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锡昭疾步回到秦晚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到她沉重的咳嗽声。
他冲进房间,看到秦晚坐在床上,单手掩口咳嗽地喘不上气,立即上前帮她捋背。
她失神昏迷高烧数日,却突然竭力将自己从意识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她懂知错。
懂认错。
懂收拾残局。
懂她自己。
秦晚忍住咳意,抬手推开宁锡昭的手。她仍旧在发烧,宁锡昭被她的指尖碰到,那温度烫到心惊。
秦晚看向宁锡昭,冷声道:“放了荀澈,你所有条件,我都答应。”
宁锡昭怔怔望着秦晚:“您在乎他”
秦晚捂着胸口控制住想要咳嗽的冲动:“不,是我的错,与他无关,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秦晚的情绪疏离冷漠,不带一丝留恋之情。
“好。”
“咳咳咳咳咳我要看着你放他离开咳咳。”
“好。”
邹城的雨未停,秦晚裹着毯子坐在凋零的桂花树下,远远看着无涯将荀澈送离了雅院。
“保证他的安全,咳咳。”秦晚道。
“是。”宁锡昭答应了。
秦晚:“还有,我要回宫”
宁锡昭有些讶异,却也答应了下来:“好。”
寒城,北戎皇宫,重华殿。
“皇姐你说什么”青池摇着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宁缈,“你说宁锡昭他喜欢的是母后”
重华殿偏殿内,宁缈眼中的眼泪已经流尽,她靠坐在椅上,黯然地点头。
“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青池脸色苍白,手上青筋暴起。
“五岁,我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青池惊诧:“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宁锡昭你该杀了他”
“呵,我何尝不知道我该杀了他”宁缈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微微颤抖着。
青池:“可你做不到对不对”
“这么多年我都在骗自己,我以为他会看在我爱他那么久的份上,看在恕儿悠儿两个孩子的份上,有那么一点爱我可这些年的相伴,却不抵母后一次的出现”
青池愤然转身:“我去邹城把母后接回来”
“等等”宁缈起身拦住青池,“宁锡昭不顾我的旨意,这已经是抗旨不尊。他已经做好了为了母后不顾一切的准备,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那也不能让母后落在他的手上那样太危险了”青池怒道。
宁缈忍声试探着问向自己的亲弟弟:“青池你觉得母后她会接受锡昭吗”
青池大惊:“姐你在胡说什么”
宁缈咬了咬嘴唇:“我永远都赢不了母后她有的,都是我永远也得不到的。”
“姐,你不要胡思乱想,”青池扶着宁缈的肩膀,“我现在就去把母后抢回来,宁锡昭敢拦,我绝饶不了他”
说着,青池冲出了重华殿。
宁缈站在殿中,无措地望向窗外。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起如她所料。
鲤鱼此时叩门走到宁缈面前:“陛下”
宁缈看到鲤鱼,低声问:“鲤鱼锡昭最终还是不要我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陛下,您打算怎么做”鲤鱼问。
宁缈摇摇头:“鲤鱼,如果是母后,她会怎么做”
鲤鱼苦笑:“陛下,您不是娘娘。”
“我多么希望我是她。”宁缈颓然坐在椅上。
鲤鱼:“人人都说陛下的性子像娘娘。但鲤鱼觉得您对昭王陛下的那份执着更像先皇。鲤鱼记得那时无论娘娘去了哪里,离开多久,他都会一直一直等她回来。”
宁缈:“你的意思是让我等着锡昭回心转意不可能的,他从没有真的爱过我。”
鲤鱼:“如果昭王殿下真的抛弃了陛下您,那么第一个让他付出代价的,一定是娘娘。”
宁缈猛然抬头看向鲤鱼。
鲤鱼正色道:“娘娘怎么可能看着陛下您受委屈不管呢。”
“”宁缈愣住,抬头看向鲤鱼。
鲤鱼接着说道:“昭王殿下大权在握与您分庭抗礼,如果您二位齐心,娘娘她乐得逍遥。但如果您二位有了矛盾,不管因为什么,娘娘她绝对会帮您。陛下,现在有危险的不是娘娘,是昭王殿下才是。”
鲤鱼的话如醍醐灌顶,宁缈瞬间从痛苦中清醒过来。
确如鲤鱼所说,宁锡昭太小看了她的母后。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顾地向母后表明了心意,那么母后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不行鲤鱼我得想办法救锡昭”宁缈脸色瞬间焦急,“速速备马去追青池,我与他一起去接母后”
马车一路缓慢向北,秋意更浓。
秦晚被宁锡昭照顾得很好,她的烧已经退了不少,但是咳嗽依旧没有痊愈。她饭也吃不进去,最多只喝些粥,其实也咽不下几口。
车队停在一处旷野中的几棵杨树下休息。
秦晚掀开车帘看向窗外,草色泛黄,天上有大雁飞过,西风吹过杨树的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她用手指有节奏地叩着车壁,眼望着远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宁锡昭进入马车,送了一些葡萄来:“这里名叫曲乡,盛产葡萄,生津止咳。”
秦晚拿了一颗,慢慢剥下紫皮,露出里面翡翠般晶莹剔透的果肉,放入口中。
可当秦晚刚咽下去那葡萄,一阵猛烈的咳嗽又止不住地折磨起她。
宁锡昭见状立即上前轻拍秦晚的后背。
终于在急风骤雨的咳喘结束后,秦晚脸色煞白地被宁锡昭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温柔,眼神关切。
秦晚并没有拒绝他这样亲密地抱着她,反而顺遂地靠在他怀里。
“锡昭,”她轻声唤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宫吗”
“为了那东霞玉瓶。”宁锡昭确定地说出了答案。
秦晚:“那你知道我拿到那玉瓶会做什么”
宁锡昭想了一下:“您会想尽办法修复那壶中魂息,让先皇的魂魄回来。”
秦晚笑着点点头:“我要去高原,去西天,去见佛陀只有他能帮我。”
“佛陀”宁锡昭有些吃惊地望着怀中的秦晚。
“你愿不愿意陪我去”秦晚温婉淡然地问,语气里带了一丝恳求的味道。
宁锡昭听她这么说,毅然决然说:“当然。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我听着。”秦晚笑笑。
宁锡昭凝视着秦晚的眼睛:“晚晚,嫁给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