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出了离开这片沙漠、去别的地方寻找出路的决定之后,恕瑞玛部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
囤积粮食、准备饮水、打包行李
这些事情对于习惯了在绿洲之间游荡的恕瑞玛部族来说,都是非常轻车熟路的事情,但这一次,瑟塔卡却亲自盯着一切,要求所有人必须拿出最为严谨的态度来。
尝试着走出沙漠是一次冒险。
而有的时候,决定一次冒险成败的,可能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与此同时,卡尔亚也在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尽可能地“敲诈”着其他部族,尤其是那些占有某一块绿洲、自身实力一般、非常担心恕瑞玛部族将自己列为目标的部族。
卡尔亚毫无底线地对他们施以威吓的手段,让他们战战兢兢地拿出资源来买平安。
为此,卡尔亚专门做了一批安全令,只要给恕瑞玛部族提供了足量的资源,那就能从他的手里换取一份保证安全的安全令。
由于之前卡尔亚一直是恕瑞玛部族的“外交官”,他的话完全能够代表恕瑞玛部族的意见,所以面对他的威胁,其他部族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牙拿出物资,换取一份安全令卡尔亚拿捏得非常精准,对于这些部族来说,和恕瑞玛打一场的代价,总归是要比花点物资换一份安全令来得更大。
就这样,东拼西凑之下,恕瑞玛人硬生生地装满了所有斯卡拉什的驮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按照卡尔亚计算的、最适合出发的时候,到了。
恕瑞玛部族日常活动的这片区域外围,存在着非常大规模的沙漠风暴,而且绿洲数量也很少,所以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沙漠居民,大多没有想要向更远处走的意思那样会一头撞入沙漠风暴之中。
注意,这里的沙漠风暴可不是靠着斯卡拉什、忍一忍就能过去的那种,这种狂暴的风一旦刮起来,百米高的沙丘须臾之间就能平移上百呎,高大的斯卡拉什也会在数息之间被完全淹没,仅仅依靠着人力,是几乎不可能抵抗的。
但这种沙暴并非终年不息,根据卡尔亚的观察,它的存在是有一定规律的。
只要找到这种规律,那就能尽最大可能地规避沙暴。
卡尔亚很早之前就有了离开这里的想法,所以从有机会的时候开始,他就在关注着沙暴的诞生和平息五年之后,他终于大致摸清了沙暴的空窗期。
上一场沙暴的余波已经彻底消散,下一场沙暴至少要三个月之后才会诞生,趁着这三个月的空窗期,恕瑞玛部族完全可以走出这片死亡之海
就这样,做好了所有准备的恕瑞玛人,在卡尔亚和瑟塔卡的带领下,离开了最后一处补给绿洲,带上了全部的家当,奔向了南方。
在旅途的最开始,整个恕瑞玛部族都仿佛只是在绿洲之间进行例行补给,所有人都追随着最前面的那头斯卡拉什,保持着匀速的步伐,踩着沙丘的沙脊前进。
而领头的斯卡拉什背上的,正是作为此行总向导的卡尔亚。
和平日不同,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引导方向上的卡尔亚非常沉默,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大部分时间都在摆弄着他手中那些各式各样的木质器具。
除此之外,卡尔亚白天还会举起器具对着太阳,晚上的时候则是对着星星,经常观察自己的影子,时不时还会在砂砾上写写画画,然后珍而重之地将一個数字记录在羊皮上。
虽然此时的沙漠民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依靠着星象判断方位的能力,但卡尔亚做的,显然不仅仅是判断方位那么简单哪怕部族里最有经验的向导,也并不能完全理解卡尔亚这么做的原因。
实际上,卡尔亚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估算着自己走过的直线距离,并准备绘制一张地图。
不是现在沙漠民那种标注着哪个方向有什么的地图,而是带有比例尺的标准地图
当然,考虑到仪器的粗糙和卡尔亚在这方面也是个二把刀,他绘制的地图可能不是很精确。
但即使如此,那也非常有必要,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地图就代表了视野
如果有了地图,有了能够精确判断方位的手段,哪怕是死亡之海,日后也有机会来去自如
就这样,恕瑞玛部族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南走了整整七天。
