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将自己埋首于公文之中,将一道道王命旨意传达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个衙门组建了起来。
这些新成立的衙门主要是负责管理金融的,也有负责管民政的,管司法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这可真是大刀阔斧的搞中央集权了。
老大人一边签字,加盖玉玺,一边不停的擦汗,新衙门的成立代表着旧衙门的裁汰,代表着
一些出身江南士族,或者说地方宗族的官员被大量裁汰,这不是废话嘛,朝廷就这么多编制,一个萝卜一个坑。
各部,各省,各府官员都是退一个,补一个。
宗族官员被裁汰,出身寒门的年轻一代官员顶上,源源不断的为大明帝国输血,这对整个帝国来说当然是好事儿。
可是对宗族势力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这事儿可真是要了亲命了,家里没了官员,还怎么在地方上,在各行各业搞垄断,还怎么中饱私囊
这是大明的原罪。
前两天破产的小商人,小老板们才刚刚堵在奉天殿外闹完了,如今衙门里也不安稳了,各种谣言满天飞。
“哎。”
老大人叹了口气,搞什么呀
这样下去是要出大乱子的。
史可法不算是一个军事人才,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可他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有能力的民政官员。
他当然明白周世显的意图,他那位周贤侄,这是要向根深蒂固的江南宗族势力开刀了
这可真是。
平地一声雷呀
天气不算热。
可老大人觉得全身冒汗,连官服都湿透了,又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干净喝了一碗热茶压压惊。
“这小子。”
这小子还真敢这么干
宗族是大明,是华夏永远绕不过去的一个坎,相比之下北方还好一些,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中原地区因为常年战乱。
所以造成了中原之地,人口流动大,基本上不会出现那种顽固性的大宗族,就算有,也不过是村一级的小角色。
三两下便解决了。
可江南不一样啊
因为周世显早年间带着凤威军守住了中原,将清军死死的挡在黄河以北,所以以江南为代表的广大南方地区,已经很久没有战乱了。
故此,宗族势力还是原生态的,好些地方还是士族说了算。
虽然如今大明中兴了,有钱了,可士族,宗族上千年了还是那个味儿
“艾玛。”
史可法觉得手有点哆嗦,江南宗族有多厉害,他还能不知道嘛,想当年他本人就是受害者呀
崇祯末年,他史可法一个外官跑来江南当江南巡抚,原本满脑子都是雄心壮志,想要整合江南,甚至整个南方的明廷力量。
可是呢
他史可法被马士英那帮江南土著打的满头包,虽然贵为江南巡抚,手持尚方宝剑,可还是没什么鸟用。
照样被本土势力压制的抬不起头。
“当年”
老大人眼神有点迷茫了,别管你职位有多高,是不是手持尚方宝剑,但凡一个外官到了江南,那可真是寸步难行啊
“哎。”
史可法又叹了口气,心惊之余却又觉得很痛快,这位周贤侄呐,是干了他是史可法十几年前。
想敢却又不敢干的事情
那些年他可是被马士英那伙人欺负惨了。
老大人也觉得痛快,痛快是痛快了,可是古往今来,一千多年了有谁敢这么干,谁敢动这些地方宗族势力
黄巢动了,王莽动了。
“咳咳。”
史可法突然被凉茶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反正这事儿也就是周贤侄敢干了,如今他带着三万铁骑陈兵中原,这是几个意思呀。
但凡不傻,不呆都心中了然。
倘若江南有人敢煽风点火,发动叛乱,只怕是那位殿下便会眼睛一瞪,手持两把西瓜刀。
一路从承天门砍到松江东路。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咳。”
老大人一声轻咳,又擦了擦嘴,想到三万铁骑心中便有了些底气,又开始签署调令,调集人手。
