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床枕之上汹涌的波涛归于平静,荀澈握紧秦晚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她的手背。
秦晚坐起身,面对着荀澈,皱着眉检查他身上的伤口:“有没有哪里痛,你这一身的伤,我刚刚好担心它们再裂开。”
荀澈拉着秦晚的手腕,将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怀中:“即便伤口都裂开,我也觉得值了。”
“别胡说”秦晚往他身边靠了靠,认真地问,“你真的没有哪里疼吗”
“没有。”荀澈轻抚着秦晚的脸颊,“倒是你,还疼吗”
秦晚脸一红,垂下眼睫,轻轻摇头。
忽然,她想什么,猛地睁开眼睛道:“坏了”
荀澈不解:“怎么了”
“我刚刚跟烈馐说让她命人煮了面送过来。可是”秦晚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忙问向荀澈,“刚刚我的声音有没有很大”
荀澈贴在她耳边笑笑:“没有,我觉得正好很好听。”
秦晚听他这么说,脸红得更严重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荀澈,气呼呼闭上眼睛不理他。
而荀澈则从后面抱紧她,下巴靠在她的额顶,过了一会儿:“晚儿,你怪我吗”
秦晚摇头:“怎么会”
“那就好。”荀澈亲了亲她的头发,缓缓闭上眼睛。也许是季言的药发挥了药效,他很快就睡着了。
待荀澈的呼吸变得平顺沉稳,秦晚慢慢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随便披了一件衣衫就下了床。
她抱着胳膊靠在窗边,看着夕阳日暮,望着云卷云舒。
如此这般,完全打破了她的初衷和计划。
她不怪荀澈,只恨自己。
并且恨透了她自己
荀澈醒的时候已是凌晨,他朦胧睁眼,却秦晚不在。
床头她落下的一支木簪,证明她昨晚确实睡在了他的房间。
荀澈握紧那木簪,神色凝重地坐在床上。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她值得被更珍惜地对待,而不是他一时情动下霸道地索取。而止疼药物中麻醉地成分又让他睡得太快太久,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多给她一些安慰和温存。
他不知道秦晚什么时候离开他的房间,更不知道她离开时的心情。
荀澈单手扶着额,咬着牙想着天亮后如何向秦晚道歉。
可就在荀澈兀自懊恼之时,房间的门人轻悄悄地被推开。
荀澈掀开帷幔,从床边看向门口,只见秦晚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大碗蹑手蹑脚地进来,然后把碗放在桌上。似乎是碗有点烫,她一放下碗,就用两只手捏住耳垂,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转身去关门。随后就垫着脚尖回到桌边,拿起架在碗上的筷子,摸着黑吃起了面。
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煮的面香,以及她吃面和喝汤的声音。
荀澈怎么也没想到,秦晚半夜不在竟是偷偷去做夜宵吃。他一声没忍住,噗嗤就笑了出来。
听到荀澈笑,秦晚吃面的声音瞬间停止。咽下那口面条后,她抬着眉毛轻声问:“荀澈,我吵醒你了”
荀澈走下床,披上外衫,笑着帮她点燃烛灯:“偷吃东西也不点灯,就不怕吃不到嘴里。”
灯光照在秦晚红扑扑的脸上,她面前说是一个面碗,不如说是一个“面盆”。
“刚才睡醒了发现肚子好饿,就去厨房找东西吃。结果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嘿嘿,我做了好大一碗面,荀澈,你饿不饿,一起吃啊。”
“好。”荀澈笑着点头。
荀澈坐到秦晚身边,秦晚将自己的筷子递给他,又把碗推到他面前。
他接过秦晚的筷子,低头尝了一口。
“好吃吗”秦晚问
荀澈惊喜地说:“好久没有吃到东夷味道的食物了。”
“哈哈,我也吃够了南方的饭菜,又淡又甜。你要是喜欢吃,我从今天起天天给你换着花样做饭吃。”秦晚看荀澈喜欢吃,眼睛欢喜得像两弯新月。
秦晚不知从哪儿又找到一双筷子一只小碗,分走了荀澈面前大面碗里的面条,和他一块儿吃了起来。
待她把自己小碗里的面吃完,又去抢荀澈面前的碗,端起来喝起了汤。
荀澈看着她像小孩子般抢东西吃的模样,宠溺又喜欢,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吃饱了。”秦晚放下大碗,满足地笑笑,“你吃饱了吗”
“嗯,非常好吃。”荀澈夸赞道。
秦晚转头望向荀澈,看着他的脸,抬手指着他的唇边:“沾到菜叶了。”
“哪里”荀澈蹙眉。
“这里。”秦晚凑近荀澈,突然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坏笑着说,“好了,被我吃掉了。”
荀澈知道秦晚发坏,一把用胳膊搂住她的肩膀,直接就吻上她,惩罚她刚刚淘气的小心机。
秦晚被他荀澈亲的头晕眼花,她笑着反抗道:“好了好了,你尊重一下你身上的伤,也放了我吧。”
荀澈将她搂在怀里,恨不得自己的臂弯是一副枷锁,让她再逃不开。
“晚儿,”荀澈说,“跟我回儋州。我会跟父母说明,我要娶你。”
秦晚心猛得漏了一拍,没想到荀澈会忽然这么说。
她向荀澈贴了贴,听着他的心跳声,可能是因为他在等她的回答,心跳地极快。
秦晚多么想毫不犹豫地回答个“好”字。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荀澈,你让我再想想,我需要好好考虑这件事。”
荀澈无奈长叹:“你要考虑多久一天够吗”
秦晚:“荀澈,给我多点时间,很多事我还没有想明白。”
荀澈问:“晚儿,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秦晚:“嗯。”
荀澈亲了亲秦晚的额头:“我愿意等着你的答案。”
秦晚点头:“好。”
之后的八九日,秦晚日常地照顾着荀澈,做饭,换药。她将自己的物品搬到荀澈的房间,像小夫妻那样和他在一起,却绝口不提和他前往儋州的事。
她不提,他也不催。
荀澈的伤因为季言的药好得很快,秦晚帮他拆了线,看起来伤口愈合的情况良好,已无大碍。
按照秦晚原本的计划,她此时应该离开这里返回沛郡颍城了。
可是如今计划已经别打乱,她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过了几日,烈馐送来北部军报,蜀越玉衡联军已经彻底镇压叛军,侯璐被擒,在雷州的侯府已经被南越军控制,侯璐九族被羁押,整个侯府也正在被查抄。
“北戎皇宫那边有什么消息”秦晚问向烈馐。
“陛下和昭王都对蜀国和南越出兵很是震惊,不过因为叛军被镇压,所以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可说。兵部已经拟了嘉奖儋州军的奏章送到了陛下面前,徐闻营因守城有功,所有兵将应该都会受到犒赏。”
听到烈馐这么说,秦晚松了口气。
烈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秦晚:“娘娘,田将军还送来一封信,说是让您亲启。”
“田辰”秦晚纳闷地接过信,拆开仔细一看,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