而从第三天开始四处打探的斥候,终于在第个非常好的消息。
“在东边,有一个小型绿洲”
这是一个咸水绿洲。
绿洲之中有一个方圆不过半哩的小湖,湖水很深,仿佛是碗底的一块墨玉,镶嵌在一圈环抱的沙丘中间。
到达了绿洲之后,在瑟塔卡的催促下,一头骆驼被牵了过来。
饲养骆驼的族人试图让它低头喝水,但很可惜,在浅浅地尝了一口之后,骆驼打着响鼻,拒绝了继续喝水的命令哪怕是对于骆驼来说,水也太咸了。
于是,一头斯卡拉什被牵了过来。
骆驼喝不了的水,斯卡拉什却喝得很畅快,甚至一边喝,一边开始甩着尾巴愉快地排泄了起来。
喝饱了水的斯卡拉什很快被牵到了一边,并由老牧民仔细观察,直至太阳落山,他才向瑟塔卡保证,湖水只是咸,应该没有毒。
得到了这个结论的瑟塔卡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恕瑞玛部族携带的水还很多,但在沙漠之中穿行,水这玩意总归是越多越好的虽然这种骆驼都不喝的盐水人更是无法饮用,但只要斯卡拉什喝了没事,那就够了。
要知道,沙漠部族迁徙的时候,最关键的就是要满足斯卡拉什的饮水需求,这些大家伙可以十天二十天不喝水,但超过二十天不喝水,它们就会迅速虚弱。
所以,如果想长途迁徙、二十天都没有绿洲,那部族就要拿出宝贵的饮用水来喂斯卡拉什了,因为斯卡拉什一旦垮掉,那部族就再也别想更进一步了。
反之,只要能保证斯卡拉什的饮水,哪怕没有能供人饮用的淡水,必要时也可以宰杀少量的斯卡拉什,以血液作为淡水补充在这些节约的沙漠民手里,一头成年斯卡拉什的血液,足够一百个人坚持三天以上;如果算上其他体液和内脏,这个数字可以达到五天。
斯卡拉什被一头接着一头地牵到了湖边豪饮。
恕瑞玛部族的族人们也迅速地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并就地砍了些绿洲之中的植物,升起了火。
今天晚上有难得的热食吃了。
在所有人都忙碌的时候,卡尔亚则是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盘膝而坐,将一条狭长的木板垫在了腿上。
然后,他摊开了一张全新的完整羊皮,比照着自己之前记录的数据,开始一笔一划地记录起了之前的那段行程。
“我们还在向南,对吗”当卡尔亚终于完成了最后咸水绿洲的标注,小心地将羊皮卷起来的时候,在他的身后,默默看了很久的瑟塔卡终于开口,“一直在笔直地向南”
“如果我眼睛没有问题的话,是这样的。”卡尔亚点了点头,“而且,已经走出了五百哩。”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五百哩就遇见了一个绿洲。”瑟塔卡笑呵呵地将一碗糊糊递给了卡尔亚,“这个咸水湖的水质不错,除了盐太多之外,没有别的问题刚刚阿绰甚至抓住了一条不小的鱼。”
“啊,这个我也听见了。”卡尔亚将羊皮收好,接过了糊糊,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那条鱼比我的胳膊还长,这句话我都听了快十遍了。”
“可惜那条鱼不能吃。”瑟塔卡耸了耸肩,“库塔塔说它是盐湖鲶,皮肉都有毒好在盐湖鲶本身虽然有毒,但它们生活的水却很干净。”
“就是有点咸。”卡尔亚尝了尝糊糊,然后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猜糊糊是泽尔做的。”
“你怎么知道”
“他最节省了。”卡尔亚再次将一大勺糊糊塞进嘴里,然后直接将其咽下,“我敢说他在做饭的时候,淡水绝对放少了。”
“咸吗”瑟塔卡有些意外,“让我尝”
话说一半,一勺糊糊已经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不咸啊”咽下了糊糊的瑟塔卡有些意外,“你是不是味觉出了混蛋我自己是吃的”
“之前几天你吃的可是一天比一天少。”卡尔亚索性将一碗糊糊都塞回给了瑟塔卡,“以为我看不见么”
“这不是担心物资不足吗”被一语道破的瑟塔卡多少有点尴尬,“而且最近胃口的确不怎么好。”
“别这么紧张。”卡尔亚摇了摇头,示意瑟塔卡老老实实吃饭,“到目前为止,旅程的一切都很顺利相信我,我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真的吗”在卡尔亚的催促下,瑟塔卡吃了一勺糊糊,含混不清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只有出发之后我才发现,当你不知道下一步的目标是哪里的时候,心里就好像是没有底气一样。”
“”
“而且,在冒险的不是我一个人。”瑟塔卡咽下了糊糊,继续道,“是所有人,三千个人,三千个人都在看着我”