这便是史可法,天生的民政官,与周世显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配合的相得益彰。
这也是明末的现状,大明从不缺呕心沥血的民政官,只缺雄才大略的不世统帅,还是小农意识惹的祸。
“嗯。”
史可法琢磨着这些新成立的衙门
主要是由国考中,精心选拔出来的人才组成,经过十年府学教育,还有国考制度的推行之后。
那些二十岁出头进入各地衙门历练的年轻人,如今,终于可以担当大任了,行政管理人才开始出现井喷。
这让史可法松了口气,最少不至于无人可用。
“哎。”
老大人叹了口气:“十年之功呀。”
不易,真不易。
对那位深谋远虑的周贤侄,老大人是心服口服了,那位贤侄看的比他远,谋略比他强。
为了这一天向江南宗族动刀,准备了整整十年呀
如今时机终于成熟了
“刷刷刷。”
想及此,史可法大笔一挥,不再犹豫,开始大量提拔,任命官员,好在这南京皇城够大,又经过翻新,有足够的地方容纳这些新衙门。
这皇城也越来越不像个皇城了。
一大半已经变成了大明帝国,实际意义上的行政中枢所在地,老朱家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渐渐消失不见了。
回头看。
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老腰,史可法百感交集,十几年来,至少有一件事周世显是做成了,他真的把老朱家的天下给。
咔擦了
如今太上皇朱由检深居简出,过着悠闲的退休生活。
大明天子
“哎”
天子去哪了
这事儿史可法还真不知道。
“算了算了。”
老大人也懒得操心了,摸了摸满头白发,看了看坐在大殿一角正在办公的石亨,开始闭目养神。
石亨是谁
大明军宪司长官,统帅部里专管大明情报机构的头子,当然到了如今这个时期,军宪司的职责发生了变化。
随着大明的地盘越来越大,军宪司主要负责从塞北,到南洋这块地盘的情报工作,另外还加上一个美洲大陆。
负责北非,欧洲方向的主要是陈永华的军情司。
两大情报机构渐渐分工明确了,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呼。”
将王命旨意一道道颁布,执行了下去,史可法便不再多言,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
以他对江南那帮人的了解,估摸着江南很快就要闹起来了。
果然不出三天。
随着大量本地宗族出身的旧官员被裁撤,大量在地方上历练多年的新派官员上位,整个江南乱了。
大量被裁撤的官员开始聚集起来。
哭诉,闹事,申冤。
文化人闹事就这个鬼样子,造反他们没这个本事,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套路了,不新鲜。
这天天一亮。
大清早。
奉天殿外便聚集起了一大群旧官员,吵着,闹着要找史可法要说法,一个个锤胸顿足呀。
“凭什么裁汰本官”
“造孽呀”
“不能啊大人,我为大明立过功”
“我为大明流过血”
一时间群情激奋,险些将南京皇城的门槛都挤破了,要不是看到那黑洞洞火枪,明晃晃刺刀。
估摸着当场就要冲进去打砸抢烧,来上一个零元购了,这大明的江南士族呀,最喜欢干这种事儿。
殿内,鸦雀无声。
预料之中的动乱来了,史可法眯着眼睛看了看石亨,果然虎头虎脑的石大人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整了整一尘不染的笔挺军服。
挎着战刀
“蹬蹬蹬。”
几个大步就冲出去了。
“哎。”
史可法同时起身,和李岩二人走到了明亮的窗边,看着外面秋高气爽的艳阳天,叹了口气。
“何必呢。”
一刻钟后,宫门外。
“吱。”
随着厚重的宫门缓缓敞开,大批衣甲鲜明的士兵蜂拥而出,用雪亮的刺刀将闹事的人群围了起来。
“蹬蹬蹬。”
杀气腾腾的石亨挎着,踩着铮亮的军靴冲了出来,虎目向着人群一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人不少呀。
足足上千人呢。
可石大人能惯着嘛,不能嘛。
石亨虎目一瞪,低喝道:“何事喧哗”
