着她接连主持了多次大型除灵行动。
可是最近,这瞳力波动又如同股票一般开始了相当剧烈的反弹趋势。
“或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的原因,让你对瞳力的控制能力较之前有所下降。我认为,你有必要暂停第九课的工作,进行一年以上的休养”
望月康司回过头来,将手中的试管中的液体推入注射器内。
“如果警视厅确实忙不过来的话,族里可以把澈调回来。”
“不用,族长,我没事嘶”
话未说完,望月康司手中的注射器,已经轻轻按压在了她的手臂上。
“你应该知道,注射「百目鬼的培养液」虽然能暂时压制瞳力的波动,但只会让你的身体更加接近那家伙,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注射器中的绿色液体,一点一点地被注入望月绫乃体内。
“还有,马上就是满月之日了,至少在那一天,你必须安心在家休息。”
听见望月康司语重心长的话,望月绫乃皱了皱眉,轻轻点了点头。
“族长放心,我会多注意、尽量不使用瞳力的,下一次测定如果没有好转的话,我就正式申请休假。”
将袖子拉下,望月绫乃起身向望月康司鞠躬告辞。
走到实验室门口,沉吟了一下,她忽然回头问道:“族长,永久收容怨物的地方,是在哪里呢真的没有人能把怨物从那里带出来吗”
“那可是皇室的绝密,我这个老头子怎么会知道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有被收容的怨物失窃的情况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望月康司微微失笑,一边收拾着手头的器材,一边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对于皇室的秘密,一时间有些好奇罢了”
望月绫乃微微摇头,沉默不语。
「地狱之门」出现前48小时。
台东区,藏前公寓。
傍晚时分,荒木宗介双手插袋,缓步踏入露天停车场大门。
从琦玉灵园回来后,他由于心情低落,拒绝了几人一起用餐的邀请,径直回到了数日未归的藏前公寓。
这栋五层楼高、二十户套房间的白色公寓楼,一如既往的惨白破败,没有一户亮着灯光。
公寓后方的晴空塔,如同欢迎他归来一般,恰好在同一瞬间从底部点亮了灯光,火树银花般朝着天空绽放。
无力地靠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晴空塔,荒木宗介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如梦似幻的晴空塔,让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搬来那日、充满雄心壮志的光景。
只奈何,已然物是人非。
“叔叔,很悲伤吗”
一道稚嫩的童音,唤醒了呆滞的荒木宗介。
他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去。
身旁的台阶上,不知何时,挨着他坐着一名六七岁左右、抱着皮球的小女孩。
她梳着俏皮的西瓜头,小脸肉嘟嘟的,一双纯真的大眼好奇地仰视着荒木宗介。
是附近哪家的小孩吗
“没叔叔没事”
荒木宗介将手中的烟头在地上按灭,尽力露出和蔼的微笑。
“那为什么,你在哭呢”
顺着小女孩肉嘟嘟的手指,荒木宗介往自己脸上一模。
脸颊上,竟不知何时,已满是泪水。
“抱歉,叔叔只是,想起了一名去了远方的朋友”
胡乱地用袖口差了把脸,荒木宗介强撑起了微笑。
“爸爸说,纪香的妈妈,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呢纪香最开始也哭,后来就不哭了”
小女孩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双手捧着肉嘟嘟的脸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是吗,纪香的妈妈,一定也在远方思念着纪香呢。”
似乎被小女孩的话触动了内心的柔软,荒木宗介忍不住伸手抚上对方头顶,柔声安慰道。
她的妈妈,想必是去世了吧。
“是吗,真想快点见到妈妈呢不过,纪香也很不放心爸爸一个人”
“对了,纪香住在哪里呢,天都黑了,再不回去你爸爸应该会到处找你了吧。”
看着彻底末入地平线的夕阳,荒木宗介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纪香就住在这里哟,爸爸出门了,纪香在家里等他”
就在荒木宗介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去警署问问的时候,小女孩转过身指向幽暗的走廊内。
“哈依”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正是荒木宗介对面那间103室。
虽说自己长期上夜班,生活日夜颠倒,平时没机会和邻居们碰面倒也习以为常。
但那个许久未见、喜欢从门缝里偷窥的阴郁大叔,居然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咳咳,一定是长得像妈妈。
“啪嗒。”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荒木宗介的视线。
回过头,一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停车场内,面色苍白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两人。
正是住在荒木宗介对面103室的那位大叔。
他穿着漆黑的连体兜帽衫,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掉落在他脚边的塑料袋中,散落出精灵马、点心、线香、盆提灯等祭祀用品。
“纪香你怎么”
怔怔地看着台阶上的女孩,男子露出了困惑混合着激动的神情,眼中的晶莹在昏黄的灯光下涌动。
似乎自己的女儿,和平时看起来有些不同。
“喏,爸爸回来了”
顶开头上不知为何变得僵硬的“咸猪手”,小女孩站起身,朝着呆立在停车场中央的矮胖男子跑去。
她略显笨拙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绽放着晶莹的白光。
“纪香,爸爸不是让你乖乖在家里等吗”
看到小女孩朝着自己跑来,男子先是一愣,随即蹲下身、伸出手,似乎想要将奔来的女儿抱住。
那紧张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像是眼前的女孩是无法抱住、随时会消失的泡沫一般。
“爸爸去得太久,纪香想爸爸了”
随着两父女相拥在一起,男子怀中的小女孩,全身开始绽放出圣洁的荧光。
“纪香等等,你这是”
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男子的声音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不要”
“妈妈,来接纪香了爸爸要照顾好自己”
“纪香”
纪香小小的身躯,就这么在父亲的怀中,双手合十、带着幸福的笑容,仿若被微风吹拂而过的大朵蒲公英,散作无数莹白的小伞,飘向了远方。
看着眼前这一幕,男子脑海里因不忍回忆而掩埋的、曾经幸福生活中的某个不起眼片段,浮出了水面。
“爸爸,纪香今天在幼稚园,老师有教花语哦你猜,蒲公英的花语是什么”
“花语吗,爸爸不擅长这个呢。”
“爸爸真笨老师说,蒲公英的花语是糟糕,纪香也忘了”
蒲公英的花语,是「无法停留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