“才三千人而已。”卡尔亚在非常微妙的时机打断了她,并示意瑟塔卡多吃点,“你要习惯这份责任,主宰别人命运的权力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卡尔亚”瑟塔卡忍不住提高了语调,“这不是玩笑的时候”
“是啊,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卡尔亚点了点头,“更不是忧心忡忡、食不甘味的时候既然承担着所有人的信任,那自然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可我”
“瑟塔卡大姐头最好的状态,就是她充满自信,告诉所有人自己必胜的时候。”卡尔亚不给瑟塔卡说话的机会,再次将一勺糊糊塞进了她的嘴里,“如果你都不自信了,那恕瑞玛就无人可以相信了。”
瑟塔卡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噎住了。
“而且,你至少也得相信我吧”卡尔亚从腰间拿下了自己的水袋,拔出塞子,凑到了瑟塔卡的嘴边,“相信我,我们正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瑟塔卡机械的喝了一口水。
“继续向前,顶多三千哩。”卡尔亚给出了一个让瑟塔卡几乎无法想象的数字,“无垠绿洲,大河奔流想点好的,我们或许能给那条河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恕瑞玛河怎么样”
“你别骗我。”瑟塔卡眨了眨眼睛,“如果真的有一条大河,那恐怕它早就有自己的名字了”
“那不重要。”卡尔亚轻轻摇了摇头,“只要我们找到它,它就叫恕瑞玛河了我说的。”
说话间,一抹自信无比的微笑爬上了卡尔亚的嘴角,而看着他的笑容,瑟塔卡咬了咬牙,满满的舀起了一勺糊糊,直接塞进了卡尔亚的嘴里。
“我的门牙”卡尔亚模糊不清地嚼着糊糊,“你去,给自己盛一碗”幕,瑟塔卡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没有再给自己盛一碗新的,而是笑呵呵地自己也吃了一勺。
一个月之后,恕瑞玛部族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斯卡拉什之后,终于奇迹一般地来到了一条汹涌的大河面前。
当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条恍若神迹的大河、浩浩荡荡地从他们的面前流过之时,走在最前面的卡尔亚已经站在了斯卡拉什的背上。
“从今天起”卡尔亚的声音沙哑,但语气却难掩豪迈,“这条河,就叫恕瑞玛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卡尔亚的身上,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恕瑞玛河”的呼喊响彻河岸。
“当然。”双手下压,兴奋的卡尔亚难得整了个活,“你们也可以叫它大姐头河”
话没说完,又羞又恼的瑟塔卡已经化为了一道闪电,径直将卡尔亚扑进了河水之中,打断了他得意忘形的调侃。
“我不会游泳”茫然落水的卡尔亚手足无措,“救”
下一刻,就在他即将呛水的时候,面色微嗔的瑟塔卡扶住了他的腰和头。
她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卡尔亚,甩了甩被打湿的黑色长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微微闭上了眼睛,一面踩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一面给他送来了新鲜的空气。
河岸边上,见到了这一幕的恕瑞玛人笑的笑、叫的叫,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是谁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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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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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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