“哗”
旧官员们本有些畏惧,可是往左右看了看,便又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挺起了胸膛做出一番坚贞不屈的样子。
法不责众嘛。
“不公”
“冤枉”
上千人振臂高呼,纷纷叫嚷起来,一时间将这大明帝国的统治中枢变成了菜市场,这可是老毛病了。
是不是很眼熟
在西洋这叫街头政治,聚众闹事是家常便饭。
我说啥了
我就说西洋人那一套所谓的普世价值,都是跟大明学的吧,聚众闹事,冲击王朝统治中枢这种事是谁发明的
大明的士族呀
当年冲击紫禁城,现在冲击统帅部,相比之下看,大漂亮国冲击国会山这种事情,和明末闹事的士族比起来。
简直弱爆了
什么国会里打架,弱爆了,欧美国会里打架最多是挠两下,喷口水,做戏给别人看的。
咱大明文官,可是敢在朝廷上杀人的,什么一品命官,锦衣卫指挥使当场就打死了
这种事都是大明士族玩剩下的,被欧美人捡走了,还当成了宝贝供起来了,硬说这叫普世价值。
真是笑死人了。
面对上千名被裁汰的旧官员,石亨眼睛又是一瞪,冷冷道:“冤在何处。”
“说”
这话一说完,来闹事的官员们愣住了。
“咦”
不对劲呀
军宪司是什么衙门,鹰犬呀,鹰犬竟然讲起道理来了,上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有点懵逼。
“哗。”
很快喧闹声四起。
这些被裁汰的官员可算逮到机会了,从人群里推出来几个代表,站在了明晃晃的刺刀前。
“不公啊”
又是一顿锤胸顿足。
石亨定睛一看,这几位被裁撤的官员,有文官,也有缺胳膊少腿的武官,当然都不是一线部队,都是后勤官员。
搞后勤,你懂的。
说话间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叫嚷起来。
“我为大明流过血”
“我为大明负过伤”
“凭什么裁撤老子”
一时间群情激奋,沸反盈天
可石亨眼睛一瞪,冷冷道:“是么”
当场便指着一个缺胳膊的,冷声喝道:“你,当年是凤阳总督马士英手下的侍卫吧,你这条胳膊是左良玉砍的吧。”
“你”
他又指着一个短腿的,冷道:“你这条腿是当年平张献忠,从马上摔了下去嗯”
言语间石大人十分不屑,这也配邀功
一下子千余名被裁撤的官员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这位石大人,竟然有过目不忘只能。
他咋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呢
“不公”
可是士族闹事一向是不讲道理的,说不过便开始撒泼耍赖,就差满地打滚,哭爹喊娘了。
却不料晴天里炸开一道霹雳。
石亨大怒喝道:“混账”
什么山猫野兽,残兵败将,竟敢跑到他石某人面前邀功,这也太不要脸了啊,石亨当场就怒了。
“不公”
当着上千人的面,石亨等着眼珠子咆哮起来:“你等为大明流过血,立过功,比殿下如何”
刷。
一提到殿下,宫门外顿时鸦雀无声。
这不是废话嘛,人的名,树的影,这整个大明帝国都是那位殿下一手建立的,谁能和他比功劳啊。
宫门外,回荡着石亨愤怒的咆哮声:“殿下那般功勋盖世,家中子侄可有一人出仕为官”
“殿下家中子侄,可有一人仰仗殿下之力,出掌镇军”
这番话吼完了。
殿外更是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义子不算。
周家的子侄,平辈,晚辈,亲朋好友里面还真没有在朝当官的,更没有进入镇军混吃等死的。
千余人竟张口结舌。
无言以对。
因为这个事儿是真的没有,老周家的人,在这方面还是很克制的,周家子孙不得入朝为官。
这事儿都被周国辅写进家训里了,当然周老大人是不愿意的,谁家出了个王爷不想跟着沾光呀。
都是被儿子逼的,没办法呀。
只见石大人一挥手,便只说了一个字:“抓”
“哗啦”
如虎似狼的军兵一拥而上,将千余名闹事的裁撤旧官员,好似赶猪一般推推搡搡的押走了。
“关起来”
看着这些败类,石亨眼中透着厌恶,且不说这些人于大明中兴有没有功劳,就算侥幸立下了那么点功劳。
就能要挟朝廷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